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尼去找母親,沒有提蒙柯的事,隻說父親有事情需要母親下去。
女人穿上黑袍,蒙住臉,跟著兒子下樓。
走進客廳,看到有一位陌生的古武者,女人走到丈夫身邊,安靜地坐下。
可是當她的雙眼下意識看向丈夫時,她看到了丈夫手裏拿著的那張照片。
那一瞬間,女人美麗的雙眼陡然愕然地睜大,伸手就搶過了那張照片。
蒙柯這個時候才開口,用華語說:
“橘紅姐,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女人的眼睛更睜大了一分,猛地看向對方。
接著她就聽對方說:“我叫蒙柯,我的師叔是百裏元坤宗師。
師叔還有一個名字,叫白景。”
女人倒抽了一口氣,手中的打印照片落下。
蒙柯:“師叔當初一直深受傷病困擾;又被仇家追殺,不得不隱姓埋名。
去年,師叔與我的師父嶽崇景宗師重聚。
師叔這才恢複了本名。”
女人的手都在發抖。
阿拉義握住她的手腕,心裏恍然大悟,難怪橘子會說家裏沒有人習武!
是啊!
百裏元坤宗師之前一直是在華國的一個小村子裏隱姓埋名的!
女人的顫抖,從手部傳遞到全身。
“白,白叔,他……”
阿拉義抬手,摟住女人的肩膀,給她支撐,又為她取下了麵紗。
麵紗落下。
女人隱藏在麵紗下的,正是和照片上的人相似的,又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美麗容顏。
“師叔百裏元坤,在東莊村時,化名‘白景’。”
“白叔……白叔……”
女人的眼淚一串串掉下。
她整個人都懵了。
就在昨天,阿拉義還和她說迴去的事;
昨天,她還跟阿拉義說家中沒有古武者……
今天,今天,她就見到了家鄉來人……
還聽到了,她熟悉的,被她放在心底的,一個名字……
蒙柯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對方就接聽了。
“蒙柯!”
“師叔,您稍等。”
蒙柯伸手把手機遞過去:“橘紅姐,師叔。”
電話那邊,百裏元坤清楚地聽到了蒙柯喊的那聲“橘紅姐”,他當時就屏住了唿吸。
隨後,他聽到了女人的抽泣聲。
百裏元坤兩手握住手機,聲音同樣顫抖地喊:
“橘紅?橘紅,是你嗎!橘紅!”
抽泣聲愈加明顯。
百裏元坤對著手機喊:“橘紅!我是你白叔!
橘紅!我是你白叔!
你不會忘了白叔了吧!”
“白叔!”
手機裏傳出一聲女人的哭喊,接著就是女人的崩潰大哭,
“白叔……白叔……”
女人哭得很傷心,哭得撕心裂肺,哭聲中充滿了委屈和思念。
百裏元坤的眼淚流淌,雙手幾乎握不住手機。
嶽崇景一手摟住百裏元坤,一手握住百裏元坤的手,幫他拿穩手機。
“橘紅……橘紅啊……
可算是,找著你了……
白叔可算是,找著你了啊……”
女人,阿拉義·伊薩古曼的第一任妻子,改名換姓為伊娜姆·阿麗古麗的祁橘紅,握著蒙柯的手機哭得泣不成聲。
麥克尼坐到了母親的另一邊,摟住母親,給她安慰。
母親的眼淚令他心疼,更令他自責。
努勒摘下茶色眼鏡,擦眼淚。
※
軍武處,滕蒼敲開處長辦公室的門,大步走進去。
“處長,您找我。”
鄔棲山快速說:“嶽宗師剛才給我來電。
他和百裏宗師要馬上前往阿布紮比酋長國的首都,阿布紮比市。
需要我們軍武處提供幫助,解決百裏宗師的簽證問題。
祁橘紅現在在阿聯酋。
你馬上去安排。
以軍武處的名義聯絡阿聯酋軍方古武聯委會。
我們直接派軍武處的專機,送兩位宗師前往阿布紮比,你和我一起。”
“是!”
