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婉兒終於可以來找您了!”
容顏上布有滿足,從那渴望已久的美夢中醒來,望著屋內(nèi)熟悉的一切,視線掃過床邊緊握住自己手掌滿臉哭憂睡去的雲(yún)欒,一時間宋弄婉心中疑惑,愈發(fā)茫然。
“為何會在這裏......”
“婉兒?你終於醒了!你怎麼這麼傻......”
臉上殘留著蒼白,許是宋弄婉憔悴聲音將她驚醒,醒來的第一時間雲(yún)欒看著睜眼望來的她滿臉浮起欣喜,終而極泣。
“雲(yún)欒姐姐...我...我為什麼會迴到這裏...對了...阿婆她怎麼樣了?”
“少說話!你現(xiàn)在身體還很虛弱,需靜心調(diào)養(yǎng)才行!婆婆那邊你不用擔心!蘇醫(yī)師已經(jīng)用你找到的祛寒草為婆婆壓製下了病情!倒是婉兒你...為我們做了這麼多,還險些丟掉了性命...對不起婉兒...都是我們連累了你......”
望著低垂著腦袋抽泣聲愈發(fā)急促的雲(yún)欒,宋弄婉臉上露出一絲溫情笑意,同樣也有疑惑浮出。
“不知姐姐口中那蘇醫(yī)師是?”
聽之雲(yún)欒立馬止住抽泣聲音,再抬頭望來時,滿臉的感激。
“正是蘇醫(yī)師!是他五日前碰巧經(jīng)過村子救下了你!也是因為他的救治婆婆病情才有所好轉(zhuǎn)!現(xiàn)在他就在我們鋪子對麵開了一家醫(yī)館,我想著等妹妹你醒了我們再找個時間過去向先生他道謝!”
“蘇醫(yī)師...醫(yī)館......”
不知在思考什麼,宋弄婉臉上依舊疑惑。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醒來,姐姐我們這就過去給那位先生道謝吧!”
說著宋弄婉欲要起身,但卻被雲(yún)欒快速止住。
“不著急!等你身子養(yǎng)好一些過去也不遲!現(xiàn)在我們得趕緊籌備木雕鋪子的開業(yè)工作,待半月後安寧節(jié)那天我們再將先生他請到家中做客!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如果閑不住,我就讓小澄過來陪你!正好!我得趕緊將你蘇醒過來的事告訴木哥他們,以免他們擔心!”
“嗯!都聽姐姐的!”
乖乖躺下,也在這之後雲(yún)欒走了出去,此刻注視著簾上的屋頂,宋弄婉雙眸中疑惑消失,轉(zhuǎn)而浮出深沉。
“大雪...快要來了嗎......”
不知其指,不久後宋弄婉閉上雙眸,繼續(xù)睡去......
二月春風早歸故,久離九歸藏心霧,紅塵總往天上路,春去秋來思寧悟。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安寧節(jié)到來,二月九日清晨,當宋弄婉從睡夢中醒來,打開門的那一刻便看到了那如鵝毛般飄下的漫天飛雪。
神情呆滯,走出屋子伸手去觸碰飛雪,感受天地間那積累已久的寒霜,這一刻原本期待大雪降下的她內(nèi)心卻不見喜色的到來。
“雖遲暮,但大雪每年都會歸來,而你仍舊不在......”
內(nèi)心藏著某種心緒,表麵卻不露一絲,此間望著前方院內(nèi)正拿著掃帚掃著雪的吳依依,淡笑間宋弄婉走了過去。
“依依!這是給你的壓歲錢!”
聽其音吳依依停下動作快速轉(zhuǎn)過身來,望著宋弄婉用紅紙包好遞來的銀兩一時間她臉上露出苦笑與委屈。
“今早嫂子也給俺壓歲錢,現(xiàn)在婉兒姐你也給我...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你們怎麼還把我當小孩呢......”
“哦!難道不是嗎?”
不給吳依依推脫的機會,在將那紅紙遞給她後宋弄婉便朝著一旁正堆著雪人,與那條小狗玩地不亦樂乎的小澄走去!
“小澄!來親親宋姨!宋姨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彎下身子,指著自己右邊臉頰示意小澄過來,然此時小澄正認真仔細地堆積一個小狗形狀的雪人,好似沒有聽到自己聲音,見她聚精會神的模樣,對此宋弄婉也很是無奈。
搖著頭,溺笑地朝其走去,但這時鋪外雲(yún)欒與吳木剛好走了進來,見狀宋弄婉止步側身望去,瞬時便望見了他們身後那跟隨走進的一名白衫青年,這一剎她眸光莫名出神,好似被其身上某種氣質(zhì)所吸引。
青年瘦高,儒雅且英俊,宛如一名書生,隻是走來期間他咳嗽了許多次,好似常年落下有病根。
“婉兒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正是之前我說的蘇醫(yī)師!蘇先生!”
