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底。
到了交接任務的時候。
麵色憔悴的寧如雪出現在隊伍裏，麵對他人的詢問，眼中滿是茫然。
“失敗了？”
丁家兄弟對視一眼，從彼此眸子裏看到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和放鬆。
人皆有私。
他們更是不例外。
口頭上預祝寧如雪成功，心中卻未必願意。
一同拜入仙門，若是其他人先行一步成就先天，對兩人也是一個打擊。
“師姐。”
想歸想，丁鵬依舊開口勸道：
“不必氣餒，以你的年齡，好好調養的話，三十歲之前還有一次機會。”
“不錯！”丁虎點頭：
“穩紮根基，入手一枚先天丹，師姐有很大機會突破。”
“嗬……”寧如雪垂首，聲音落寞：
“沒有機會了。”
此番突破未成，她氣血衰敗、根基受損，就算養好也要七八年之後。
屆時。
早已過了三十歲。
就算到時候能夠成為先天，卻已竅穴閉塞，先天道途無望更近一步。
“師姐。”
丁鵬一臉正色：
“失敗了並不可怕，怕的是失去鬥誌，萬萬不可因一次失敗就放棄。”
“自是不會。”寧如雪深吸一口氣，道：
“師弟，此番嚐試師姐損失極大，不知你手上有沒有多餘的靈晶支借一二？”
“呃……”丁鵬表情微僵：
“真不巧，前些日子去了趟坊市，手上的靈晶都換了修行所需物資。”
“物資也行。”寧如雪靠近：
“師姐急需藥物養身。”
“咳咳！”丁鵬幹咳兩聲，轉身朝前行去：
“衛師姐找我有事，我去看看什麼情況，師姐這段時間好好調養。”
“告辭！”
丁虎更是早早轉身，背對兩人。
“唉！”
目送兩人倉皇離開，寧如雪無奈歎氣，美眸一轉落在身側一人身上。
“朱師弟，師姐突破失敗，你就不說兩句安慰安慰？”
“一時失敗而已，師姐定能重整旗鼓。”朱居想了想，開口問道：
“師姐是如何失敗的？”
“你就不要傷口上撒鹽了。”寧如雪翻了翻白眼，壓低聲音問道：
“安神香還要不要？”
“要！”
朱居眼神微動：
“還是用煞氣換。”
“不。”寧如雪輕輕搖頭：
“用丹藥換，師弟反正不願借助丹藥來修煉，不如把丹藥讓給我？”
“師姐根基受損，急需丹藥滋養。”
“這……”朱居點了點頭：
“也好。”
“不過師姐需另外加一縷煞氣給我。”
“你！”寧如雪麵色一沉，見朱居一副絕不還價的架勢，銀牙咬了咬，怒道：
“給你煞氣！”
“師弟，你最好不要有什麼事求到我，不然……”
“哼！”
“這就不勞師姐費心了。”交易達成，朱居淡然一笑，突又開口問道：
“師姐果真突破失敗了？”
寧如雪心中‘咯噔’一聲，俏臉微微發白，隨即麵無表情側首看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我成就了先天，還會在這礦山廝混不成？”
“不。”朱居搖頭：
“我就是隨便一問。”
他有玄光如火的術法修為，感知力驚人，更因修行藏元訣對收斂氣息有所頓悟。
雖然寧如雪氣息散亂、微弱，一副受傷嚴重的模樣，但內裏元氣並未見太大損耗。
與突破失敗、根基大損的特質不符。
因而有此一問。
不過……
對方既然不願提，朱居自也懶得多問。
沒過多久，寧如雪突破失敗的消息就傳了出去，不少人投來各異目光。
或惋惜、或戲謔、或不屑……
尤其是由愛轉恨後的穆田，更是走過來當麵調笑。
*
*
*
礦洞。
十幾道黑影推著沉重的礦車，在一聲聲催促中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區域。
“管事。”
手持長鞭的黃二小跑著從後方奔來，朝背負雙手的曹雄諂媚一笑：
“東西帶來了。”
“嗯。”
曹雄轉身，看向場中那裝滿上等鐵煞礦的礦車，麵上露出滿意之色：
“沒被其他人發現吧？”
“絕沒有！”
黃二拍打著胸口，信誓旦旦道：
“小的帶他們走的是小路，除了這些個礦工，絕沒有其他人知道。”
“那就好。”曹雄點頭，朝後方招了招手：
“出來吧。”
“嘻嘻……”嬌笑聲響起：
“曹管事果真守信，看來選擇跟做你交易做對了，不枉奴家把妹妹都給了你。”
伴隨著聲音靠近，數道人影依序行來。
“姐姐。”
立於曹雄身旁的衛菲聞言一喜，急急迎了上去。
來人身著黑色長袍，長袍上繡有毒蟲紋，周身彌漫著詭異霧氣。
“毒修！”
“五毒教的人！”
推礦車的礦工見到來人，麵色不由大變：
“曹管事，你竟然勾結毒修……”
“噗！”
礦工話音未落，黑暗中陡然飆射數道虛影，以驚人的速度洞穿幾人咽喉。
“噗通！”
“噗通！”
十餘礦工接連倒地。
他們的屍體冒起白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直至化成一灘灘濃水。
“妹夫。”毒修嬌笑：
“這裏麵沒有你的人吧？”
“沒。”曹雄麵色不變：
“一些材料而已。”
礦山每天都在死人，礦難、病疫、鬥毆……，十幾人失蹤不會不會有人察覺。
就算有。
以曹雄的身份，也可輕鬆遮掩。
“那就好。”
毒修點頭，素手輕揮：
“收起來。”
“是。”
一眾黑袍人飛身撲上，裹住礦車裏鐵煞礦，不多時就收入乾坤袋。
“給！”