滕蒼轉身就走。
對於鄔棲山的投桃報李,嶽崇景接受了他的好意。
百裏元坤和祁橘紅在電話裏什麼也沒說。
祁橘紅哭得是肝腸寸斷,根本無法說話。
百裏元坤也是情緒激動。
從手機裏傳出的祁橘紅的哭聲,一刀刀割在百裏元坤的心上。
最後還是阿拉義接過電話,嶽崇景也從百裏元坤手裏拿走手機。
嶽崇景和阿拉義商量好,他們在阿布紮比市碰頭。
找到了祁橘紅,百裏元坤勢必要過去一趟。
阿拉義也幹脆,把見麵地點安排在阿布紮比。
他現在就馬上帶祁橘紅去阿布紮比等著。
這邊和阿拉義商定好,掛了電話,嶽崇景就知會了郗琰鈺。
得知祁橘紅就是伊娜姆·阿麗古麗,郗琰鈺心中的鬱悶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對於嶽崇景和百裏元坤要去阿布紮比一事,郗琰鈺也沒有表示跟過去的意思。
因為他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過去。
阿聯酋是多個酋長國聯合組成的一個聯合體。
幾個聯合國家又都是主權完整的王權國家,所以阿聯酋沒有軍武處。
各國有類似於軍武處的軍方古武委員會,隸屬於王室。
通常由各國王儲擔任會長,王室內的古武者擔任副會長。
而這幾個國家的古武委員會,又組合成阿聯酋的軍方古武聯合委員會。
這個聯合委員會的會長由各國軍方的最高統帥輪流擔任。
通常是各國國王信任的親王,或王儲。
兩位先天大圓滿的宗師要去阿布紮比,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低調進行的;
更不可能瞞得過阿聯酋上層。
華國軍武處和阿聯酋聯委會一聯係,對方立刻表示歡迎兩位宗師駕臨阿聯酋。
不需要護照,不需要簽證。
有鄔棲山這邊協調,第二天,嶽崇景和百裏元坤乘坐軍武處的軍車抵達軍方機場。
之後,兩人乘坐軍方的專機前往阿布紮比。
前一天,阿拉義帶著祁橘紅和三個孩子離開迪拜,返迴阿布紮比。
阿拉義是阿布紮比酋長國的王室成員,是現任國王的侄子。
如果他帶著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在迪拜與兩位大圓滿宗師見麵,他一定會被他的親叔叔砍死。
這邊,嶽崇景和百裏元坤出發不久;
那邊,美國的史密斯·卡本和西斯特將軍也乘坐美國軍方的專機飛往阿布紮比。
一時間,各國古武界的焦點集中在了阿拉伯世界。
軍武處的專機中間不經停,直接抵達阿布紮比軍方基地。
曆時9個小時,嶽崇景和百裏元坤在當地時間中午2點抵達阿布紮比市。
車行兩個小時後,搭載他們的軍車駛入阿布紮比最奢華的酒店。
這天,這家全球最頂級的酒店中,阿布紮比酋長國酋長的專屬總統套房外,警衛嚴守。
整個阿聯酋的古武者都在關注著這裏的消息。
嶽崇景和百裏元坤是以私人的名義前來。
即便阿布紮比的酋長和阿聯酋的總統很想見見兩人,也得在兩人解決了私事之後。
也因為嶽崇景和百裏元坤是因為私人原因前來,所以見麵的地點定在了阿布紮比的酒店,而非王宮。
到這時,阿拉義這位當事人之一也得往後靠。
就算不安排在酒店,也不安排在王宮,也有大把的地方安排兩位宗師,他的私人莊園都排不上號。
酒店房間內,祁橘紅穿著一條星空長裙,頭發盤起並用同色係的頭巾包裹住頭發,露出美麗的臉龐和優美的脖頸。
而她身上那一套同樣星空係列的首飾,更加襯托出了她的美麗。
祁橘紅不停深唿吸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阿拉義理解她的緊張,他自己也很緊張。
他叔叔給他下了死令。
不能把兩位宗師的私事完美解決好,他就等著被鞭子抽吧!
阿拉義想哭,什麼叫完美解決好。
他還能阻止橘子,不叫橘子迴華國不成?
自接到那通電話後,祁橘紅就緊張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麥克尼、努勒和法麗哈並排坐在一起。
三個人也很緊張,而他們的緊張絕對和母親的緊張不同。
房間的門被人從外推開,蒙柯走進來:
“師父和師叔到了。”
祁橘紅瞬間不會唿吸了。
阿拉義深吸口氣,起身走到祁橘紅身邊:
“橘子,放輕鬆,他們是你的親人。”
麥克尼、努勒和法麗哈也站了起來。
法麗哈害怕地抓住了哥哥的衣服。
麥克尼摟住她的肩膀,低聲說:
“一會兒見到人,不要忘了該有的禮儀。”
沒有多久,兩位長者在幾位阿布紮比王室成員,和數名武官的簇擁下出現在門外。
看到其中的一位長者,祁橘紅的雙眼一瞬間就模糊了。
百裏元坤快走過去:“橘紅!”
“白叔!”
祁橘紅幾步跑過去,撲到對方的懷裏,用力抱住了對方:
“白叔!”
20年過去,白叔的頭發白了,但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百裏元坤也用力抱住祁橘紅,眼角泛紅:
“你這孩子,你這孩子……
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多擔心你!
你這孩子!
怎麼就忍心20年不聯係!”
