李蓮花獨自走在空蕩的院子中,周圍的寂靜讓人感到一絲寒意。突然,他察覺到背後傳來一股風聲,心下一緊,立即施展婆娑步,幾個步伐間便巧妙躲開了襲擊。來者落地的聲音清晰,緊接著展雲飛的身影出現在李蓮花麵前。
展雲飛淡然道:“這麼多年,我還是破不了你的婆娑步。”
李蓮花微微一笑,拱手道:“展兄,方才一見,看到展兄神情,我便知瞞不了你。”
展雲飛凝視著李蓮花,眼神深沉,仿佛歲月的流轉並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你現在這樣很好。”
李蓮花的笑容更深,透出一絲溫暖和知己的默契:“你也不錯……”他看向展雲飛的散發,笑意漸濃,“隻是若把頭發紮起來,就會更好。”
展雲飛淡淡迴應:“與故人一諾,說到做到。”
李蓮花嫌棄地嘖了一聲,調侃道:“你這個樣子,哪家姑娘能看得上?”
展雲飛未作聲,隻是沉默地注視著李蓮花。
李蓮花微微一笑,打破沉默:“你不是在盯著羅摩天冰嗎?”
展雲飛平靜地答道:“東西已經收起來了,我已布置好人手把守,不會有問題。”
李蓮花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信任:“你說沒問題,自然就沒有問題。”他頓了頓,眼神微微變得深邃,“隻是我沒料到,當年一劍叱詫江湖,一心浪跡四海的你,如今竟然心甘情願守在這一方天地,真是打賭輸了?”
展雲飛依舊沒有迴應,目光如水,平靜如常。
李蓮花輕笑,透過院牆看向遠處的紅樓:“那新郎是何人?”
展雲飛淡淡地說道:“一個玉麵小生,名喚魏清愁。不久前受傷倒在山下,是二堂主救迴來的。”
李蓮花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也是個江湖中人。”
展雲飛的語氣帶著些許不屑:“嗯,不過是個武功極差的江湖中人。除了好看,別無他長,配不上二堂主。”
李蓮花微微一怔,低聲問道:“那你為何……”
展雲飛並未等李蓮花將話說完,便淡淡打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二堂主喜歡最重要。我也便罷了。”他頓了頓,似乎在權衡什麼,目光落在李蓮花身上,話語平靜卻透著些許複雜,“倒是你,我聽聞你葬身東海,喬姑娘因你殉情。如今你們二人都活著,她可知曉你是誰?”
李蓮花的眼神微微一滯,情緒在瞬間掠過,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卻有些牽強:“啊,這自然是知道的…”
展雲飛眉頭輕挑,眼神掠過一絲深意:“那你們……”
李蓮花打斷了他,眼中略過一絲悲涼,轉瞬即逝,又故作輕鬆地笑道:“我過慣了孑然一身、閑雲野鶴的日子。你不是覺得我現在挺好麼?況且,這個世上並沒有規定誰一定要是誰,誰必需要走在誰身邊,不是嗎?”
展雲飛聽著李蓮花的輕鬆話語,心中微動,卻未言語。忽然,他想起江湖中最近流傳的新四顧門門主肖紫衿的事——他為了博得喬婉娩的歡心,邀請她做了四顧門的右護法。展雲飛若有所思,隱約覺得這些流言或許並非空穴來風。察覺到自己可能觸及李蓮花的痛處,他輕咳一聲,急忙轉移話題,語氣柔和中帶著一絲關切:“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真是讓我很開心。流雲閣陪你去喝幾杯如何?”
李蓮花微笑著搖頭,語氣輕鬆:“不了,等下還有些事要忙。”
展雲飛抱劍拱手,麵色溫和:“那好,改日再聚。”話音落下,他便轉身離去,步伐輕盈,漸漸消失在遠處的院落。
李蓮花目送展雲飛的背影,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透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情感。
方多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一旁,雙臂交叉,懶散地倚在走廊的柱子上,眼睛戲謔地注視著李蓮花:“你倆果然認識啊。”
李蓮花迴過神,見到方多病調皮的神情,不禁一笑,略帶感慨地說道:“確實是故人。”
方多病走上前,嘴角含笑,調侃道:“哪種故人?笛飛聲那種,還是李神醫替他看過跌打損傷的那種?提前告訴我,我這迴也好分情況躲遠點。”
李蓮花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調皮:“同你說個有趣的故事。當年展雲飛與某人聯手,大破聯海幫,捉了聯海幫幫主蔣大肥。二人決定將蔣大肥綁迴臺州,卻臨時缺了一條繩索。於是,某人看中了展雲飛的一樣東西,想借來一用……”
方多病好奇地湊近:“什麼東西?”
李蓮花嘴角帶笑,語氣輕鬆:“他的頭巾!”
方多病一愣,隨即大笑:“原來展雲飛也用過頭巾,看來他也不是天生不梳頭的嘛。”
李蓮花眼中帶著一絲迴憶,繼續說道:“不僅梳頭,他還特別講究。所以當年他自然是不肯將頭巾相送。”
方多病一邊笑一邊調侃:“然後呢?”
李蓮花看著遠方,似乎陷入了往事的迴憶,沉默了一瞬,然後淡淡開口:“然後……”
方多病大笑,戲謔道:“原來展雲飛整日披頭散發,竟是和你打賭的緣故。李相夷當年竟然這麼無聊,虧你還好意思說。”
李蓮花攤了攤手,自嘲地笑了笑:“是挺無聊的,整日以炫耀武功為樂,盡浪費內力在些無關緊要的事上,也不知圖什麼?不過,李相夷也想不到,他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展雲飛還一直守著這個賭約。”他無奈搖頭一笑,眼中卻帶著欣賞,“死腦筋。”
方多病忍不住笑道:“還真是個逢賭必輸的人。”
李蓮花迴過頭,眼神微微閃爍:“他當年和李相夷打賭,是真的輸了,至於和你小姨的賭,誰輸誰贏,就不一定了。”
李蓮花說著,微微一笑,轉身準備離開,步伐輕盈。
方多病突然頓住,驚訝地看著李蓮花:“他……我小姨?”
李蓮花的笑意加深,卻沒有迴頭,步伐悠閑地繼續向前。
方多病頓時意識到什麼,驚訝地追了上去,李蓮花和他漸行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