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眉頭皺得更緊，眼角微微泛紅。他輕輕鬆開手，目光滿是心疼與無助，聲音低啞卻柔和：“阿娩……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好受一點？”


    喬婉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李蓮花那痛徹心扉的神情，心中驟然一顫。那份沉沉的憐惜，仿佛一把利刃，直刺她的內心深處。她不願他如此，她不願讓自己狼狽的一麵成為他的負擔。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她咬著牙，強忍著痛楚，擠出一絲微不可聞的聲音：“出去……離開這……”


    李蓮花怔住，眼神微微一滯，淚水瞬間湧上眼眶，不住的搖頭。


    喬婉娩痛得越發難忍，額角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近乎吼叫般地發出一個字：“走！”


    那一聲嘶啞的吼聲，如雷霆般砸在李蓮花心頭。他全身一顫，手指微微顫抖，拳頭緊握，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殷紅的血珠從指縫溢出。他的胸口像是被撕裂，痛楚擴散到每一根神經。他不知道喬婉娩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她此刻的痛苦令他無法承受。


    他狠狠地咬緊嘴唇，最後還是狠下心來，轉身離開了房間。


    然而，李蓮花並未真正離開。他背靠著門坐下，仿佛用整個身體堵住了門板，不願離去。


    他垂下頭，目光空洞，耳邊清晰地聽著房內的一切——那壓抑的呻吟，那因翻身而發出的床板吱嘎聲，那微弱而急促的喘息聲……每一個聲音都像鋒利的刀刃，割裂著他本已千瘡百孔的心。他閉上眼，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像無聲的洪流，將他的脆弱完全暴露。


    不知過了多久，李蓮花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三聲梆子的響聲，隨即房內的呻吟聲漸漸止息，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喘息聲。


    李蓮花猛地起身，正準備推門進入，卻突然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樣子，便匆忙用袖子擦去淚痕，調整了一下唿吸，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房內，喬婉娩麵色蒼白如紙，神情疲憊至極。濕透的裏衣貼在她瘦削的身軀上，胸口隨著急促的唿吸劇烈起伏。


    李蓮花看到這一幕，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站在床邊，眼底泛起一陣痛意，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他輕手輕腳地倒了一杯茶水，端到床榻旁，垂眸凝視著喬婉娩的臉，確認她的唿吸漸漸平穩了些，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阿娩，想喝點水嗎？”他的聲音低而溫柔，像怕驚擾她似的。


    喬婉娩聽到熟悉的聲音，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但在朦朧中，看到李蓮花那去而複返的身影時，心頭竟湧起一陣難言的溫暖。可這種溫暖很快被憂慮掩蓋，她歎了口氣，唇角扯出一抹淡然而無奈的笑容，聲音輕得幾乎不可聞：“要。”


    李蓮花小心翼翼地扶起喬婉娩，靠在床頭，然後將水杯遞到她嘴邊，溫柔地喂她喝下水。


    喬婉娩輕輕抿了幾口，幹澀的喉嚨終於得到了些許滋潤，胸口的壓迫感也減輕了幾分，她的神情不再那麼緊繃，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她緩了片刻，抬頭看向李蓮花，發現李蓮花的眼睛通紅，仿佛剛哭過，神情中還帶著幾分委屈和無奈，喬婉娩心頭一陣輕微的刺痛。


    喬婉娩輕聲開口：“我還想再喝一杯。”


    李蓮花點點頭，轉身又去倒了一杯茶，動作小心翼翼。


    喬婉娩接過那杯茶，輕輕抿了一口，頓時感覺溫暖流入體內，但她這才意識到，茶水竟然是溫的，剛才那杯似乎也是溫的——她當時迷迷糊糊地喝下去，急於緩解喉嚨的幹澀並未注意。


    然而，半夜時分，茶水怎麼可能保持如此溫暖？


    她心中一緊，突然明白了什麼，氣得胸口一陣劇痛，手下意識地抓住了胸口的衣襟。她強忍著憤怒，低下頭不去看李蓮花的眼睛，隻是那股憤懣與無力，讓她幾乎無法唿吸。


    李蓮花看著喬婉娩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緊張地問道：“阿娩，你又難受了？”


    喬婉娩低垂著頭，深深歎了一口氣，聲音雖輕，卻透著一絲隱忍的疲憊：“確實，有點難受……”


    她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李蓮花，眼中滿是氣惱和心痛，一字一句地說道：“李相夷！這茶水，是你用揚州慢溫的？”


    李蓮花愣了一下，心中一緊，脊背一陣涼意。他強作鎮定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辜，但那不自然的笑容仍掩不住他內心的慌亂。他吞了吞口水，語無倫次地解釋：“阿娩，我一時心急，忘了注意，一不小心……就用了點內力……”


    喬婉娩低著頭，輕輕捂住胸口，深深歎息。


    李蓮花見她這副模樣，心頭如被繩索緊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俯下身，聲音柔和又帶著一絲討好的哄勸：“阿娩，我錯了，下次一定注意……不會再這樣了。”


    喬婉娩猛地抬起頭，那雙明眸此刻因氣惱而格外淩厲。她直視著他，語氣中透出不容置喙的責備：“還有下次？”


    李蓮花連連搖頭，神色慌張，語氣也顯得有些呆愣：“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喬婉娩再一次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與心疼。


    李蓮花輕輕轉移話題，目光溫柔地看向喬婉娩：“阿娩，你剛才是怎麼了？”


    喬婉娩一愣，抿了抿唇，低頭思索片刻，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發尾，聲音柔弱卻平靜：“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我的身體融合了一枚秘寶，叫‘千歲之種’麼？它救了我的命，也改善了我的身體，這……應該是它的副作用罷了。”


    李蓮花盯著她那隨意玩弄發尾的手指，眉頭輕輕一挑，眼中透出一絲疑惑：“那之前怎麼沒發現會如此？”


    喬婉娩微微一怔，腦海中飛速轉動著，試圖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可能是我修行的功法和它產生了什麼衝突吧，或者是它正在對我的身體進行某種提升，就像那些畫本子中的修仙之人，身體突破時總會出現一些異象…”


    她的語氣輕鬆，帶著一點調侃，仿佛試圖用這番話打破兩人之間微妙的沉默。然而，李蓮花隻是眉眼含笑地看著她，俊逸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種溫和的專注，仿佛真的在認真傾聽。但他那不動聲色的神情，卻讓喬婉娩越說越覺得底氣不足，聲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來。


    她感到自己的解釋有些牽強，甚至連自己都不太信服。而李蓮花眼中的笑意，雖然看似柔和，卻仿佛洞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