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9點,淩靖革、淩君凡和嶽思元就開了兩輛車過來接人。
祁玉璽對嶽崇景這個師伯沒好感。
嶽思元對百裏元坤這位傳說中的小師叔卻是極為的敬仰。
在嶽思元心裏,父親嶽崇景是最厲害的武學大宗師。
結果見到小師叔,他才明白,為什麼父親總說小師叔才是真正的武學天才。
先天大圓滿,他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不過嶽思元和霍連元也很鬱悶。
他們是真正的師兄,但兩人,霍連元也就和祁玉璽一樣,是中期。
嶽思元甚至還隻是先天初期!
而小師弟因為對父親(師父)的不滿,對他們這兩個師兄也沒多親近。
還不如對待淩靖軒的態度好。
嶽思元和霍連元不清楚兩位長輩之間的糾葛。
兩人都一致認為當年出事時,父親(師父)肯定做了什麼對不起小師叔的事。
以至於現在,祁玉璽對他們這些個師兄都沒有好臉。
淩家還是那麼多的人。
在祁四爺爺、祁四奶奶幾人到了之後,人就更多了。
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是地地道道的農民。
可他們也是在上京有房產、有鋪子的。
再加上還有祁玉璽這麼個厲害孫子,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底氣也足。
跟淩家、葉家人說話尊敬有之,卻無卑微。
這樣彼此間的氣氛更加融洽。
嶽崇景找到了百裏元坤,雙方又確定了彼此的感情,那絕對是人逢喜事心情爽。
哪怕晚上兩人得擠在隻有一米五的小床上,嶽崇景還覺得床可以再窄點兒。
客廳內熱鬧非常。
作為最長者的葉本昌夫婦都是笑聲連連。
祁玉璽沒戴帽子,跟淩君凡、姐姐等小一輩的人坐在一起。
他們中間還混有一個冒充小輩的淩靖革。
霍連元看了祁玉璽好幾眼,實在忍不住心癢地出聲:
“小師弟,大師兄想跟你切磋一場,可否方便?”
冼禮原先是最小的師弟。
祁玉璽一出現,冼禮也成師兄了。
祁玉璽是百裏元坤唯一的徒弟。
他對霍連元、嶽思元這幾位師兄確實帶了點連坐的情緒,但也談不上厭惡。
就是心裏別扭,不想主動說話。
霍連元這話一出,嶽崇景想要阻攔,被百裏元坤的胳膊給拐住了。
大家都看向了祁玉璽,祁玉璽站起來:
“方便。”
霍連元高興了,立刻起身。
兩人一起去了院子。
院子裏有不少花花草草,也有一大片空地。
淩靖軒也是武者,淩百暉和淩靖宇平時都有鍛煉身體的需要,特地空出一片地方給他們用。
祁玉璽是t恤加運動褲,霍連元是正經的唐裝,都合適。
大家也不聊天了,全部從房裏出來。
小輩們還拿來了椅子,讓幾位老人家能坐著看。
院子裏,祁玉璽和霍連元雙方站定,兩人抱拳行禮,接著兩人身上的氣勢就變了。
圍觀的人也斂下心緒,安靜觀戰。
這迴是祁玉璽先動,霍連元接招。
兩人的拳頭甫一碰撞,就是連續幾十拳的較量。
霍連元是嶽崇景的大徒弟,是嶽崇景所代表的百裏家這一支的首徒,嶽思元也隻能排第二。
霍連元平日裏想要找到合適的人較量很難。
跟師弟們吧,彼此之間太熟悉了。
這幾年,霍連元一直想要尋找一個能與他一較高下的武者,都未能如願。
也難怪他見到同為先天中期的祁玉璽後,會心癢難耐。
劈裏啪啦的拳風爆炸聲和拳頭相撞的骨肉聲震得人心顫。
和之前與蒙柯切磋時完全不同。
那時候的祁玉璽壓製了自己的實力,拳頭隻有拳風,卻無破空之音。
隻有先天中期以後的武者才能發出破空的音色。
這時候的祁玉璽麵對霍連元,就不再壓製自己的實力。
拳頭帶出的聲音自然也就更具威勢。
好像拳頭四周的空氣都隨著他的動作在爆炸。
淩君凡憋著氣,臉漲紅。
如果說上一次祁玉璽和蒙柯的切磋讓他看得是心潮澎湃。
那這一迴,祁玉璽與霍連元的切磋才是真正的高手相對,令人忍不住折服在對方可怕的氣勢中。
祁四奶奶手顫抖地緊握著外孫女的手。
就是她都能看出這次的切磋與上一次的不同。
在場的古武者各個看得血液沸騰。
最愛玩鬧的小孩子們都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不敢出聲。
祁玉璽所用乃是正宗的百裏家“空門拳法”。
霍連元這位大師兄自然也是正宗的“空門拳法”。
兩人之間交手數十次後驟然分開,接著又瞬間再次出拳,又是幾十下不間斷的攻防。
霍連元的拳意不停攀升,祁玉璽的拳風愈來愈烈。
兩人之間不相上下,你來我往。
又一次分開後,霍連元沒有再立刻出拳。
祁玉璽變換了一次腳步,鳳眸中的戰意再一次飆升。
霍連元暴喝一聲,出拳迎上;祁玉璽拳出,卻不再是“空門拳法”。
“這是什麼拳?!”
