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金肅殺！
大殿之中肅殺之意彌漫。
數十柄飛劍縱橫交錯，就像是深海遊魚，帶著破空尖嘯彼此碰撞不休。
火星四濺中，各種擺設盡數被震碎。
“闞飛塵！”
一人大喝：
“現在的劍宗早已不是曾經的劍宗，四堂甚至連一位真人都沒有，隻要投靠驅魔殿，殿主許諾會在十年內助你們劍宗證就一位真人。”
“你又何必冥頑不靈？”
“放屁！”一位滿臉胡須、長發散亂的壯碩老者大聲怒吼：
“被人在識海打入魂符，一輩子做那殿主的傀儡，闞某就算是死也不願。”
“姓郭的，你殺我愛徒、壞我銳金堂，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愚蠢！”一位白發飄飄的男子站在對麵，搖頭道：
“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做殿主的傀儡而不可得，既然你自己找死……”
“那我就成全你！”
“殺！”
“叮叮當當……”
“噗！”
場中劍光大盛，一連數人倒地不起，闞飛塵也口吐鮮血連連後退。
“侯承！”
他目視身後一人，麵露驚愕與難以置信：
“你……你竟然背叛我？”
“師父。”侯承後退一步，眼中顯出驚慌：
“是你逼我的。”
“明明我才是大師兄，你卻把好東西全都給蘇飛，就連小師妹也……”
“而且驅魔殿在捉妖人的勢力如何你也清楚，我們根本就擋不住。”
“啊！”闞飛塵憤怒大吼：
“你個畜生！”
“我殺了你！”
一紅一白兩柄飛劍自他身後竄出，劍芒就像是巨大剪子剪向侯承。
“當……”
一物攔在劍光之前。
郭姓男子身裹一層寒冰，任由飛劍劈砍，也僅能斬出些許的冰碎。
“不要白費力氣了。”
他冷笑搖頭：
“我的雪女觀想圖專克你的赤金雙劍，何況現如今你還身受重傷。”
“闞飛塵！”
“機會我已經給過了，既然你不願，那讓侯承做銳金堂的堂主也是一樣。”
“轟！”
隨著他單足踏地，無盡寒霜轟然爆發，大殿在一瞬間被凍成冰雕。
一眾劍宗銳金堂弟子，幾乎被當場凍斃。
“啊！”
闞飛塵仰天怒吼，周身竅穴往外迸發鮮血，身上的氣息也隨之一盛。
“前輩小心！”
侯承麵色大變：
“是耗費壽命增加實力的‘九元損命術’，這老東西真要拚命了。”
“哼！”郭姓男子雙目瞇起，眉心微微一亮，雪女法相顯出當場。
貌美如仙的雪女滿頭白發飛揚，素手朝前輕輕一揮，寒霜凝結成冰。
“錚！”
赤金雙劍劍光大盛，迎著對方交錯斬擊。
“轟！”
勁氣轟鳴。
被冰封的大殿四分五裂，一道道身影從中跌飛出來，飛劍更是四下亂舞。
“噗！”
闞飛塵口吐鮮血翻滾著倒地，赤金雙劍也‘當啷’一聲墜在身前。
而那郭姓男子，雖然麵色難看，終究依靠雪女法相生生抗住他的拚死一擊。
完了！
闞飛塵麵泛絕望。
不過現今愛徒已死、宗門被滅，就算自己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師父！”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飛匆匆奔來，把闞飛塵從地麵上攙扶起：
“您……您沒事吧？”
“蘇飛？”闞飛塵一愣，連咳數聲：
“你……你沒事？”
“我沒事。”蘇飛兩眼泛紅，連連點頭：
“是朱兄救了我。”
“在下朱居，益都人士。”朱居站在一旁，口中說著不知重複多少次的話：
“久聞天墜城自上古始就是捉妖人聚集之地，術法昌盛、妖魔禁入……”
“想不到到了這裏依舊免不了打打殺殺。”
他音帶感慨，連連搖頭。
此行朱居本打算找一些修行之人交流經驗，但看情況天墜城同樣混亂。
甚至，
比益都更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謂的妖魔作亂，又哪裏比得上修行之禍？
既如此……
倒不如換一條路走。
他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你竟然沒死？”侯承從雪女法相身後走出，目露詫異看著蘇飛：
“倒是命大！”
“你也知道我會出事？”蘇飛咬牙：
“原來你和張虢是一夥的。”
“顯而易見。”侯承雙手一攤：
“不僅你，就算是師父我也要殺，除了小師妹其他人今日全都得死！”
“你……”蘇飛氣急：
“你個畜生！”
“快！”闞飛塵咬緊牙關，猛然一推蘇飛，急急喝道：
“帶著你師妹離開，我來給你們拖延時間，去劍宗，銳金堂不答應加入驅魔殿。”
“想走？”雪女踏步上前，雪白眼眸落在三人身上，大手緩緩探出：
“你們走得了嗎？”
“唿……”
寒風吹拂，似緩實疾。
明明隻是一股微風，但風過之處萬物凍結，一切生靈盡數失去生機。
就連飛劍，
也是靈性大減。
“嗡……”
