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了沈無名的猶豫，呂道玄開口道，“殺了燕國皇室，對你們也沒有多少用。”
“燕國之民，苦慕容氏久矣！”
“甚至前些年，那麼多燕國百姓逃往大漢，你們也是看到，知道他們的態度。”
“這時候，即便留下燕國一絲血脈，他們也不可能還能繼續造反。”
“反倒是能夠博得一個寬仁之名，到時候，無論是打突厥還是打南唐和後蜀，都有好處不是？”
“最起碼他們的皇室會知道，投降之後，還能夠茍全性命，不會那麼拚死為戰。”
“何樂而不為？”
這是曆朝曆代的習慣性操作，經常會把前朝皇帝封作安樂公、歸義王之類的東西。
沈無名也知道。
但他為難的是，這個事情是皇帝的權利，而不是他這個右路軍元帥的權利。
稍微稍微有點僭越了。
“這個我不好給你們做保證，不過我可以幫你跟皇帝上書，應該是能夠通過。”
根據沈無名對女帝的了解，那家夥小氣歸小氣，但在做事上，還是拎得清的。
“那就多謝了。”
呂道玄也曾在朝廷為官，也知道朝廷的規矩，自然不會過多的逼迫。
“隻要你這邊不下令將皇室屠殺幹淨，剩下的，北漢朝廷如何決策，都行。”
呂道玄也知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得到太多的保障。
更何況，其他人看來，大漢和燕國是勢均力敵。
可他卻清楚的很。
就連重陽觀都倒向了沈無名，而且沈無名手下還有這麼多的大軍，雙方勝負早就已經決定了。
……
而就在沈無名籌劃戰鬥的時候，慕容千山和司馬茂已經召集了麾下的親信大軍。
除了他們先前調動的地方軍之外，還有司馬茂手下的本部兵馬。
名義上，這些人全部都在渤海之濱的前線，可實際上，他們早就駐紮在了廣饒縣。
總共十來萬兵馬，全部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晝伏夜出，朝著燕京城趕來。
廣饒縣距離燕京城本來就不遠，哪怕他們壓製了速度，而且還是夜間趕路，也僅僅兩日時間，就到達京城之外。
“打嗎？”
看著遠方的燕京城，司馬茂轉頭望向慕容千山，“咱們現在打不打？”
“不打。”
慕容千山這會兒是一個身高不足五尺的小丫頭，眉目如畫，妥妥的合法小蘿莉。
不過臉上的表情卻非常凝重，根本看不出來些許的小兒姿態，而是妥妥的狠人。
他目光如同鷹隼一般，掃視著遠方的燕京城，“等到晚上，自會有人開門。”
司馬茂心頭一驚。
如今漢燕大戰，為了防備燕國偷襲之類的，京城的巡邏也是非常嚴密的。
即便將禦林軍帶走，也有皇宮侍衛和燕京城知府衙門兵馬交叉巡邏。
另外還有兵部衙門也派出了不少高手，日夜巡邏，一隻蒼蠅都不會放進去。
可此時的慕容千山卻十分篤定，晚上會有人把城門打開，這是有內奸啊！
司馬茂聽到這個消息，心頭驚訝之餘，臉上卻是不露聲色，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還得是王爺高瞻遠矚，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裏之外，早就暗中掌握了京城。”
司馬茂拍了一個馬屁，隨後就下去整頓兵馬，安排他們先休息，晚上好動手。
一切都準備就緒，他才迴到自己的營帳之中，然後刷刷刷寫下一封密信。
不多時，夜晚悄然降臨。
本來繁華的燕京城，因為戰爭的原因，實行的宵禁，所以大家也都睡得比較早。
除了巡城的兵馬之外，街道之上空無一人，城門也早已關閉，隻有上方派兵駐守。
司馬茂和慕容千山站在遠處，兩人都盯著城門上方，已經盯了半個小時了。
“王爺，不會出問題吧？”
司馬茂雙手搓了搓臉，“怎麼這麼久了，都沒有看到什麼信號之類的呀？”
“你確定那人可靠嗎？不會背叛我們的吧，要不趁著夜色強攻一番？”
聽著接連不斷的問題，慕容千山臉上也帶著一絲焦灼，但還是強行壓製了下來。
“放心吧，我早有安排，絕對不會在關鍵時刻出岔子的。”慕容千山篤定說道。
不過看得出來，他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焦慮，顯然對這個自己人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司馬茂歎息一聲，依舊朝著遠方望去，又過了足足半刻鍾，才終於有了動靜。
隻見城牆上的士兵換了下去，有另外一批人駐守，依舊來迴巡邏，很是嚴密。
“這是咱們的人？”
司馬茂驚訝地問道，剛才那波人沒有給信號，也就是說，這應該是自己人的吧？
畢竟一個晚上就換兩次班，前麵一波不是，後麵一波再不上，那就不用等了。
慕容千山淡淡的“嗯”了一聲，不過卻也在小聲嘀咕，“怎麼感覺拖了這麼久呢？”
“按照之前的情況，不應該是一刻鍾之前就會換班嗎？現在耽擱了。”
“不會出什麼岔子了吧？”
慕容千山喃喃自語，司馬茂頓時嚇了一大跳，這家夥不會真察覺到不對了吧？
若是如此的話，萬一現在打消進攻的計劃，前麵的準備，可全部都報廢了。
“應該沒啥吧？”司馬茂疑惑道，“如果有問題的話，就不會換班的呀。”
“也對。”
慕容千山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斟酌片刻，還是沒有下令撤退，而是繼續等信號。
畢竟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
雖然現在動手有一點風險，但如果再等下去的話，機會都沒了，還談什麼風險？
就在這時，城牆上突然豎起了三根火把，舉得高高的，然後又同時朝著下方劃了劃。
慕容千山頓時麵露激動，朝著司馬茂看來，司馬茂早有準備，從旁邊接過兩個火把。
然後踏空而起。
飛到和城牆一樣高，然後才舉著火把轉了兩個圈圈。
城牆上也給了迴應，三個火把都同時飛起，然後在空中轉了兩三圈，最後才落下。
“所有人，給我上。”
慕容千山已經等不及了，甚至沒有等到司馬茂來下令，自己就開始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