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一圈煙,陳浩直接將建招待所的事提了出來。
“最近到紅旗生產隊的人的確不少,就是公社那邊,聽說也有不少人過去。”陳自強道。
他最近忙了不少,要動員分田到戶的事,得到各生產隊宣傳,雖說是自願的,可也得跟生產隊的幹部先開個小會,講一遍,再集合生產隊的村民講一遍,最後跟願意分田到戶的村民再講一遍。
至少3遍。
原以為做半脫產,脫產幹部很輕鬆,今天這裏開會,明天那裏開會,農活幹的少,甚至不幹,動動嘴皮子就行。
這才走馬上任沒多久,他累的人快虛脫了。
身體累,心更累,遇到難纏的村民,嘴皮子快要磨破了,所有道理都說了一通,最後還是沒啥用。
人壓根就不聽解釋,反複就那幾句話。
“沒聽說哪家生產隊搞招待所的,公社上也隻有一家招待所,還隻有幾間房,生產隊搞招待所,會不會太招搖了?”一位女同誌道。
這是生產隊的婦女主任,汪秀紅。
一屋子抽煙的都是男同誌,就她一個女同誌。
其他人也都看著陳浩,搞招待所在他們看來沒有太大的必要,住的問題可以去公社招待所解決。
“時代會變,各位同誌的思維也得跟著變,搞招待所表麵看招搖,可我們紅旗生產隊有這個實力,這又不是打腫臉充胖子。”陳浩道。
“再一個,招待所也是從實際需求出發,公社雖然有招待所,但是公社的招待所太破了,房間也少,才三四間房。”
“就連吃的都沒有,在公社招待所住宿,吃的方麵還得自己解決,到公社出公差,還能去公社食堂蹭個飯,如果是其他的事情,跟公社那邊關係沒多大,都不好到食堂去蹭飯。”
“多來幾個人,住宿和吃飯都成問題。”
“最後一點,紅旗生產隊搞招待所,也能讓咱們生產隊的村民從中獲益,直接的就是提供崗位,搞招待所肯定得要人,會優先從村民中挑選,不能讓人白幹,一定會發工資,咱們紅旗生產隊接待的人多了,這些人不光是住和吃,總歸還有其他的一些需求,比方帶點特產迴去,或者是到咱們的大棚裏采摘瓜果蔬菜,這些需求也會產生經濟效益。”
陳浩一口氣說了搞招待所的幾點好處。
除了硬需求,也有利益相關,經濟效益。
這年月,提經濟效益,在很多地方都會被視為資本主義尾巴,得割掉,會被批判,紅旗生產隊的情況有些不同。
隊委幹部,包括生產隊的村民,在看得見,摸得著,體驗得到的好處跟前,對經濟效益,對生意沒有那麼的反感。
嘴上的道德和批判,在實實在在的好處麵前,很少有人再用作武器,給人戴帽子。
給不了任何的物質好處,才會在嘴上下功夫,靠嘴讓對方滿足,就跟某些同誌,正當的活做不好,隻能用嘴,還得編一個理由,這樣更舒服。
騙對方,時間一長,連自己都騙了。
“我這邊沒有什麼意見,需要紅磚,沙子還有其他材料的,我可以去幫著聯係。”陳自強說道。
他如今是大隊的幹部,陳浩還特意喊著一起過來開生產隊的會,陳浩的這份分寸和尊重,讓陳自強心裏很受用,也很感激。
該配合的地方,不用陳浩提,自己就主動攬下來。
到了大隊任大隊長,他的權力更大了,更能說得上話,紅磚和沙子等建築材料,能聯係得上。
再一個,就是本身紅旗生產隊在省裏領導那也是掛了名的,兩個領導還去公社召集公社的領導幹部開了個會。
公社的領導幹部麵對紅旗生產隊的需求,隻要理由說得過去,也會大力支持。
“招待所建多大,要招多少人,工資開多少?”汪秀紅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其他隊委關心的。
全部都看著陳浩。
眾人的意思雖然沒有表達出來,陳浩卻非常清楚,無非就是想著優先安排跟自己親近的人,先了解規模待遇。
這是人之常情。
人要看得見沙子,眼睛裏也要能揉得進沙子。
“咱們搞招待所,就要搞得稍微像點樣子,不能像是公社招待所那般,太過簡陋了,公社的招待所還是好些年前,公私合營那會兒,利用夫妻店改造的,太簡陋了。”陳浩道。
“生產隊的招待所得搞兩層,至少得有15間房,單床房,雙房,多床房,都得有,單床房得單獨修廁所。”
“食堂也得要,建在招待所旁邊,至於人數……”
陳浩稍微琢磨了下,繼續道,“接待要人,2個為好,互相配合,一個人要上廁所,或者帶路時,前麵還有一個照看著,免得有人過來沒人接待。”
“客房要人,整理床鋪,打掃衛生,單床房得安排專人,至少得要1個,其他的房間加起來至少需要2個人。”
“再還有采購,床,桌椅,電線電燈的維護,食堂,這些也都需要人,全部加一起,至少得10人往上了。”
紅旗生產隊總的人口才180餘人,小娃子,老年人,肯定是不適合幹這些活的,得排除在外,村幹部也不適合做這些。
再有些勞動力得放在田地裏。
這10多個人的崗位,對紅旗生產隊的人口基數而言,很多了。
“至於工資,一個月18塊錢,不同的崗位會有些許的差距,但最低不低於16塊錢,最高不超過25塊錢。”陳浩又談到了工資。
這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這個工資會不會高了些?大隊的老師,一個月才五六塊錢,我們搞招待所,招的都是村民,一個月開十幾二十塊錢的工資,一個月啥都沒幹,就得花出去幾百塊錢了。”汪秀紅道。
婦女主任的工作很輕鬆,平日裏主要處理跟婦女有關的問題,這會兒計劃生育還沒嚴格執行,婦女主任的主要工作就是處理家常裏短,雞毛蒜皮的事。
等計生工作被寫進憲法,嚴格執行的時候,任務層層加碼,婦女主任的工作是真的考驗一個人的良知與能力。
計生工作從50年代就開始了,隻不過到如今也一直是提倡、號召,真嚴格執行,讓幹部喪失良心,還得是80年代末,政策方麵將幹部的政績跟計生掛鉤。
“不能跟大隊的老師比,大隊的老師一個月五六塊錢,那不是工資,是補貼。”陳浩道,“開工資,給福利的時候,我們要跟優秀的比。”
“什麼是工農做主,為工農群體考慮?不能談奉獻,談犧牲時,號召工農群體衝在前頭,談工資福利時,將他們撇下。”
“紅旗生產隊在這方麵,應該做個表率,起個好的示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