“你的報酬。”
“我與妹妹說幾句貼己話”毒修朝著曹雄拋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隨即拉著衛菲走到角落。
“妹妹，準備如何了？”
“曹雄已經幫我拿下了一枚先天丹，但我……有些擔心。”衛菲眼泛憂慮：
“我的底蘊終究有些不足。”
“三十歲之前突破，與三十歲之後突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毒修肅聲道：
“你現今有上等功法，還有先天丹，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搏。”
“是。”
衛菲點頭，低聲道：
“上個月宗門一位內氣弟子嚐試突破先天失敗，那人與我年紀差不多。”
“姐姐……”
“我還是怕。”
“不要怕。”毒修皺眉：
“心有膽怯，先輸三成，你這種心態是沒辦法成功的。”
“姐姐。”衛菲低語：
“如果再有一粒先天丹就好了。”
“你想什麼哪？”毒修搖頭：
“先天丹有價無市，就算你們明虛宗的弟子，也需十年勞碌才能換的一粒。”
“有一粒就知足吧！”
“我知道哪裏有一粒。”衛菲抬頭：
“在一位外門弟子手裏。”
“嗯？”毒修挑眉，麵上似笑非笑：
“妹妹，原來你在這裏等我啊，不過龍首一脈的功法克製毒物手段。”
“我更是不能出手。”
“無需姐姐出手。”衛菲急道：
“那人雖是外門弟子，卻並未成就先天，隻需找兩個人幫我即可。”
“現今天氣已寒，山中兇獸為儲備過冬食糧變的瘋狂，山裏死幾位弟子很正常。”
“哦！”毒修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
“也好。”
“正好有人要做一筆大的。”
“那人叫什麼名字。”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衛菲嫣然一笑，笑容甜美：
“他叫朱居。”
…………
隨著入冬臨近，天氣越來越冷，但詭異的是最近一段時間竟沒再下雪。
隻有刺骨寒意漸濃。
“唰！”
朱居的身影在山石間飛躍，眉心玄光跳動，周遭煞氣湧動盡入感知。
某一刻。
“找到了！”
感受到某處濃鬱的煞氣，他身形一閃飛撲過去，在一處巨石前落下。
巨石下方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裂口，濃鬱煞氣自裂口湧出，如煙如霧。
朱居靠近煞氣盤坐，默運五嶽真形勁，一唿一吸間吞吐濃鬱煞氣。
時至今日。
地煞玄功已然盡數融入五嶽真形勁。
就算是龍首一脈的核心弟子，也不會察覺絲毫不對。
不！
核心弟子修行的是天罡法，對地煞玄功的了解未必強於內門弟子。
良久。
他緩緩收起功法，從腰間取出一個瓷瓶，扣出一粒藍色藥丸吞入肚腹。
“嘶嘶……”
一條灰色長蛇出現在附近，口中吐著蛇信。
“是他嗎？”
某處山石後麵，幾道人影圍成一團，其中一人低聲詢問。
“是他。”另外一人點頭：
“他就是朱居。”
“好。”
除了一人守在原地，另外三人披上鬥篷，無聲無息融入寒風之中。
山間多怪石。
多毒蟲。
不知何時，朱居身旁出現了些許長蛇、蜈蚣、蠍子，朝著他盤坐位置靠近。
“唰！”
一抹寒芒陡然出現。
寒芒瞬間洞穿朱居的身影，場中的毒物更是噴出毒煙，把丈許之地盡數籠罩。
“得手了！”
“不對！”
驚喜聲戛然而止：
“是殘影！”
“你們是誰？”朱居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三人身後，麵露詫異看來：
“為何朝我動手？”
三人麵麵相覷，其中一人突然咧嘴怪笑：
“交出先天丹，饒你不死！”
“先天丹？”朱居麵色一沉：
“你們怎麼知道我手上有先天丹？”
“這就與你無關了。”一人亮出手中的兵器，招手讓同伴圍上：
“你是自己乖乖交出來，還是我們殺了你之後在屍體上翻找？”
“如果……”朱居摸了摸下巴：
“我都不選哪？”
“唰！”
對方聞言也無二話，直接動手。
隨著三人長袍抖動，數十道烏光電閃射出，近在咫尺之下幾乎無法躲避。
朱居也沒有躲。
他雙目微瞇，眉心玄光跳動，感知中的一切似乎都變的極其緩慢。
縱橫刀！
“唰！”
刀芒一閃而逝。
數十隻毒蟲齊刷刷從半空掉落。
“怎麼會？”
麵前三人神色大變，隨即滾滾毒煙湧出，把周遭盡數籠罩。
而下一幕。
則讓他們的心墜入穀底。
身處毒煙之中的朱居神色如常，甚至深吸一口氣，品味了一下毒氣。
隨即一臉古怪看來：
“你們來此地行兇，難道不知道明虛宗龍首一脈的地煞玄功克製天下萬毒嗎？”
“不可能！”
一人尖叫：
“地煞真身，你明明還未成就先天，怎麼可能修成地煞真身。”
“沒什麼不可能。”朱居輕歎：
“看來問不出什麼。”
“上路吧！”
斬！
刀光當空嬌夭一轉，三個頭顱齊刷刷自脖頸滑落，鮮血噴灑而出。
遠方。
一道人影倉皇奔逃。
而在高空之中，一隻蒼鷹正自盯著下方人影。
控魂術！
第三重，神念化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