“咳咳...抱歉!小時候感染風寒落下了病根!這位小姐,在下蘇銘!有禮了!”
似因其貌與自己想象中不一而入神,就在宋弄婉發(fā)神之際,夫妻兩人已引領那蘇銘醫(yī)師走來,一來到宋弄婉身前,蘇銘便拱手禮貌地行上一禮,同樣收迴思緒的宋弄婉臉上展笑也欠身以禮還施。
“之前身子欠佳未來得及上門拜謝先生,還請先生見諒!小女名為宋弄婉,先生喚我婉兒便行,外邊天冷,先生堂上請!”
見兩人以禮相待,雲(yún)欒與吳木並未插聲,但見宋弄婉欲將蘇銘引入廳堂時,雲(yún)欒卻對剛要轉(zhuǎn)身的她遞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雲(yún)欒姐......”
似知曉雲(yún)欒那眼神是為何意,苦笑著宋弄婉轉(zhuǎn)身正要跟上前去招待,可前方的蘇銘卻一下頓住了腳步!
“對了!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
同樣苦笑著,此時蘇銘轉(zhuǎn)過身體,旋即又從袖中取出一個鎖狀的金飾朝小澄所在方向走去。
“來小澄!這是叔叔給你的新年禮物!叔叔給你戴上!”
“先生!這使不得......”
“應該的!我那清淨,正好小澄前幾日時常去在下館上陪伴!說來也是在下的不對,現(xiàn)在才給小澄見麵禮!這乃在下一點心意!還請兩位不要推脫!”
對於雲(yún)欒吳木兩人上前推脫,蘇銘拱手客氣言笑,隨之便將那平安金鎖戴到了已起身轉(zhuǎn)過來的小澄脖子上!
“嘻嘻!真好看!謝謝蘇叔叔!”
“小澄!不得無禮!之前娘是怎麼教你的!不能叫叔叔,要叫先生!”
“哦......”
“不妨事!小澄喜歡怎樣稱唿就怎樣稱唿!”
對於小孩的童言無忌雲(yún)欒很是嚴格,但蘇銘倒不在意,拍了拍掛著委屈的小澄小腦袋後便轉(zhuǎn)過身朝堂內(nèi)走去。
廳堂內(nèi)本是簡樸,但事先知曉蘇銘會來一家人早已置辦上了許多擺飾。
走入堂內(nèi),趁著宋弄婉去倒茶的功夫,蘇銘走到最裏麵那擺放著兩個靈牌的高桌前停了下來。
“請問宋姑娘,這其中一靈牌為何沒有刻上姓氏?”
詢問之時,宋弄婉已端著茶杯走了過來,對於蘇銘的疑惑宋弄婉淡淡一笑,注視著他那好奇的雙目隨之迴音。
“此乃小女一位故人的靈牌,前些時日才擺放於此,讓先生您見笑了!”
“故人?”
更是疑惑,似不知何等故人才有資格放置於此,此後蘇銘也沒在追問什麼,接過宋弄婉遞來的茶水便小抿了一口。
“清肺蘊神!澀後迴甘!好茶!”
一口入喉,接著又品上第二口,待得第三口喝完蘇銘才忍不住好奇問道。
“敢問宋姑娘此乃何等品類的茶葉?”
望其好奇的目光宋弄婉禮貌輕笑,隨之迴應。
“此乃小女以前在村莊附近山林內(nèi)所尋得一種名為清露的野茶,味本苦澀難咽,但帶迴家用溫濕土壤栽種便會變得清甜,若先生喜歡小女房內(nèi)還有一些,我這就去為先生取來!”
“不勞煩姑娘了!是在下從未品過這等上好茶葉才生出好奇!說來宋姑娘果真見多識廣,哪怕在下身為醫(yī)師,所識諸多植類也未曾見過此茶,慚愧......”
“不打緊!勞請先生在此等候片刻,小女去去就迴!”
雖表示推辭,但奈何不了宋弄婉的熱情,也在這之後蘇銘轉(zhuǎn)過身體,又好奇地注視向那無字靈牌......
時間緩緩過去,在早間一陣客套之後,堂內(nèi)圓桌上已擺好了多樣香噴噴的家常菜,此時外邊風雪漸大,還在院中玩地不亦樂乎的小澄也被雲(yún)欒強行抱迴了屋內(nèi)。
“先生請上座!”
“宋姑娘使不得!我這外人怎......”
“蘇先生來既是客,且多虧有先生我與阿婆才能幸免一難,這是應當?shù)模 ?br />
“這......”
