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深沉地看著黑衣人,緩緩道:“聽說不久前,四顧門與五嶽派聯合圍剿流沙時,流沙內部發生叛亂,大當家裘無咎殞命。而今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被江湖稱為‘斷魂劍’的梅若雪。”
他聲音微頓,目光落向黑衣人:“你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低低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緩緩轉頭,看向喬婉娩。
他的聲音輕緩,卻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刀尖上滑過:“梅若雪……?這不過是個化名罷了。”
他微微側首,語氣似笑非笑:“對吧,喬姑娘?”
喬婉娩的心猛地一震!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背後冷汗悄然滲出,但她仍舊死死地壓住心神,麵上波瀾不驚,聲音冷漠:“流沙的事,我不清楚。你問我是何意?你究竟是誰?”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可內心卻早已波濤暗湧。
她已然猜到黑衣人的身份。
方多病察覺到她的異樣,立刻怒道:“怕是一個不敢見光的鼠輩,隻會在背後數落他人!”
黑衣鬥篷人卻毫不動怒,反倒緩緩抬手,抓住兜帽的邊緣,手腕一翻,鬥篷輕輕滑落,露出一張鋒利如刃的臉。
五官冷峻,眉峰銳利,眼角一道淺淺的傷痕,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陰鷙,帶著森冷的殺意。
——正是流沙昔日的“青龍堂主”,曆風嘯。
他目光落在喬婉娩身上,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絲玩味,聲音低沉而緩慢:“好久不見……我的好師妹。”
一瞬間,喬婉娩的心仿佛跌入冰窖,寒意自脊背直竄上來。
四周江湖人士皆是一震!
——師妹?!
“曆風嘯……那不是流沙的青龍堂堂主?”
“他說喬婉娩是流沙當家?”
“她竟然與流沙有如此深的牽連?”
有人露出震驚,有人帶著懷疑,甚至有人開始悄然向後退了一步,像是生怕自己站得太近,沾上什麼不該沾染的麻煩。
肖紫衿的眼神陡然變得深沉,而紀漢佛、白江鶉幾人紛紛變色,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困惑。
三年——
他們確實有三年未見喬婉娩了。
這三年間,她到底經曆了什麼?她自言是被南海神尼收為弟子,可當時她的解釋本就過於模糊,如今再迴想,倒顯得更像是刻意編造的掩飾。
三人臉色各異,雖未開口,但那份疑慮已然浮現。
喬婉娩靜靜地看著曆風嘯,眸光冰冷,指尖輕微收緊,她的嘴唇微抿,整個人如被逼至懸崖之巔。
當時就不應該放跑這人,一旦她的身份被坐實,那今日,她便再無迴旋之地。
這場“公審”,從一開始,真正的獵物或許不止李蓮花一個。
她,才是他們真正要推上風口浪尖的人。
李蓮花站在喬婉娩身側,眸色微斂,盡管她極力掩飾,但他依舊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波動。
他微微側身,手背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指。
喬婉娩微不可察地一震,指尖收緊,隨即壓下心緒,重新抬眸,冷然道:“我不認識閣下,莫要在此信口雌黃。”
石水最恨的便是那些為禍江湖的邪道之人,聽到此處,早已忍無可忍,猛地站起,怒聲喝道:“曆風嘯,你膽子不小!我們正在四處抓捕你,沒想到你竟然敢來四顧門撒野,汙蔑我們右護法!”
“汙蔑?”
曆風嘯嗤笑,語調悠然:“你急什麼?我既敢來,當著這麼多江湖同道的麵揭露她,自然是有證據的。”
他緩緩掃視眾人,語調緩慢,帶著一絲殘忍的玩味:“你們若是不信,大可去搜她的身。”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目光紛紛望向喬婉娩。
“她身上,貼身攜帶著一柄漆黑的匕首。”
“那匕首乃隕鐵打造,是流沙上代當家夫人燕如霜所傳,也一直是流沙曆代當家信物。”
“不僅如此……”曆風嘯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道:“說不定還能搜出一兩塊流沙的腰牌,亦或者,她隨身攜帶的密信……”
此言一出,人群嘩然。
喬婉娩瞳孔微縮,拳頭在袖中不自覺地攥緊。
她沉默不語,麵色冷凝。
曆風嘯眼中笑意更甚,語調輕緩地道:“是吧,師妹?”
“你大概萬萬想不到,我會知道梅若雪就是喬婉娩。”
“你更想不到,今日這局,根本不是為了李蓮花,而是為了你。”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李蓮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語氣微涼:“你一門心思全在李蓮花的身上,卻忘了你自己……其實也同樣是眾矢之的。”
“你身上的東西,可曾清理幹淨?”
他話音一落,眾人目光紛紛變色,整個演武場仿佛被瞬間點燃。
喬婉娩靜靜站著,心頭一片冰冷。
肖紫衿眉頭緊鎖,心緒翻湧不定。
喬婉娩……真的會是流沙當家?
可他……能下令搜她的身麼?
肖紫衿沉默片刻,目光閃爍,似有猶豫。終是眼神一沉,厲聲喝道:“喬護法乃我四顧門門人,豈容外人隨意汙蔑?來人——將此人拿下。
石水聞言,立刻揮鞭而出,青雀鞭破風而起,直襲曆風嘯。
然而,就在青雀鞭破空而至之際,一道黑影陡然閃現,擋在了曆風嘯身前!
“嘭——”
鞭影落下,卻被一隻修長而蒼白的手指夾住。
來人正是封罄!
封罄腳尖一點,身形如鬼魅般躍至曆風嘯身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直逼肖紫衿:“肖門主,你四顧門,莫不是與流沙狼狽為奸?”
肖紫衿眼神驟冷:“你說什麼?”
封罄輕搖折扇,繼續道:“前些時日,四顧門聯合五嶽劍派圍剿流沙,結果流沙沒被剿滅,反倒是五嶽劍派折損慘重。”
他唇角微勾,目光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肖門主,該不會……是有意為之吧?”
“你們四顧門,莫非早就與流沙有所勾結?”
全場動搖,劍拔弩張!
封罄的話,瞬間攪動了所有人的情緒。
圍剿流沙一事,本就是五嶽劍派的一大傷口,至今仍未平息,而現在封罄借此大做文章,立刻讓五嶽派掌門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