現場嶽思元、冼禮、淩百暉、葉本昌等對“空門拳法”極為了解的人同時出聲。
淩靖軒看向目光灼灼、麵帶驕傲的小師叔。
百裏元坤:“這是安安自創的‘幻無拳’。
他與蒙柯切磋的那次,用的就是這套拳法。”
他沒有說的是,因為要替他這位師父隱瞞身份,徒弟在外都不會使用空門拳法。
否則上一次,蒙柯他們就會認出他的身份。
“自創的?!”
嶽思元和冼禮的心窩仿佛被人猛捶了一拳,兩人的自信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們自認自己在武學上的天賦,可他們也沒能自創出一套拳法。
自創一套完整的武學功法,那是真正的武學大宗師才能做到的!
百裏武館所傳授的百裏拳法是嶽崇景自創的,但也是在“空門拳法”的基礎上!
祁玉璽才多大?
他才18歲!
祁玉璽突然換了一套拳法,也同樣令霍連元大為震撼。
幻無拳與空門拳法毫無相似之處,是一套具有完整自我體係的拳法。
不能說幻無拳和空門拳法哪個更厲害,可祁玉璽說換拳法就換,霍連元一下子就被壓製住了。
不過霍連元畢竟是先天中期的古武宗師,又是大師兄,心態非常好。
很快,他就調整了過來,克製住了祁玉璽對他的壓製。
淩靖軒看著對戰中的祁玉璽,眼眸深處絕對不像他表麵上那麼平靜。
平素的祁玉璽,低調、內斂,貌美的臉龐盡量遮掩在帽簷下。
而此時的祁玉璽,武學的激情令他的容顏更加美麗逼人。
他那雙鳳眸中的光彩,吸引著每一個注意到他的人。
就是那顆朱砂痣,都亮眼了許多。
淩靖軒分不清自己心中的狂跳是因為這場酣暢淋漓的比武切磋;
還是因為那那雙迷人的眼睛;
或是那顆耀眼的朱砂痣。
作為武者的祁玉璽相比平日裏的他,美麗的奪人心魄。
這一場又是近20分鍾。
兩人都有些氣喘了。
可不管是霍連元還是祁玉璽,都沒有就此停下的意思。
嶽崇景和百裏元坤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武者宗師之間的切磋,不是要分出勝負,而是要在切磋中讓自己能有所體悟。
兩個人誰都不肯停下,甚至越戰越勇。
就說明兩人在這場切磋中都有所收獲,所以才舍不得收手。
祁玉璽朝師父的方向伸手,其他人不明所以。
百裏元坤一個輕步跳到一棵梅花樹下,折了一根樹枝,朝徒弟扔去。
祁玉璽單手準確地抓住樹枝,朝霍連元進攻。
“安安又換了!”
嶽思元大驚。
百裏元坤更加驕傲地說:
“安安現在所用的是他自創的‘伏陰劍法’。”
“嘶——又是自創的?!”
