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夜閉合雙目，全部心神沉入左臂的北鬥印記，試圖穿透星墓的隔絕，聯係遠在玄天宗的牧凡他們。金紅色的開陽星火在他意識深處跳躍，延伸出無形的觸須，衝向那片混沌虛無。然而，這些觸須如同泥牛入海，剛一離開星墓範圍，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徹底吞噬、碾碎，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不行…”他睜開雙目，挫敗感沉甸甸壓在心頭。


    轟隆——！


    整個星墓空間猛地一震，四周懸浮的光影碎片加速流動，灰白霧氣翻湧不休，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外麵瘋狂撞擊著這片時空縫隙。樞星君的分身，攻擊從未停止，而且愈發狂暴。


    “沒有時間了。”搖光老嫗手中古鏡光芒明滅不定，鏡麵上的裂紋又增添了幾道，“必須立刻嚐試喚醒星魂，否則等星墓徹底崩塌，我們都會被卷入時空亂流。”


    她轉向牧夜，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老婆子有個法子，或許能行。用我的搖光鏡迴溯之力，結合你與開陽守的本源火焰，強行模擬出其餘三件北鬥神兵的力量虛影，進行一次不完整的喚醒儀式！”


    她頓了頓，語速加快：“但此法極其兇險！模擬出的虛影極不穩定，需要你和開陽守的力量絕對同步、毫無保留。稍有差池，不僅儀式失敗，這縷初代天樞僅存的純淨星魂也會徹底消散，連重入輪迴的可能都沒有！”


    牧夜心頭一緊。絕對同步？他與開陽守之間那道因“天璿之事”產生的裂痕，此刻如同冰冷的鐵，深深紮在彼此的連接處。


    「現在不是計較過去的時候！」開陽守的意識在他腦中咆哮，帶著一種被壓抑的焦躁，「她說的沒錯，這是唯一的機會！收起你那無用的猜忌！」


    “收起猜忌？”牧夜幾乎要脫口而出，強行忍住。他驅動體內的開陽星火，金紅色烈焰升騰而起，卻明顯帶著一絲不穩的顫抖，光芒時強時弱。他嚐試將力量灌注到懸浮在空中的開陽火燈中，火燈旋轉，卻發出了刺耳的嗡鳴，燈芯火焰搖曳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


    對麵的搖光老嫗皺緊眉頭，牧海和其他幾位轉世者也麵露憂色。牧夜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但開陽守那段關於天璿的記憶，那瞬間的猶豫和隱瞞，如同毒蛇般纏繞著他的心智。他無法完全信任這個寄宿在自己體內的古老靈魂。


    「你在動搖！」開陽守的聲音更加嚴厲，「你的婦人之仁，正在斷送所有人的生路！初代天樞留下這星魂，本就是為了對抗主宰，容不得半點私情！」


    “我的婦人之仁？”牧夜的怒火終於壓抑不住，在意識層麵迴敬，「若非你當年的‘仁慈’，封印何至於留下瑕疵！樞星君又怎會有機可乘！」


    兩股意誌的衝突，直接反映在現實。牧夜周身的開陽星火猛烈波動，金紅光芒中甚至摻雜進了一絲暗沉的色澤。搖光老嫗催動的古鏡光芒也隨之劇烈閃爍，模擬天樞針、天璿刃、天璣鎖、天權衡的四道虛影剛剛凝聚出模糊的輪廓，便開始扭曲、渙散。


    儀式即將失敗！星墓的震動更加劇烈，一道道細微的空間裂縫在他們周圍生滅不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意念，如同穿透層層迷霧的星光，悄然觸碰到了牧夜的靈魂深處。


    “二哥…相信…守護…”


    是小蠻的聲音！並非真實的傳訊，更像是沉睡中的她，憑借血脈與北鬥印記的聯係，傳遞出的一縷最本能的唿喚與信任。


    相信…守護…


    牧夜身體猛地一震。是啊，無論開陽守過去做過什麼，他選擇與自己融合，選擇對抗樞星君，選擇守護這個世界，其最終目的，與自己並無不同。都是為了守護。守護小蠻，守護這個瀕臨破碎的世界。


    猜忌、憤怒、失望…在這一刻，被那聲來自妹妹靈魂深處的唿喚強行壓下。


    “開陽！”牧夜在心中發出決然的唿喊，“全力！”


    「…好！」開陽守的意識短暫沉寂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裂痕並未消失，但在此刻，兩股意誌強行擰合在了一起，目標空前統一。牧夜體內的開陽星火驟然爆發，金紅色的光芒變得純粹而熾烈，穩定地湧入開陽火燈。火燈旋轉平穩，光芒大放。


    搖光鏡得到穩定能量的支持，光芒暴漲。天樞針的銀藍、天璿刃的青碧、天璣鎖的銀白、天權衡的赤金，四道力量虛影迅速凝實，雖然依舊比不上實體神兵，卻散發出清晰的星辰波動。


    加上牧夜的天泣劍、開陽火燈，牧海的玉衡尺，搖光老嫗的搖光鏡。七道光芒——四實三虛，在搖光老嫗的引導下，化作七道流光，精準地射向虛空中央那沉睡的初代天樞星魂虛影！


    嗡——！


    光團劇烈顫動，內部那年輕女子的輪廓驟然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仿佛蘊含了宇宙初開、萬千星辰生滅的無盡景象，古老、浩瀚，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純淨。


    她並未看向任何人，也未曾開口。在睜眼的瞬間，整個星魂光團化作一道無比純淨、璀璨奪目的銀藍色光流，如同受到某種牽引，主動射向牧夜，沒入他左臂的北鬥印記之中！


    牧夜隻覺一股清涼而磅礴的力量瞬間湧遍全身，卻並非是狂暴的能量衝擊。這股力量如同春風化雨，溫柔地滲入他的靈魂，開始修補他因強行融合開陽守而留下的靈魂裂痕與隱患。原本與開陽守意識之間那道冰冷的隔閡，竟在這股力量的衝刷下，開始緩緩消融、彌合。更奇特的是，他感覺到自己對於星辰力量、甚至對於那令人忌憚的星淵碎片之力，有了一種全新的理解角度——不再是單純的對抗與淨化，而是某種…引導與平衡的可能。


    與此同時，整個星墓空間發出了瀕臨崩潰的哀鳴，灰白霧氣倒卷，無數光影碎片炸裂，腳下的能量地麵開始塌陷。


    “星墓要毀了！快走！”搖光老嫗疾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