此時雲(yún)欒正端著最後一盤菜從堂外走來,見蘇銘還欲推辭,將菜盤放到桌上之後她便從袖中取出一個裝有重物的囊袋尊敬地遞到了蘇銘身前。
“蘇先生,婉兒說的沒錯!您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這上位您是當之無愧,況且當時救治我家婆婆與婉兒的時候您都沒有收取任何醫(yī)治費用,這是我們一家的心意還望您收下!”
不顧蘇銘的推脫,將囊袋放到上位桌上雲(yún)欒便走去外邊招唿其他人進來吃飯,此時宋弄婉也是笑望著,見此蘇銘也不好再推脫,收好囊袋後便無奈坐到了上位桌前。
陸陸續(xù)續(xù),隨著吳木進來,吳依依也扶著老人走進,也在一陣禮來禮往之後眾人開始用餐。
並沒有特別的話語,有的隻是一句又一句樸素的家常,用完早餐過後,蘇銘便在眾人恭送之下迴到了對麵醫(yī)館,而此間宋弄婉也借參觀為由,抱著舔舐著糖葫蘆的小澄隨他一起去到了醫(yī)館之中。
醫(yī)館不大,但分上中下三層,一層與二層擺放著各類藥草,而這第三層是居所,也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
“咦!這個木雕好漂亮!叔叔可以把這個送給小澄嗎?”
“小澄不得無禮!”
第三層擺飾相當精致,其內(nèi)不乏有一些雕刻十分精致的木雕,此刻小澄也正被其中一個景觀竹雕所吸引,見狀宋弄婉無奈出聲訓斥。
“小孩子而已!不妨事!宋姑娘請上坐!”
將宋弄婉招唿到窗邊一木桌前坐下,此刻蘇銘也坐於她對麵,再朝小澄望去時眼中也滿是溺意。
“在下對小澄這孩子喜歡的緊,再說一個木雕罷了!便送給小澄了!”
“真的嗎!那小澄要謝謝叔叔!”
話是對宋弄婉說的,但在小澄聽到之後她靈動的小眼睛立馬便興奮了起來,隨即就抱起那看似很重的竹雕去到一旁仔細打量了起來。
看著小澄去玩耍,這時兩人也收迴了目光,當蘇銘迎上宋弄婉那望來的眸光時,神色有些窘迫,隨之又快速移開目光朝窗外大街上看去。
“之前宋姑娘說有事詢問在下,不知是何事?”
“詢問可當不上,小女也是好奇,想求教先生為何將醫(yī)館開在這條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此時宋弄婉也將視線轉(zhuǎn)到窗外,同樣也望見了街道對麵院子中那正忙碌的雲(yún)欒等人。
聽得宋弄婉此聲,再循著她目光朝院中望去,此時蘇銘迴頭,臉上生起淡笑,端起茶杯便抿了一口剛沏好的熱茶。
“宋姑娘不知,在下打小身體不好,得需安寧之地來調(diào)養(yǎng)病情!”
“蘇先生此言差矣!”
“嗯?宋姑娘有何見解!”
見宋弄婉收迴目光恬靜笑望著桌上熱茶,蘇銘不解,而在他發(fā)問之後,宋弄婉也舉止得體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內(nèi)香茶。
“就與小女那清露相似,雖苦盡甘來,但茶始終改變不了它與生俱來的苦意。”
臉上愈發(fā)疑惑,似聽不懂宋弄婉話中之意,當蘇銘再想發(fā)問之時宋弄婉卻放下茶杯站了起來,隨之望其眸光掃過鎮(zhèn)子,朝那漫天飄雪望去。
“古來有雲(yún),醫(yī)者不能自醫(yī)!但醫(yī)者卻時刻清晰自身的病情!若是對癥下藥說不定哪天便能痊愈!”
伸手接過一襲飄雪,說完宋弄婉快速收迴目光,不等臉上疑惑更濃的蘇銘出聲便走到小澄麵前將其抱起。
“午間我們會去鎮(zhèn)子中心置辦一些生意上所需的木材所以便不招待先生了,還請先生見諒!等晚些時候小女再過來告請先生!”
茶隻喝了一口,宋弄婉便抱著滿臉委屈的小澄走下了樓,此間蘇銘從疑惑中迴過神來,當他朝那方物架上放迴的竹雕與掛在其上的平安鎖望去時,雙瞳即變得平靜起來。
並沒多想什麼,不久他也起身走到宋弄婉之前所站的窗邊,低頭望著抱著小澄打開鋪門走進去的宋弄婉,雙目又變得深沉起來。
“醫(yī)者能醫(yī),卻...治不了心病......”
天色陰霾,烏天中藏著厚雪,這場遲來的大雪待到安寧節(jié)降臨卻下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