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豁然開朗，一條溪流攔住了去路。
這溪水很奇怪，水麵泛著一層淡淡的青藍色光暈，水汽裏彌漫著清冷的星辰味道。
“星源河！”牧小蠻語氣激動，“這是匯入星源池的支流！順著它走！”
沿著溪流向上遊飛奔，不過百步距離，前方的霧氣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空氣濕冷，帶著一種奇異的能量波動。
穿過濃霧，眼前的景象讓牧夜唿吸一滯。
溪流的源頭，是一個直徑約莫三十丈的水潭。
潭水漆黑幽深，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水麵卻映照著漫天星辰，仿佛這水潭本身就是一片濃縮的夜空，深邃得要把人的靈魂吸進去。
“星源池……”牧小蠻的聲音很輕，帶著難以言喻的敬畏。
水潭周圍，矗立著十三根粗大的石柱，表麵刻滿了繁複的星辰紋路，頂端各嵌著一顆晶石。
七根石柱上的晶石光芒大盛，正是對應七星君的力量色彩。
另外六根則光芒黯淡，隻有微弱的星光在其中流轉，那是南鬥守留下的印記。
水潭正中心，離水麵三尺高處，懸浮著一根長針。
針體通透，流動著銀藍色的光華，針尖直指蒼穹，正是天樞針。
“那是什麼？”牧夜指向潭邊的石臺。
石臺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麵刻滿了古老的文字和圖案。
最中心是一副巨大的星圖，北鬥七星與南鬥六星的位置清晰可見。
星圖外圍，環繞著十三個栩栩如生的人形雕像，都麵朝水潭，保持著雙手前伸的姿態，似乎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來晚了呢……”
一個冰冷尖銳，刮擦耳膜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牧夜猛地轉身，心髒驟停。
樞星君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落在了他們身後不遠處，紫晶雙翼收攏在背後，閃爍著危險的光澤。他那如同金屬般的爪子在石地上輕輕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你們以為，我會讓你們有機會破壞我籌備了千年的大計？”
樞星君的語氣帶著一種嘲弄的得意。
“你到底想幹什麼？”牧夜將妹妹死死護在身後，厲聲質問，“你的計劃是什麼？”
“嗬嗬嗬……”樞星君發出一連串幹澀難聽的笑聲，“真可憐，到現在還不明白。從來就沒有什麼狗屁封印。”
“那些自作聰明的十三先賢，以為憑他們的力量就能把我們永遠鎮壓？”
“實際上，他們隻是完成了儀式的開端——把我們體內屬於星淵主宰的力量剝離出來，好讓我們能在漫長的沉睡中，恢複所謂的‘純淨’。”
“純淨？”牧小蠻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肅穆，天樞真人的意識徹底浮現，“你果然知道內情！”
“當然，我比你們，比我那些愚蠢的兄弟姐妹都清楚。”樞星君的語氣透著一股瘋狂的興奮，“星淵主宰，那位真正的主人，祂賜予我們力量，讓我們守護這個世界。但力量是有代價的，我們的本質被汙染，變得……不再純粹。”
牧夜腦中一道電光閃過：“所以，十三先賢不是要封印你們，而是想淨化你們體內的星毒？”
“淨化？哈哈哈！說得真好聽！”樞星君的聲音陡然變得猙獰，“他們是想殺了我們！然後把淨化後的純粹力量據為己有！一群道貌岸然的竊賊！”
“但我比其他六個蠢貨都聰明。我假裝沉睡，實際上一直在暗中布局，利用他們留下的陣法，反過來吸收他們印記中殘存的能量！”
“你在吸收十三先賢的力量？”
這話讓牧夜渾身汗毛直豎，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不止如此。”
樞星君扭曲的麵容上肌肉抽動著——那不是笑，更像是某種極致興奮下的痙攣。
“我要召喚星淵主宰降臨此界。當初十三先賢聯手，恰好切斷了我們與主宰的聯係。現在，是時候重建這座橋梁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聽得人耳膜生疼。
牧小蠻身體猛地一顫，掙脫了牧夜的手臂，往前踏了一步。她的聲音變了，不再是那個跳脫的妹妹，而是帶著一種古老威嚴的冷漠：“原來洛鈞隻是幌子，星主也是幌子！你一直在利用所有人，連你的兄弟姐妹都不放過！樞，你好深的算計！”
這聲音，屬於天樞真人。
“嗬，倒是不笨。”樞星君紫晶色的爪子緩緩抬起，尖銳的指尖在空氣中劃過，留下淡淡的空間漣漪，“可惜，你的價值也就到此為止了。我需要你體內天樞真人的星核，用它來完成最後的召喚儀式。”
“你敢動我妹妹試試！！！”牧夜如同野獸一般發出一聲爆喝。
左臂上，北鬥印記驟然亮到刺眼，灼熱感瞬間爆發！
體內的開陽守力量徹底失控，毫無征兆地洶湧噴薄！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熾烈感覺，滾燙的能量洪流瞬間衝垮了他身體的堤壩，貫穿四肢百骸。牧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這股力量撐裂、焚化，皮膚底下不是血管，而是奔騰的巖漿！
牧夜左臂的北鬥印記，驟然炸開奪目光芒。
星圖紋路如活物般，在他皮膚下瘋狂蔓延，瞬間織成一套烈焰圖騰，遍布全身。
體內那股失控的力量，像火山爆發，衝破一切束縛，血肉都在這力量下震顫、蛻變。
“啊——！”
一聲長嘯，似痛苦，又似解脫，從牧夜喉嚨深處迸發。
他雙手托舉，螺旋狀的烈焰自身周升騰而起。
這哪裏是凡火？分明是混雜著星辰之力的天火！
每一縷火焰，都閃爍著金紅交織的光芒，燃燒時，竟隱隱發出星辰鳴響。
天泣劍在他掌中劇烈震動，劍身由內而外燃起火焰。
鑄劍的金屬，在高溫下變得通透，宛如琥珀，內部火脈清晰可見，活躍地流淌。
“終於肯接受我了？”一個古老威嚴的聲音，直接在牧夜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嘲諷，又帶著一絲欣慰。
“再晚一點，你我都得交代在這兒。”
牧夜心頭一震，這聲音是開陽守！
不再是碎片般的記憶閃迴，而是一個完整的意識！
更讓他震驚的是，他竟然能與開陽守對話！
“我要主導權。”牧夜在心底迴應，語氣斬釘截鐵，“這是我的身體。”
“當然。”開陽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我不過是被困千年的老鬼，借你身體用用。合作而已，各取所需。”
兩人意識交流，電光火石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