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鳳話裏的暗示很明顯了。


    “媽，你別亂點鴛鴦譜，我都不知道你說的這同學叫什麼名字，你就收下人帶來的禮物，還替我答應下來，在帥府大酒店請客，這不是亂來嗎？”童漫蹙著眉頭。


    對黃玉鳳的安排和作為，她看不慣。


    生怕黃玉鳳私底下答應了什麼事，“你不會答應了什麼事吧？”


    1997年以前，我國還不是一個典型的法治社會，屬於起步階段，整體的法律和法規並不完善。


    很多事其實還延續著傳統的觀念和做法。


    禮這一塊就能看出部分東西，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哪怕沒有白紙黑字，可如果平白無故的受人好處，心理和輿論上就處於劣勢。


    “我有那麼不清白嗎？你懂的，我哪能不懂，你這同學叫周開榮，他聽說你要調到市裏工作，就過來問問具體情況。”黃玉鳳道。


    “大過年的，他提點東西過來也說的過去，茅臺和我巧克力，我說不要的，他非要給，走的時候我讓他拎走，他跑著出了門。”


    “他一個親戚在帥府大酒店工作，有點權力，他自己也在帥府大酒店工作，一個月工資能有43塊錢，這個收入不算低了，比你在縣裏的工資要高不少。”


    “你爸先前還沒提到酒廠業務科科長的時候，一個月的工資也沒他高，才37塊錢，現在提到了科長的位置，工資漲了點，才到45塊錢。”


    見了一麵，黃玉鳳不止連人家關係打聽清楚，就連工資都知曉了。


    這就是縣裏和市裏的差別，小企業和大單位的差距。


    在縣飯館，普通職工一個月的工資就20塊錢左右，後麵漲到28塊錢，還是陳浩挖人給出的價錢，市裏的帥府大酒店，童漫的這個同學，一個月能拿43塊錢。


    縣飯館幹的活不一定就比市帥府大酒店幹的活少，可收入差距卻很大。


    “這是我初中同學，對他還有點印象，不過印象不多，上學那會兒也沒說過幾句話。”童漫稍微想了想。


    她對周開榮的印象沒多深。


    “畢竟這麼些年過去了，人能記得你，還知道你要調到市裏，特意跑過來打聽你情況，還走動關係，讓去帥府大酒店辦酒，已經很難得了，對你的事上心。”黃玉鳳道。


    “我看他對你的事挺上心的，人也不錯，還是同學關係，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可以談談，合適就把婚給結了。”


    工作單位好，人長的不算難看，稍微懂點禮貌和人情世故，就成。


    “哪有還沒見麵，就討論結婚的？八字都沒一撇，你就別瞎操心了，在外頭那麼多年，沒見你們關心，人提點酒和巧克力上門，聊了幾句，就替我的婚事操心起來了。”童漫道。


    “你們真要替我操心，我嫁人的時候，多給我點陪嫁的，再把我姐的陪嫁補上，才是真的，別隻收不出，隻動嘴一點實際的都沒有。”


    對周開榮，她印象不深，談不上反感和喜歡，但是對父母的做法，她的的確確反感。


    懟的一點情麵都不講。


    “你這嘴巴，跟你姐夫一個樣，一點不饒人。”黃玉鳳道。


    “那肯定的，我姐夫懟你的時候，我心裏也是高興的，肯定得要學著點，再說，你不能說我們說的不中聽，你就不樂意了，不中聽不代表沒道理，有句話叫忠言逆耳利於行，你和爸就該思考下，自己以往的做法到底對不對。”童漫瞥了眼房間。


    “二十多歲，你們有三個娃要養，現在五六十了，還是有三個娃要養，別人家養娃是為了防老，你們倒好，養出癮了。”


    童建華，程慧，再加上童遠航，剛好是3人。


    “都是一家人，別說這個話。”黃玉鳳道，“你哥和嫂子明天還得要工作，這麼冷的天，多睡會兒沒事。”


    “我又不是幹不動。”


    生怕童漫的話傳到房間裏，被兒子和兒媳婦聽見，產生不滿，黃玉鳳忙著解釋。


    “巧克力呢，給妮妮和小朵拿點嚐嚐。”童漫問道。


    “航航，去把巧克力拿點出來，給兩個妹妹嚐嚐。”黃玉鳳衝一旁的孫子童遠航道。


    陳浩發達了，雖然她嘴上還時常瞧不上眼，可行動很真實，放在以往，肯定不會讓孫子給妮妮和小朵拿吃的。


    這會兒願意跟孫子說，讓孫子去拿巧克力。


    “那是我的，我不給。”童遠航搖頭。


    還衝妮妮和小朵扮鬼臉，“就是你不你們吃，你們才不是我妹妹，我沒有妹妹，我媽生的寶寶才是我妹妹。”


    “我媽說了，這個房子往後是我的，以後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我還要到酒廠，接爺爺的班，做領導。”


    這些話明顯是童建華和程慧教的。


    小孩子的學習能力很強，也會模仿，哪怕童遠航已經上初中了，可自主意識還很薄弱，耳濡目染下，一些童建華和程慧的三觀已經沁入了骨子中。


    廢不廢不清楚，但歪肯定是真的。


    “妮妮和小朵也是你妹妹，你忘了，前兩天還去縣裏，在飯館吃了飯，菜很好，你說以後還要去，那酒樓就是你妮妮和小朵的爸爸開的，你要喊姑父，你把巧克力給妮妮和小朵吃，後麵你再去姑父那，姑父肯定還給你好吃的。”一旁，童永昌道。


    對兒子和兒媳婦，包括孫子，他仍舊偏愛，不過對陳浩的觀感倒是改了不少。


    試圖修補關係。


    “那酒樓才不是他開的，他一家人都是農民，以後都是農民，我是工人，要進廠當領導。”童遠航搖頭。


    “巧克力是我的，我不給，就是不給。”


    說到後麵，童遠航跳腳，哭了起來。


    “我兒子說的不錯，酒樓又不是陳浩開的，想吃我們隨時都可以去吃，又不是付不起錢，再說，市裏也不是沒好飯館。”程慧終於打開門，走了出來。


    瞥了眼陳浩，“找一個小娃子要東西，將他給逼哭了，你也好意思。”


    她摟著自己兒子，“巧克力是你的，誰要都不給，妮妮和小朵也不是你親妹，隻是表的，又不是親妹妹。”


    “他們一家在農村，我們在城裏，往後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對他們那麼好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