嶽思元這麼多年的驕傲,被這個剛剛認識的小師弟踩成了碎渣渣。
隨後他就聽到親爹壓下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安安是真正的武學天才,你,還差得遠。”
嶽思元很想說:【親爹,你給我留點麵子啊!】
伏陰劍法,祁玉璽第一次在師父以外的人前使出。
伏陰劍法的招式如其名一般,帶著股陰仄之感。
霍連元沒有武器,但對一個宗師級別的拳師來說,武器不過是外物。
可在祁玉璽的這根樹枝麵前,他根本無法靠近祁玉璽。
所有的拳路、拳風全部被那一根脆弱的樹枝擋住了。
祁玉璽手裏的樹枝好似真的變成了一把寶劍。
之前還和祁玉璽不相上下的霍連元,在祁玉璽的這套劍法麵前卻有些捉襟見肘。
這一場切磋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
祁玉璽使出了“空門拳法”、“幻無拳”和“伏陰劍法”三套功法。
在祁玉璽手裏的樹枝,因為承受不了兩位宗師級武者外露的內力變成粉碎後。
這場切磋在兩人的默契下終於停止。
祁玉璽和霍連元的衣服都濕透了。
霍連元暢快地對祁玉璽哈哈一笑,原地坐下,竟然就這樣直接打坐頓悟了!
祁玉璽卻也是如此,原地坐下,體悟這一場酣暢淋漓的比武。
嶽崇景見狀馬上說:“不要打擾他們,大家都進屋。”
他一出聲,正疑惑要詢問的小輩們急忙閉了嘴,依依不舍地進屋。
淩靖軒走在最後。
看著院子裏頓悟的二人,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在武學上太不思進取了。
就坐之後,嶽崇景高興地說:“連元這迴要有大進步了。
思元、冼禮,你二人要多多跟安安切磋,定會受益匪淺。”
兩人鄭重點頭。
嶽思元說:“難得能碰到安安這樣的武學天才,我當然不會放過他。
我都嫉妒大師兄了,我怎麼就沒想到第一個開口?”
嶽崇景:“這就是你跟你大師兄的差距。”
嶽思元虛心受教。
淩君凡沮喪極了:“我如果能練武就好了。”
說罷,他不滿地看向沉默的父親,
“爸,你真是暴殄天物。
能練武都不珍惜,你還是祁玉璽的師兄呢,才後天中期。”
淩靖軒微微一笑,淩君凡瞬間瑟縮,躲到了奶奶背後。
嶽崇景這時候也道:“靖軒,我知道你忙,但武學不可丟下。
你的天賦、根骨雖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
用用心,先天會難些,但後天大圓滿還是可以衝擊衝擊的。”
淩靖軒認真地說:“師父說的是,我確實太懈怠。
是應該在武學上多用點心。”
淩中威:“嶽爺爺,你說我現在還能習武嗎?”
淩中威很羨慕四叔,能拜在嶽宗師門下。
百裏元坤在淩中威開口前說:
“10歲以後都算晚了,安安5歲就開始打基礎了。
不過安安是有點過早,你現在隻能加強身體的素質,做武者太晚了。”
盡管知道自己可能不行,淩中威還是難免有些失望。
淩君凡不死心地又問:
“嶽爺爺、百裏爺爺,我這種不能習武的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嶽崇景和百裏元坤都搖頭,百裏元坤說:
“習武講究天賦,你的根骨不適合習武,勉強不來。”
再說,年紀也不合適了。
淩君凡鬱悶,鬱悶死了,果然祁玉璽那迴是逗他的!
祁四爺爺、祁四奶奶、祁秀紅和萬玲玲壓抑著內心的喜悅與激動。
孫子(安安)真是厲害,沒想到會這麼厲害!
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此時此刻是無比的感謝百裏元坤。
祁四爺爺說:“他白叔,安安能遇到你這個師父,是他的福分。
要不然,他在我們那個村子裏,這麼好的天賦,就埋沒了。”
祁四奶奶:“是啊是啊。”
百裏元坤卻說:“不,遇到安安才是我的福分。”
沒有安安,他早就因為無法痊愈的內傷過世了。
隻是祁玉璽會煉藥的事,是師徒二人間的秘密,他不好多說。
屋裏的人正說著話呢,祁玉璽進來了。
淩君凡第一個跳了起來:“玉璽,你好了?”
