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娩的心一陣刺痛，眼眸微凝，低低的笑聲中帶著無法抑製的冷意：“你現在能對我出劍了嗎？”


    李蓮花的眼神一滯，片刻無言。


    喬婉娩見他沉默不語，心中更是感到一種莫名的刺痛。她知道李蓮花的為難與矛盾，卻沒有給他再說話的機會。趁著沒有月光，彼此的神情無法看清，她轉身隱入陰影之中，悄然離開。


    獨留李蓮花愣在原地。


    —


    李蓮花靜靜地坐在窗邊，幾張棋局圖攤開在桌上，他目光專注，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然而，腦海中的棋局混亂得如同眼前的圖紙一般，無從下手。突然，一陣悠揚的樂曲聲飄入耳中，他抬頭望向窗外，隻見展雲飛正坐在屋頂上，哀傷地看著紅樓方向，手中吹奏著樹葉，音符隨風飄蕩。


    李蓮花微微歎氣，聲音低沉如同夜色：“我這一賭，豈非誤了人家姻緣？”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打，似在等待什麼，心中卻不由自主地陷入一陣沉思。


    窗外的光線漸漸變得明亮，李蓮花慢慢靠在桌上，單手支著頭，不知不覺間便進入了淺眠。


    忽然，一陣尖銳的侍女叫聲劃破了寧靜：“啊！血，救命啊，快來人啊！”


    李蓮花猛然驚醒，心頭一震，隨即聽到外麵一陣慌亂的嘈雜聲，急促的腳步聲和低語交織成一片。


    他沒有多想，迅速起身，匆忙趕向新房。天機山莊的其他人也紛紛向新房聚集，場麵一片慌亂。李蓮花剛踏入院門，便遇到了方多病。


    方多病麵色焦急，聲音帶著未掩的慌亂：“新郎出事了！”


    李蓮花微微一愣，心跳加速，隨即與方多病一同進入新房。眼前的場景令人震驚：新房內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碎裂的碗碟，四周隱約可見幾滴血跡，還有一些散落的銅鏡碎片。


    何曉惠與方則仕已經先一步趕到，何曉鳳仍穿著昨夜的紅嫁衣，靠在何曉惠懷中，麵色蒼白，眼中滿是淚水。周圍圍著七八個侍女，打扮與何曉鳳相似，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


    方多病急步上前，緊張地問道：“小姨，怎麼迴事？”


    李蓮花掃視了四周，目光落在那位一直站在一旁，焦慮地注視著何曉鳳的展雲飛身上。展雲飛的臉色不見平時的冷靜，此時顯得有些陰沉。


    李蓮花皺了皺眉，沉聲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展雲飛低頭，指了指屏風後麵的床榻，聲音低沉：“你自己去看。”


    李蓮花沒有遲疑，走過屏風，進入了內寢區域。眼前的景象讓他愣住了。


    婚床上的被褥整齊，床單垂到地麵，遮住了床沿。然而，床上攤開著的，卻是一整套被血液浸透的婚服。婚服內赫然裹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那人皮上還繡著一些圖案，看起來模糊而扭曲，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懼感。


    李蓮花震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人皮？！”


    方多病也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幕，臉色變得蒼白，語氣震驚：“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離兒跑過來，眼中滿是恐懼和慌亂：“少爺、少爺，嚇死人了！新郎昨夜死了！屍體也不見了，剩下的隻有這一張人皮！”


    何曉鳳聽到這話，抽泣著走了過來，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憤怒，聲音哽咽：“小寶，你們不是刑探嗎？這迴可一定要幫我找出兇手，替我枉死的夫君討迴公道！”


    李蓮花蹲下身，目光凝重地看著那張血淋淋的人皮，輕聲問道：“這張人皮，何姑娘如何斷定就是新郎的？”


    何曉鳳抽泣著，眼淚漣漣，聲音帶著些許哽咽：“此前魏郎受了傷，他上藥時，我無意間瞥見過，他背上就繡著這一副刺青圖案。”她低下頭，悲痛欲絕，“可憐我魏郎，新婚之夜竟然屍骨全無，隻剩下了這張繡花人皮。”


    她的話音一落，又開始失聲痛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她的哭聲充滿了絕望與無助，整個屋內似乎都被她的悲鳴籠罩。


    何曉慧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語氣中透著一絲憤怒和疑惑：“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新郎又不是水做的，怎麼會憑空消失了？”


    方多病低頭檢查著人皮的周圍，眉頭緊鎖：“衣服、被褥完好，沒有腐蝕痕跡，並非化屍水。”他微微皺眉，語氣更沉：“這屍體的消失，實在是太蹊蹺了。”


    李蓮花的眉頭微微皺起，轉向何曉鳳，聲音低沉而溫和：“何姑娘，你可還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麼？”


    何曉鳳的眼神空洞，似乎還未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抽泣著迴答：“昨夜……昨夜……”她的聲音顫抖，眼神迷離，仿佛在努力迴憶。


    展雲飛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看到何曉鳳的情緒難以平複，默默遞給她一杯茶：“安神茶。”


    何曉鳳接過茶杯，抿了一口，似乎稍微恢複了一些神智。她低頭，輕聲道：“昨天傍晚，我和魏郎拜完堂，迴到院中，見天色還早，便一起在院裏坐了一會兒，直到月上枝頭才迴了房。喝完合巹酒後，我覺得有些困，魏郎便扶我上床休息了，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再一睜眼……就見他變成了這血淋淋的人皮。”


    方多病眉頭微微皺起，疑惑地問道：“喝了合巹酒後就困了？”


    李蓮花走到酒壺旁，撿起翻倒在地的酒壺，低頭嗅了嗅，臉色微變。他看向方多病，點點頭，神情中透露出一種確認的意味：“酒有問題。”


    方多病聽聞，立刻走到何曉鳳麵前，沉聲道：“小姨，你再仔細想想，昨夜還有什麼不太尋常的地方嗎？”


    何曉鳳一時愣住，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些記不起什麼不對勁的細節，忽然，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困惑，低聲說道：“不太尋常的地方……我迷迷糊糊中，聽到兩句詩，‘遺形得極樂，升個上玉京’……這些話我以前從未聽過，魏郎……魏郎從未提過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