眼看著朱居三人就要被凍成冰雕，五色靈光憑空出現，隔開冰霜。
五行環！
“咦？”
雪女麵露詫異：
“這裏竟然還有高手？”
銳金堂除了闞飛塵另有兩位大法師，不過其中一位現今不在駐地。
另一位則默許了他的做法。
甚至就連銳金堂的法壇都被提前破壞，不然他也不會一個人來此。
“無所謂了。”
雙目瞇起：
“一樣都要死！”
他所修觀想圖是所有修行‘劍器’路子的克星，麵前這人身上劍意衝霄，顯然也是一位‘劍修’。
既如此。
那就無需畏懼。
“錚！”
他話音剛落，一抹劍光突兀劃過虛空，五色輪轉好似一道絢麗流星。
流星一閃而逝。
朱居抬手，五芒飛劍旋轉飛迴。
“……”
雪女身體僵硬，雙眼死死看來，龐大的法相在風中一點點消失不見。
郭姓男子的肉身眉心不知何時多出一抹殷紅，生機全無。
寒風依舊。
場中一片死寂。
“師父。”
蘇飛也是晃了晃神才恢複過來：
“朱兄也是一位修行寶器之路的大法師，他的實力比我要強多了。”
“嗬……”闞飛塵苦笑。
比你強？
比你師父還強！
對方應該是巔峰大法師，而且禦使的飛劍品質不凡，這才能一招擊殺雪女。
不過這對銳金堂來說是好事！
他深吸一口氣，屈指一點腳下的飛劍，赤金雙劍瞬間掠過侯承脖頸。
“快！”
“我們去劍宗！”
“今日是四堂議事之日，商討是否加入驅魔殿，我們萬萬不能答應。”
說著。
他抖了抖腰間乾坤袋，一輛馬車憑空出現。
繪刻諸多花紋的車廂透著股玄妙，靜靜懸浮在半空，等候他人上車。
*
*
*
劍宗。
四堂輪流代職宗主之位。
今年輪到‘符籙堂’。
大殿之上，離火、摧山、符籙三堂弟子已然到齊，獨獨缺了銳金堂的人。
數十人立於場中，卻沒有一人開口說話，充斥著死寂、壓抑的氣氛。
良久。
“時辰早就已經過了。”
符籙堂堂主江仇看了眼天色，慢聲道：
“繼續等下去不是辦法，按照宗門規矩，此次議事銳金堂選擇棄權。”
“不可！”離火堂堂主王火是一位體型魁梧的壯漢，他悶聲開口：
“這次與以往不同，事關劍宗的生死存亡，四堂都要在，缺一不可。”
“還等？”摧山堂的堂主肖夢是位貌美女子，從外貌看不出具體年齡。
她劍眉上揚，冷聲道：
“等到什麼時候？”
“難不成，一定要等到銳金堂那邊傳來噩耗，王師兄你才會滿意？”
“彭！”王火拍案而起，大聲怒道：
“你也猜到銳金堂會出事，劍宗四堂同氣連枝，就這麼不聞不問？”
“……”肖夢手指輕顫，美眸如水泛起漣漪，絲絲縷縷的劍氣無處宣泄。
“知道了又能怎樣？”
她輕歎一聲，閉上雙眼：
“如果今日沒有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摧山、離火怕也會步銳金的後塵。”
“弱肉強食，這世道就是如此！”
“放屁！”王火怒道：
“肖師妹，是不是驅魔殿答應事成之後助你成為真人，你才答應的？”
“如果我們四脈聯手，加上四處法壇、好友相助，我不信他們敢用強！”
“夠了！”江仇低喝：
“這麼大的人了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而且事已至此，埋怨毫無意義。”
“如何抉擇？”
肖夢緊閉雙眼，王火一聲不吭。
“你們都不說話？”江仇輕哼：
“那就由我來做這個惡人，我同意把劍宗四堂並入捉妖人的驅魔殿。”
“為什麼？”王火麵容扭曲：
“江師兄，驅魔殿殿主野心勃勃，現在加入其中，劍宗隨時都有可能覆滅。”
“沒錯。”江仇並不否認這點：
“但如果我們不加入的話，怕是明天劍宗四堂還在不在都是兩說。”
“驅魔殿對待下麵勢力的手腕師兄可知道？”王火依舊開口勸說：
“先是以魂符控製生死，再是打壓，直至徹底掌控，總之我不同意。”
“你以為自己有的選？”肖夢冷笑：
“總比死了強！”
“怎麼沒得選？”王火怒睜雙眼：
“我們可以去找燕師兄，燕師兄是二衰真人，就算是麵對驅魔殿的兩位殿主也不懼。”
“住口！”江仇表情大變：
“不要在我麵前提到這個名字！”
肖夢則是挑了挑眉，王火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時間滿腔怒火也啞了下去。
“就這樣吧！”
深吸一口氣，江仇抬手：
“符籙堂同意劍宗並入驅魔殿，我……也願意被柳殿主種下魂符。”
“哢嚓！”
王火五指發力，座椅扶手被他生生捏碎。
“肖師妹。”
江仇側首看來，慢聲道：
“你的意見？”
“……”肖夢麵色鐵青，眼神來迴閃爍，最終無奈歎氣，慢聲道：
“我也願意。”
“彭！”
王火腳下的地麵生生碎裂。
“劍宗四堂，銳金堂不在，符籙、摧山二堂同意。”江仇點了點頭：
“就算離火堂不同意，此事也已達成。”
就在這時。
“慢！”
一聲怒吼自殿外傳來。
“銳金堂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