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許都。
許昌宮,景福殿。
此大殿雖不及洛陽宮室恢弘,卻仍遵循著漢家禮製,曹老板在這種事情上還是很認真的。
景福殿內左右侍立文武,少年天子麵無表情的坐在上首的天子位。
九尺丹陛之上,朱漆蟠龍柱支撐著三重藻井,青瑣窗透進的晨曦映照著禦座兩側的青銅仙鶴香爐。百官手持玉笏分列兩廂,緋紅官袍與玄端禮冠形成莊嚴陣列,曹操卻按劍立於禦階左側,麵色嚴肅。
唐顯被安排了個臨時個身份加入這場高端集會,此時此刻他正在百官兩廂最後,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
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要當個什麼官兒了,對此,他還是有些期待,但不多。
隻不過是區區司空罷了。
沒錯,司空,他要接自家老丈人的班兒,至於他老丈人?
自然是大漢丞相。
雖說丞相一製度早就被廢除了,但現在很明顯處於特殊情況,再立丞相也是可以接受的,最起碼,唐顯相信,大殿之上的百官不會有什麼意見的,即便是有,他們也不敢逼逼賴賴。
曹操攜大勝之威勢迴到許都,可不是要受這殿上所謂袞袞朱紫的氣的。
真要是有不知死活的站了出來,唐老爺不介意當著如今這位天子的麵再掀起屠殺。
畢竟,他不要什麼名聲,他對這玩意兒也沒什麼興趣。
座上的少年天子望向禦階一側的曹操,麵色淡然,就好似是見到了陌生人一般。
良久,這位天子才扯動了嘴角開口。
他啊,就是來走流程的,但他卻又不想單純的走流程,他知道自己對於曹操的用處,既如此,還是能惡心惡心某些人的。
再說了,曹操還能殺了他不成?
這位少年天子最大的保命倚仗,還是這個天子名頭。
“司空。”
“臣,在!”
曹操聽見天子開口,立馬恭敬表態。
“朕知司空前些時日平了冀州叛賊袁紹,功莫大焉,愛卿班師迴朝這幾日,朕可是強自忍耐著心中的激動,好讓司空好好休息幾日啊~”
“臣,謝過陛下!”
曹操再次彎腰行禮,雖然這流程跟他安排的有些對不上號,但無所謂。
少年人嘛,有些叛逆是很正常的,曹操表示理解,但隻要最後的結果能達成他曹操自己的目的,曹老板並不是很介意某位天子皮一皮的。
“既如此,宣詔吧!”
天子嘴角勾勒起一絲絲的笑容,擺擺手,示意一旁的工具人楊彪開口。
他是曹操的工具人,但楊彪也是,甚至還是工具人的工具人。
楊彪出班,大開一卷詔書,聲音平淡毫無起伏,“詔曰:司空曹操,掃清六合,廓清寰宇......”
“今特進丞相,假節鉞,讚拜不名,入朝不趨——“
殿內一片沉寂,雖然此時此刻殿內已經有人知道了結果,但親眼看見,親耳聽見又是一迴事了。
昔日屠龍的曹操,如今,好似也變成了另一條惡龍。
但,曹營一係的人馬並不介意,惡龍咋了?
惡龍就不是龍了?不能無視客觀存在嘛!
再說了,在他們這一係的人眼中,曹操可不是什麼惡龍!
甚至,你瞧瞧,荀彧的臉上都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這還不夠?
曹操已然用他自己的本事和魅力,將那潁川荀氏的大才折服!
為了天子?還是為了萬民?
荀氏一族現在已經有了選擇。
“陛下隆恩,臣當效霍光故事。“
曹老板臉上終於是出現了一絲笑容,同樣的發自內心,當然,他剛剛說的話並不是發自內心的。
直到那金印紫綬到了曹操手中,曹操體內那血液忽然變得更加強而有力起來!
心髒於其體內,咚咚作響,恍如擂鼓一般。
曹操很滿意,但,接下來是自家賢婿的秀場,嘿嘿,甚至,是他們曹營一係人馬的秀場,曹老板決定還是不耽誤時間了。
這都小事兒!
“宣,唐顯!!!”
小黃門那有些嘶啞尖銳的聲音再次出現,處於最後的唐老爺眉頭下意識的皺了皺。
很明顯,他極為討厭這種聲音,甚至,有一種生理上的不適應,下意識的,就想物理抹除發出這個聲音的存在。
“臣,在。”
學著自家老丈人的模樣,唐老爺彎了彎腰應了一聲。
至於說跪下?
別鬧,你看看他們有沒有敢提出這個意見來?
按照往常來說,天子肯定會心情不爽,但今日的天子則是有些反常。
曹操和唐顯都有這種感覺。
“愛卿於鄴城一戰,聲名大噪!加之往昔功勞,可為吾大漢司空!”
“宣召!”
殿內的沉寂被打破,不少人口中都發出了倒吸冷氣兒的聲音。
這他娘的,沒完沒了了?
本來以為沒了個司空,多了個丞相,可他娘的司空還有?
還是個無視皇權的主兒?
大爺!還不如讓曹操繼續當司空呢!
當然,這些話他們是不敢說出來的,讓現在的曹丞相去當司空?曹丞相可是不會開心的。
“臣,謝陛下隆恩。”
嗯,跟自家嶽丈學習嘛,很簡單的。
金印紫綬玄玉圭。
(龜鈕金印(方一寸二,重二十兩,篆刻“司空之印“)紫色織成綬帶(長一丈七尺,織有雲氣紋)玄玉圭(長九寸,象征水土之德))
進賢冠(三梁,青玉珠),玄色絹甲朝服(緣以皂繒,繡山龍華蟲),佩雙印(剛卯、嚴卯各長寸二分)。
很快,唐老爺便換了一身再次出現,準確的來說,是披上了一層司空的服飾。
人靠衣裝。
現在的曹操覺的自家賢婿更帥氣了一些!
甚至,他覺的這司空的一身衣服,還就是為自家賢婿準備的。
“朕,那日聽聞唐司空所為,忽地福至心靈,於是便作詩一首以贈司空,如何?”
好得很。
曹操眸中閃過一絲不滿,今日這天子調皮了些,曹丞相不是很開心。
唐老爺眸中更是閃過一絲赤裸裸的純粹殺意,抬頭望向天子,如同屠夫看向砧板上的豬肉一般。
隻不過,現在的這位天子卻是不慫了!
他等了這麼久,為的什麼?
就是希望能用今日之詩,給曹操唐顯二人中間那親密無間的關係,插上一根刺兒!
他,大漢天子得不到的,那便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