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城遠離京城,與春江為鄰,種滿山茶樹為生。
春江上畫舫漁船點綴,茶山上青翠一片。
江畔,一座古雅的茶樓靜靜佇立。飛簷鬥拱,雕梁畫棟,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茶樓臨江的一麵,懸掛著幾盞古樸的燈籠,隨風輕輕晃動,似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
一樓大堂中,說書人口若懸河、聲如洪鍾,講的是江湖上的大俠報仇雪恨的故事。
講到高潮處,引來茶客們拍手叫好。
楚辭坐在二樓靠江的位子,聽著樓下說書人鏗鏘有力的聲音,心中驀然冒出個念頭。
要不他也嚐試當個說書人。
嗯,以後再說。他現在大小也是個王爺,用不得掙那些辛苦錢。
楚辭離開京城遊玩已有兩月,一路上見過天朝的諸多美景異人,但最讓他感到舒適的地方還得是春江城。
春江城裏的生活很舒緩,雖無京城繁華,但也無京城的爭權奪利。
楚辭每日喝喝茶,釣釣魚,出門找街頭老頭下下棋,整個人的心變得安寧。
楚辭手裏拿著一本書,翻看到精彩時刻就喝口茶,覺得藍荷這小姑娘幹得真不錯。
作為穿越者,藍荷對上麵的位置沒有野心,跟天寶閣合作打造出連鎖胭脂店與書店,隻想賺個富貴生活。
藍荷的書店裏雜書萬千,還製作出了新人榜與熱推榜,不少文人都在匿名寫書,賺個上京趕考的路費。
許是天朝人沒見過新鮮套路,藍荷那來自後世的女頻套路在天朝極為火熱。
比如霸道王爺愛上鄉村小嬌妻,侯府嫡女重生神醫……
很多人都覺得她的書影射皇族,遲早要被端了,但書店依舊存在,那些書依舊熱銷。
蓋因這產業的利潤大頭都送給了皇帝。
民間有傳聞,藍荷背後站著長公主。
楚辭知道這不是傳聞,因為九初在利用藍荷,用這些在這個時代離經叛道的小說來宣揚女子之權利。
無論是言情還是大女主,其中都有一個不變的核心,那就是女主能夠跨越階層。
楚辭聽說朝堂都快吵翻天了,腐儒覺得這些小說是在褻瀆儒家思想,強烈要求皇帝進行查封。
皇帝頭疼,就讓九初進宮跟他們對壘,現在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九初在這個關頭還提出讓女子參加科舉,更添了一把火。
說書人前日說的就是“數十儒士圍公主府,長公主唇槍舌劍獨戰群儒”。
楚辭聽了後一拍大腿,後悔沒能多待一段時間看熱鬧。
不過春江城的茶點確實不錯,也是聊以慰藉了。
楚辭在茶樓待了一下午,桌上茶水換了一壺,書也看到結尾,便起身離開。
等楚辭迴到他在春江城買的屋子前,眉頭一挑,淡然自若地推開門。
院中坐著熟悉的人,一身道袍在月色照耀下熠熠生輝。
然而下一個動作就破了他的高深。
仲元道人諂媚地給楚辭讓座,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你怎麼來了?”楚辭坐下詢問。
仲元道人苦笑:“王爺,你不知道京城現在鬧得有多兇,長公主要當官,朝中還有三分之一的大臣支持她,現在皇帝正左右為難呢。”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劇情已經亂得不成樣子,我在這裏應該拿不到命運之力了,所以特來問您有沒有需要我做的?”仲元道人小心翼翼地道。
楚辭哂笑一聲,拿手指了指仲元道人:“有什麼事直說不就好了,還跟我繞圈子。左右外來者也被清除了,你想走就走唄。”
“那,前輩珍重。”仲元道人拱手一禮,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楚辭感覺到他已經離開這個世界,毫無影響地等著酒樓送晚飯。
他與仲元道人不過是粗淺的合作關係,離別的悲傷什麼的,是完全不可能有的。
聽仲元道人的意思,皇帝對九初推動女子地位的行為應該是支持的,隻不過朝中大臣反對者太多,皇帝才沒有明確表示自己的意向。
楚辭倒是不擔心九初,堂堂高級任務者,去過的世界可能比他還多,達成目的也頂多費些心思而已。
楚辭思考的是他還要不要迴京城。
這個世界他可以說是純玩了兩個月,原身負擔的因果早在京城時就被解決,推動社會發展這件事也有九初來做,他好像隻能享受。
然而天朝雖說地大物博,本質上卻仍舊隻是個普通古代世界,楚辭覺得有些無聊了。
要不,走了?
楚辭想了想,決定南下吃了最有名的東庭宴就走。
京城當中風雲湧動,楚辭這位祥王倒是怡然自樂,坐著馬車慢悠悠地南下。
一路行過三省,京城傳來的消息也越來越模糊。
一直等他到了東庭城,九初已經當上了禮部侍郎,今年的秋闈更是允許女子參加。
東庭城內學堂中多出不少女學生,街邊茶樓酒店盡在談論此事。
有文人當街斥責這是禮崩樂壞,然後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頓。
楚辭沒被這些聲音擾亂心緒,隻是等他到東亭樓,才知曉東庭宴需要提前三日預訂。
東庭宴聞名天朝,其用工用料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精致,準備工作也是煩瑣,需三日之久。
非達官貴人不能點,一般的貴人還需要排隊。
楚辭讓小二喚來掌櫃,小二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也沒做出看低人的事,安安分分地找來了掌櫃。
掌櫃一見楚辭,眼睛一亮,連忙將楚辭引進包間。
左右無人,掌櫃諂媚一笑:“小人拜見王爺。”
“你認識我?”
“前些年小人在京城見過王爺風姿。”
“嗯,我來是想嚐嚐東庭宴。”楚辭頷首。
掌櫃為難道:“王爺有所不知,東庭宴的主菜‘明月相望’需要新鮮的針星果,還需五日才會成熟。”
“我等得起。”楚辭道。
“那小人在五日後為您獻上東庭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