萬玲玲眼裏閃過驚訝。
祁玉璽沒有對淩君凡對他的稱唿表現出什麼,隻是說:
“嗯,好了。”
淩君凡跑到門口一看,霍叔叔還在那兒坐著呢。
他壓低聲音:“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淩靖軒已經走了過來:“安安,去我房間洗個澡吧,衣服……”
淩君凡:“穿我的,我有沒穿過的。”
淩靖軒:“你的衣服不適合安安。”
說著,他就推著祁玉璽的背讓對方跟他上樓。
淩君凡不明白了,什麼叫他的衣服不適合玉璽?
“君凡,讓你爸爸招唿安安,你去老祖那兒給你霍伯伯拿換洗的衣服去。”
葉本昌這時候出聲。
冼禮站起來:“我跟君凡一起去吧。”
霍連元的體魄和蒙柯差不多。
他和師父一樣,喜歡穿唐裝。
葉本昌夫婦住的四合院離淩家所在的軍區大院不遠。
開車來迴也就20分鍾。
老祖宗布置了任務,淩君凡暫時甩開之前的疑惑,跟著冼禮迴去拿衣服。
三樓淩靖軒的房間裏,淩靖軒在給祁玉璽找衣服。
祁玉璽已經在浴室裏洗澡了。
祁玉璽洗澡很快,淩靖軒剛把裏外的衣服找好,浴室的門就開了。
裹著浴袍的祁玉璽走了出來。
淩靖軒抬頭,那一眼,他的心似乎被什麼猛烈衝撞了一下。
在擦頭的祁玉璽沒看到淩靖軒的異樣。
等他擦完腦袋抬起頭時,淩靖軒已經恢複了正常。
“安安,內褲是新的,也洗過的,不過可能會大一點。
這身是我年輕時候的衣服,你穿應該剛好。
介意嗎?”
“可以。”
祁玉璽把擦頭毛巾掛迴浴室,走出來,當著淩靖軒的麵就脫了浴袍。
淩靖軒在那一瞬間幾乎失神。
祁玉璽就那樣赤條條地側身站著。
精瘦的身體,雪白的皮膚,年輕凸出的蝴蝶骨,看上去似乎自己兩手就能握住的腰肢……
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武者的體魄。
而且祁玉璽的體毛還很淡。
淩靖軒隻敢隨便瞟了一眼祁玉璽的身體,就迅速轉移開目光。
他覺得有點熱,不,很熱。
祁玉璽低著頭,動作迅速地套上內褲和背心,穿上淩靖軒年輕的時候穿過的寬鬆牛仔褲和白襯衫。
淩靖軒以前從美國迴來探親時帶來的衣服,葉鳳都給兒子好好地收著。
淩靖軒原本是想處理掉的,現在他很慶幸他沒來得及拿走。
說是淩靖軒年時候的衣服,祁玉璽穿著也有一點大。
畢竟那時候淩靖軒也有183的身高了。
淩靖軒走過去蹲下來,把祁玉璽的牛仔褲褲腿挽起來一折。
“謝謝。”
“我是你的師兄,不用客氣。”
兩條褲腿都挽好,淩靖軒站起來。
祁玉璽自己把襯衫的袖子也挽好了。
淩靖軒退後兩步:“不錯。咱們下去吧,換下來的衣服先放在浴室。”
祁玉璽點點頭,跟著淩靖軒出門。
不過走了兩步,淩靖軒又停了下來:
“頭發還有點濕。”
也不等祁玉璽迴應,他進了浴室,拿了條幹的毛巾迴到祁玉璽身前,直接抬手給他擦起了頭發。
“我自己來。”
“讓師兄照顧照顧你這個小師弟。”
“打過我才是師兄。”
淩靖軒失笑:“那這輩子我不是沒希望了。好了。”
收起毛巾,淩靖軒用手指撥弄好祁玉璽的頭發,
“走吧,跟師兄下樓。”
祁玉璽微微挑了挑眉,暫時給了淩靖軒這個麵子。
淩靖軒笑容加深,把毛巾往旁邊的櫃子上隨意一丟,推著祁玉璽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