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黑衣老者身如鬼魅一般,穿梭於大街小巷之間,沒多久就來到了城北的一間深宅大院中。
他速度極快,而且對大院似乎很是熟悉,身形變換間幾個正在巡夜的護衛毫無察覺,任其來到一間書房前。
此時夜色已深,書房內卻還亮著燈光。
黑衣老者門也不敲,直接推門而入,不大的房間中,坐著一名身穿青色長衫的老者,此人須發皆白,似乎正在查看卷宗。
見黑衣老者進來,仿佛早有預料絲毫不慌,隻是淡淡的開口道:“事情解決了嗎?”
“沒有,那個叫林塵的很是棘手,不僅體魄強悍的一塌糊塗,還掌握了一種跟高溫有關的意境。
而且感知極為敏銳,戰鬥經驗豐富,要想拿下此人得費不少功夫。
動靜太大,我怕拖得時間太長暴露了身份,到時候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收手迴來了。”
黑衣老者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
他一名通脈境武者去抓一個真氣境武者竟然失敗了,讓他感覺麵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我說過這人不簡單,你還非要親自去試一試,現在怕是打草驚蛇了。”
青衫老者麵無表情,淡淡的說了一句後,將手上的卷宗遞給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接過卷宗,上麵寫著的正是林塵的資料,他越看臉色越是凝重,將卷宗全部看完後語氣沉重的說道:
“大哥,看來這次不好辦了啊,此人實力極強,而且天資卓絕肯定很受六扇門重視。
要是他被殺或者失蹤了,到時候六扇門震怒咱們可扛不住啊。”
看完林塵的資料後,他對自己沒能拿下林塵已經釋然了,這種能在真氣境逆殺通脈境的天才,自己拿不下可太正常了。
“是啊,這下有些棘手了。”
青衫老者眉頭一皺,沉吟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沉聲開口道:
“從李山給的消息來看這人是衝著方宣印去的,你趕緊給玄武教通個氣,讓他們把方宣印藏好了,最好是死無對證。
隻要線索斷了,我就不信他還能憑空查出什麼來!
另外派幾個腦子靈活的人去盯著那個林塵,告訴他們不要盯得太死,隻要注意他有沒有離開客棧,往哪個方向去了就行。”
“盯梢好辦,但方宣印可是方天清的兒子,要殺了他玄武教的人能願意嗎?”
黑衣老者聞言遲疑著說道。
方天清乃是玄武教的傳功大長老,老牌的通脈境武者,資曆更是極老。
在玄武教就連掌門平時都要敬他三分,現在要殺他的兒子恐怕不太可能。
“你把話說的重些,實在不願意殺就讓他們趕緊把方宣印藏起來,等這個林塵走後再說。”
“行,那我這就安排人去辦。”
黑衣老者點點頭,不再猶豫退出書房辦事去了。
.......
第二天,天光一亮林塵就自客棧起身,再次來到了大圓臉的小屋之中。
“大人是說出手之人修煉過橫練功夫,手掌硬抗十煉寶刀而不傷,身法鬼魅,年紀頗大還是個通脈境武者?”
大圓臉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沒錯。”林塵點點頭確認道。
昨夜他被襲擊之後越想越覺得這人跟沈鳴他們絕對不是一夥的。
沈鳴三人截殺他的時候可是光明正大,有恃無恐一點都不怕暴露。
而昨天那名黑衣老者卻是遮遮掩掩,交手兩迴合就被客棧動靜驚走了,明顯是害怕暴露身份。
如此行事越發讓林塵覺得這件事背後肯定有隱情,因此他才天一亮就來找大圓臉想弄清楚襲擊之人的身份。
比起官府他還是更相信六扇門的情報係統。
“我印象中這附近好像沒有完全符合大人描述之人,靈夏城有通脈境武者坐鎮的一共就四家勢力。
其中玄武教、無印宗、殘月派在靈夏城的據點都有一位通脈境武者坐鎮,還有一家則是靈夏張家。
跟大人描述沾的上邊的也就是張家了,張家一門兩通脈,乃是親兄弟,如今年歲都不小了,而其餘三家的通脈武者都處在中年。”
大圓臉思考片刻後,不太確定的說道。
他在靈夏城紮根多年,對於通脈境武者的資料可以說是如數家珍,當即就將靈夏城的通脈境武者都給林塵介紹了一遍。
“這個張家跟玄武教關係如何?”