“白叔……對不起……對不起……”
沒有人打擾失散了近20年的兩人。
一位阿布紮比酋長國王室成員對阿拉義眼神示意,讓皮繃緊點,招待好。
隨後招唿其他人退了出去,並關上了厚重的房門。
嶽崇景這時候才出聲:“雲鶴,找到了橘紅,這是值得高興的事。
都別哭了。咱們坐下來說。”
百裏元坤放開祁橘紅,給她擦眼淚。
“是,這是一件高興的事。
咱們都不哭。”
祁橘紅一直握著白叔的手,很用力,似乎是怕眨眼間,對方又不見了。
這個時候,她不再是堅不可摧的三個孩子的母親;
而是終於見到親人,見到家中長輩的小女兒。
百裏元坤介紹說:“橘紅,這是你嶽叔。”
“嶽叔。”
祁橘紅彎腰行了一個大禮。
嶽崇景:“不用多禮,我們坐下說。”
所有人坐下,祁橘紅這才介紹:
“白叔、嶽叔,這是阿拉義,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阿拉義急忙說:“不不,我是橘子的朋友,幫助她義不容辭。
橘子也幫助我很多。”
一聽兩人的言辭,嶽崇景和百裏元坤心同時顫了下。
兩人麵上不顯,嶽崇景說:“當初的事情,我們也查到了一些。”
這件事祁橘紅從蒙柯那裏已經知道了。
祁橘紅看向三個無比沉默的孩子,說:
“麥克尼、努勒、法麗哈,你們過來。”
三個人起身走過來。
祁橘紅說:“白叔、嶽叔,這是麥克尼,他今年28歲了。
這是努勒,今年27歲。
這是法麗哈,今年22歲。
孩子們,叫爺爺。”
“白爺爺、嶽爺爺。”
三個孩子的華國話說得很標準。
嶽崇景對他們點點頭,說:“你們快坐下。
這次來的匆忙,也沒有給你們帶見麵禮。”
百裏元坤道:“當年的事情,美國軍武處的西斯特上將,查到你之所以離開美國,似乎是和‘執天宗’有關。
橘紅,真的是這樣嗎?”
祁橘紅表情沉重地點點頭,沒有再避諱地說:
“他們三個是被‘執天宗’拐賣的孩子。
麥克尼和法麗哈是親兄妹。
麥克尼膽子大,拚死帶著努勒和法麗哈逃了出來。
後來我遇到了他們。
當時我不知道他們是被‘執天宗’拐賣的孩子。
直到‘執天宗’的人找上我們……”
想起當時的情景,祁橘紅仍會後怕。
“後來,我了解到什麼是‘執天宗’。
得知‘執天宗’的基地若被發現,他們會殺死所有逃不出去的人,包括孩子。
那根本就是邪教!”
法麗哈縮進麥克尼的懷裏。
百裏元坤:“你們來,我給你們檢查看看。”
阿拉義立刻說:“你們快過去。”
祁橘紅把三個孩子拉到身邊,百裏元坤先給麥克尼檢查。
他先是號脈,然後捏骨,最後再用內力檢查他的筋脈。
十幾分鍾後,百裏元坤收手,讓努勒過來。
給努勒檢查完,麵對法麗哈,百裏元坤有些遲疑。
祁橘紅說:“法麗哈沒有信教,隻是這樣裝扮會安全些。”
“孩子,過來,不怕,爺爺給你號個脈。”
在母親和兄長的鼓勵下,法麗哈坐到百裏元坤麵前,伸出右手。
百裏元坤給法麗哈號脈,溫和的內力順著他的手指進入法麗哈的筋脈中。
全部檢查完後,百裏元坤收手,說:
“麥克尼和努勒是不是修煉過‘執天宗’的邪魔功夫?”
麥克尼和努勒抿住了嘴,祁橘紅一聽緊張極了:
“白叔,麥克尼和努勒還沒有根除嗎?”
阿拉義也緊張了:“橘子來到阿聯酋後就轉讀了醫學。
她還自學中醫,給三個孩子治療。
麥克尼和努勒已經擺脫‘血藥’控製多年了。”
百裏元坤抬手讓他們稍安勿躁,說:
“橘紅做的很好。
隻是和正統的古武者相比,麥克尼和努勒的身體裏仍留有‘執天宗’邪魔功夫的痕跡。
你們放心,麥克尼和努勒應該中毒不深。
橘紅的治療很有效。
再配合丹藥,我與橘紅她嶽叔再幫幫忙,不用多久就能完全根除。”
阿拉義高興極了。
麥克尼和努勒最激動。
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他們,才知道能徹底擺脫血藥的控製,是多麼的艱難。
祁橘紅也幾乎是喜極而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看到祁橘紅對這兩個兒子如此關心,百裏元坤和嶽崇景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
百裏元坤接著說:“法麗哈還要再養個幾年。
她本就是女孩子,還被當成‘血藥人’。
哪怕隻是一天,對她的身體也有極大的損傷。”
祁橘紅點點頭,這一點她也是明白的。
阿拉義很有眼色地說:“孩子們,讓你們的母親和兩位爺爺說說話。
你們隨我出去招待客人。”
三個人站起來,對兩位爺爺鞠躬。
祁橘紅站起來,抱住法麗哈拍拍:
“不要怕,法麗哈。如果累了你就先去房間去休息。”
“好的媽媽,我會的,不要擔心我。”
親吻了母親的麵頰,法麗哈戴上麵紗。
麥克尼和努勒也擁抱母親,然後和父親一起離開。
看著這一幕幕,百裏元坤和嶽崇景心裏更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