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京城萬家燈火都已滅了，唯獨皇宮裏麵，卻依舊燈火通明。
這倒不是皇家奢靡。
而是因為皇宮裏麵，不僅僅是皇帝，而且還有著諸多衙門。
都還在辦公。
比如太監掌管的二十四司，又或者諸位大學士，以及一些內朝官員之類。
此時的禦書房中，燭火搖曳間，大家還在爭論不休。
不為別的，而是因為這一次的春試即將到來，在討論主考官的人選。
畢竟科舉乃是國之大事，最後的殿試甚至是皇帝本人來主持。
可想而知。
而主考官也同樣很重要，因為每一個科舉出身的考生，將來都會入朝為官。
主考官和考生之間，天然就比較親近。
甚至如今還有一種傳統，那就是“座師”和“門生”。
所以每一次春試的主考官之位，都是朝廷各派之間爭奪的重點。
誰贏了，就意味著他們這一派，接下來就會吸收很多新鮮血液。
“以微臣之見，李相乃是當朝儒家泰鬥，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非也非也，正因李相出身儒家，才應該跟這些考生保持距離。”
“崔太傅德高望重，之前也有擔任科舉主考官的經驗，倒是合適！”
眾人爭論之間，其實主要的人選也隻有兩個。
一個是門下省侍中李國忠，另外就是當朝太傅崔安石。
李國忠乃是儒家書生，當年雖然沒有明確參與變法派，卻同情他們。
甚至暗中還有不少的交集，算是變法派推舉出來的人選。
而崔安石出身的四大門閥，當年就是守舊派的領頭力量。
所以他是守舊派的人選。
不過兩人身上的標簽都不是那麼明確，這也是他們被推出來的原因之一。
畢竟標簽太明顯的變法派和守舊派，都是對方沒法接受的。
甚至那位女帝也不接受。
討論許久，姿容絕世的女帝眉頭緊蹙，更是多了幾分西子捧心的美。
不過她身上的氣質，卻並不符合這種讓人憐惜的美，眉宇間依舊帶著強勢。
“好了。”
半天討論不出結果，女帝實在鬧心，擺了擺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明日朝會之上，眾臣一起討論，春試在即，必須盡快定下人選。”
女帝發話，眾人也沒有反對，隻能點頭答應下來。
其實這也是他們期待的結果，畢竟還有一晚上，就意味著可以暗中博弈。
又或者與對方達成一些交易。
眾臣陸續退下後，女帝揉了揉眉心，看向身邊的高大人。
“高姐姐，你說這些人，哎……到底有幾個忠臣良將啊？”
女帝雖然年幼，但從小在波雲詭譎宮廷中崛起，卻是洞察人心。
無論是哪一派，方才的表現都讓她極為失望。
根本沒有幾人是真的為了科舉考試，而是在爭權奪利。
高大人輕輕一笑，“這又如何呢？陛下因勢利導，不也可以為國所用？”
“與其期待他們赤誠為國，不如以利誘之，然後再加上一把枷鎖。”
“到時候他們就是陛下手上的刀，爭權也好，奪利也好，又有何妨？”
女帝莞爾一笑，“高姐姐，你就會說一些討喜話。”
高大人笑而不語，隻是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誰家姑娘這麼大的時候，都還在少女懷春，最大的問題就是如意郎君。
可麵前的這位少女，卻隻想著大漢這個當世最強王朝的命脈。
一舉一動，關乎國運。
哪怕是再強大的人，如此這般，心中也是累的不行，無比憔悴。
“我倒是想到個人。”
女帝喃喃自語，“我或許可以去問問他，看他能不能給我個答案？”
……
沈無名已經得到了消息，嶽父一家馬上就要收拾東西，準備入京城。
他既然在，自然得提前布置一番，免得他們來了還沒個住處。
跟曹茱萸商量一番，最終決定還是不要跟嶽父他們住在同一個宅子。
而是高價盤下隔壁，然後改造一番，如此一來，倒也算近。
而且他也獨立門戶了。
不至於總是吃軟飯吧。
“隻是按照楚夫人的性格，恐怕到時候會有些不高興。”
曹茱萸攬著他的胳膊，聲音柔柔的，目光也是柔柔的。
但還是有一縷擔憂。
不過她說的問題，沈無名倒也覺得正常。
嶽母大人很在意家裏的氛圍，寧願奔波，都得去廣武營和嶽父大人過年。
“倒也是，不過總有那麼一天的嘛！”
沈無名拍拍她的小手，“再怎麼說，不能讓你嫁過來還去壽亭侯府啊？”
“那倒也是。”
曹茱萸嘴角輕翹，眼中帶著期待和憧憬。
似乎已經想到了自己身穿嫁衣，走進沈無名家裏的那一幕。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曹茱萸才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兩人晚上經常雙修，但其實並沒有住同一個房間。
而是在隔壁。
主要是沈無名怕自己忍不住，萬一情緒上來就把這丫頭給辦了。
倒也不是不行……隻是答應她們的事情，終歸是要做數的。
“睡吧。”
沈無名打了個哈欠，然後躺在床上，沒多久，突然感覺心神一陣蕩漾。
不出意外，又入夢了。
還是之前的亭臺樓閣，不過他這次直接出現在了亭子中間。
“坐吧。”
對麵的女鬼一邊給他沏茶，一邊詢問道，“怎麼今天睡這麼晚？”
“呃……”
沈無名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這麼不禮貌，拉我入夢就算了。”
“還要管我什麼時候睡呢？”
女鬼淡淡道：“我懶得管你，隻是問一下魏王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看你一直沒有動靜，還跟鐵勒部落的人混在一起。”
“怎麼？打不過就加入，準備去魏王府當一個客卿嗎？”
沈無名翻了個白眼，“山人自有妙計，你別再瞎打聽。”
“說說看。”
女鬼淡淡道：“你放心，我也想弄掉魏王，我不會出賣你的。”
“你讓我說就說？”
沈無名翻了個白眼，他暗中的算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得保密。
要是這女人大嘴巴，迴頭又入了魏王的夢，那自己不就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