林塵聽完若有所思的問道。
他這次來是要抓捕方宣印的,那黑衣老者如果真是張家的人怕是蔡淵之事張家也摻和其中了。
“這兩家合作頗多,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來往更為密切。”
大圓臉不假思索的說道。
“我知道了,有張家的資料嗎?”
林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開口問道。
“大人稍等。”
大圓臉迴答一句後,連忙到裏屋翻找起來,直到片刻後才捧著一卷落滿灰塵的卷宗遞給林塵:
“實在不好意思,這裏太久沒有啟用,卷宗都落灰了。”
“無妨。”林塵表示理解的說道
六扇門的暗子遍布天下,這些暗子隱姓埋名,默默的收集著情報,數十年如一日,甚至很多暗子可能到死的那天都不會被啟用。
對於這種人他心中欽佩,因此對大圓臉他一直都很客氣。
他接過卷宗,仔細的看完之後臉色略顯凝重。
這個張家實力極強,家族中不僅有兩個通脈境武者,真氣境武者也不在少數,而且更是壟斷了靈夏城的經濟命脈。
比之宣平城的許、何、謝三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於跟玄武教的合作卷宗上也有提到,比如張家的鐵匠鋪其中一多半的鐵礦都是由玄武教提供的。
而張家打造出來的兵器也有很大一部分被玄武教收購,兩家也算是互通有無了。
而最近一段時間,張家更是有不少族人都直接拜入了玄武教門下,張家家主的兒子更是被玄武教掌門親自收為弟子。
“看來靈夏城的水不好蹚啊。”
看完卷宗,林塵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道。
本來隻有一個玄武教,現在又扯進來一個張家,蔡淵的失蹤恐怕不簡單。
“我想趕緊把方宣印抓了,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將方宣印從玄武教裏引出來?”
林塵扭頭看向大圓臉,開口問道。
靈夏城的事情太過複雜,林塵可不想牽扯其中,他的任務隻是抓捕方宣印而已。
為防夜長夢多,他不準備再等了,打算主動出擊。
“要不您去綁了他相好的?”大圓臉試探著說道。
“不行,如果他真有警覺的話這樣隻會打草驚蛇。”林塵搖搖頭,否定道。
一個女人罷了,要是真有人給方宣印通風報信,這樣做隻會讓他更加不敢離開玄武教。
提議被否定,大圓臉露出為難之色,思考半天後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大人,咱們要引他出來難,但您混進去還是簡單的。”
“玄武教有數位通脈境武者,我混進去危險太大。”
林塵看了大圓臉一眼,甚至有點懷疑他是不是想借機暗害自己。
他之所以要把方宣印引出來不就是為了避開玄武教的通脈境武者嗎,自己混進去怕不是要跟蔡淵一個下場。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大人有所不知,玄武教這幾日正在招收新弟子,負責主持大局的就是方宣印。
而招收新弟子的地點就在棋北山脈前的古巖鎮上,雖然也處在玄武教的勢力範圍,但其實離著玄武教總部還有一段距離。
如果大人速度夠快的話,隻要趁著通脈境武者還沒反應過來前將人抓住逃走就行。”
大圓臉從裏屋拿出一張地圖,攤開在桌子上邊比劃邊說。
這個辦法說實話有點冒險,畢竟方宣印本身就是真氣境後期武者,實力不弱。
而且在古巖鎮上玄武教還布置了不少其他真氣境武者,林塵一旦被拖住,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數名通脈境武者。
“倒也是個辦法。”林塵看了眼地圖,開始思考可行性。
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付尋常真氣境武者也就是幾招的事情罷了,而且他速度夠快,隻要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
“小的愚鈍,目前也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了。”大圓臉麵露慚愧之色,開口說道。
他是個孤兒,被六扇門收養以後一直被灌輸的理念就是要忠於六扇門。
後來十幾歲的他被檢測出武學資質低微,於是便跟許多同齡人一樣被安排成了暗子,散落到大周各地。
表麵上靠著從六扇門學來的本領自謀生路,暗中卻成了六扇門龐大情報網絡中的一環。
如今好不容易等來一名六扇門捕頭需要他的幫助,他卻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實在讓他心中有愧。
“你這個辦法很不錯,對我很有幫助。”林塵拍了拍大圓臉的肩膀,肯定的說道。
“多謝!”大圓臉抬頭看了眼林塵,輕聲說道。
“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希望以後還有再見之時。”
林塵心中想法已定,告辭一句後,轉身離去。
離開小屋,林塵徑直迴到了客棧,剛剛踏入客棧大門他就感覺到有幾道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果然是有人在盯梢,正好用來麻痹背後的人。”
早上離開客棧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隻是對方沒有跟上來,所以他也沒有多管。
他迴到自己的房間之中,收拾好東西來到櫃臺直接退了房,而後朝著衙門的方向走去。
“什麼?林兄這就要迴六扇門了?”
衙門會客廳內,李山不可思議的看著林塵,驚訝的說道。
“沒錯,昨天夜裏我受到一名神秘人襲擊,此人實力強悍,絕對是通脈境武者,要不是沒有殺心我今天怕是見不到李兄了。”
林塵裝作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開口說道。
做戲做全套,他要給別人一種自己被嚇迴六扇門了的錯覺,然後悄悄的潛入古炎鎮,這樣才更加安全。
“敢對林兄動手,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你放心我一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的!”
李山表麵上佯裝憤怒,心中卻在快速思考怎麼才能留下林塵。
“李兄是該好好的查一查了,不過這次明顯是一個警告,而且出現了通脈境武者,這種情況已經不是我能解決的了。”
林塵點點頭後,臉上露出無奈之色說道。
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通脈境武者超出了自己的處理範圍,為了保命他得撤了。
“都怪我治理不嚴,在靈夏城內發生這種事,害的林兄迴去受罰我難辭其咎。”
李山心中暗罵林塵是個草包,竟然被這麼一嚇就給嚇跑了,嘴上卻還得想辦法將他留下。
畢竟林塵一旦走了,六扇門下次來人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唉,受罰就受罰吧,總比丟了命強,李兄咱們後會有期,告辭了。”
林塵歎息一聲,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看著去意已決的林塵,李山臉上閃過一絲恨意與無奈。
他好不容易才等來這麼一個機會,竟然就這樣功虧一簣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心灰意冷的他緩了片刻之後,這才起身找到趙衝,將這件事告訴了他,並讓他將這個消息告訴張家、玄武教等勢力。
相比起失望的李山,趙衝就要顯得高興許多了,畢竟在他看來林塵就是一個大號的麻煩。
現在這個麻煩自己識趣的離開了,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興高采烈的領了命令,通報消息去了。
.......
“你說什麼?那個林塵被嚇跑了?”
書房中,張炎瞪大了雙眼,有些驚訝的說道。
“沒錯,剛剛李山才派人傳信告訴我的,盯梢的人也確定他退房離開了。”
張鋒點點頭,確認道。
“不應該啊,昨夜我跟他交手雖然占了一點上風,但實際上相差不大,他不應該被嚇跑才是啊。”
張炎疑惑不解的說道。
他正是昨夜去襲擊林塵的那個黑衣老者,在他看來林塵的實力就算不如他也不會差的太多。
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被嚇跑。
“你覺得他是在故布疑陣麻痹我們?”張鋒看了一眼張炎,開口問道。
“我覺得很有可能!”張炎頗以為然的說道。
“不管是真是假告訴玄武教,讓他們盯緊點這段時間千萬別讓方宣印離開就是,隻要查不到線索,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了。”
沉吟片刻後,張鋒開口吩咐道。
“大哥說的有理,我這就去辦!”
張炎不敢怠慢,當即站起身離開書房安排人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