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山穀依舊燈火通明。
這裏明麵上是捉妖人組織的一處秘密駐地，實則是驅魔殿人口販賣的核心。
每天都有多達萬人的人口買賣經由此地達成。
若是有大法師想要突破為真人，更是要屠殺一個‘肉場’才足夠。
而驅魔殿的肉場，遍布術法世界各個角落。
沒有人知道肉場的具體數量。
也許某個不起眼的城鎮、百姓居住多年的地方，就是一處待宰肉場。
“噗！”
“唰唰！”
數道不起眼的寒芒在山坡一側閃爍，隱藏身形的守衛被快速解決。
百餘劍宗弟子無聲無息攀上山坡，朝著下方山穀看去。
山穀內唿喝不斷，上百身形壯碩的大漢在空地上捉對撕打，更多的人圍觀叫嚷，有人高聲大喊賭鬥勝率，吆喝著招攬更多人的參與其中。
一根根十幾米的木樁插在駐地周圍，上麵懸掛在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濃鬱刺鼻的血腥味，經久不散。
這裏不像是捉妖人的駐地，更像是一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土匪窩。
感知中。
穀內氣血衝霄、神魂之力交錯，一股股恐怖的力量盤踞，讓人膽戰心驚。
作為驅魔殿兩大經濟來源之一，肉場雖不如妖魔坊，卻也是核心重地。
“宗主。”
銳金堂堂主闞飛塵低聲開口，音帶擔憂：
“根據巫家提供的資料，這裏除了有肉場場主豕五，還有至少七位妖魔真人。”
“其中兩位更是隻差一步，就能進入二衰境界。”
這股力量，可以輕鬆摧毀有著妖魔真人坐鎮、上等法壇防禦的大城。
普天之下能夠抵擋的勢力寥寥無幾。
劍宗，
根本就不夠看！
“嗯。”朱居麵色冰冷：
“你怕了？”
“沒有。”闞飛塵牙關緊咬，赤金雙劍蠢蠢欲動：
“闞某這條命都是宗主您救的，隻要是您的吩咐，刀山火海闞某也敢踏過去。”
“但劍宗弟子……”
他迴頭看了一眼，麵泛不忍：
“今日來的都是門中精銳，若是折在此地，劍宗不知多少年才能恢複元氣。”
劍宗選擇朱居做宗主，是希望他帶領劍宗走向希望，而不是滅亡。
“闞師兄。”站在朱居身側的肖夢聞言輕笑：
“不用擔心，巫家比我們更擔心行動失利，因而今日出手的不止我們。”
“還有其他幫手。”
“那就好。”闞飛塵鬆了口氣：
“他們什麼時候出手？”
“快了。”朱居抬頭看了看天色，口中喃喃：
“應該已經到了。”
“唔……”
“來了！”
他話音未落，夜空陡然響起一聲銳利尖嘯，緊接著一道龐大黑影飛來。
黑影展開雙翅足有數十米之巨，如同一棟宮殿，以驚人的速度飛至山穀上空。
“唿……”
雙翅一震，狂風驟起。
“是他！”
符籙堂堂主江仇見多識廣，雙眼猛然一亮：
“妖鵬雲泰！”
“據說此妖與驅魔殿殿主神鷹王交惡已久，奈何實力遠不如神鷹王，最近幾十年一直躲在深山裏不敢出來，此番出山應該是被巫家人說動。”
“轟！”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妖鵬口發厲嘯，像是在宣泄幾十年來的壓抑、憤怒，雙翅朝下猛然一揮。
“吼！”
一衰巔峰的妖魔之軀、近二百年修煉的妖力、還有那強大的神魂之力在這一刻融為一體。
恐怖的力量引動妖魔天賦神通，憑空勾勒出無數靈紋法陣；靈紋在引動天地元氣，天地元氣化作絲絲縷縷的火線，萬千火線最終匯成百餘巨大的火球。
看似繁雜的過程在一瞬間完成。
“轟！”
“轟隆隆！”
房屋大小的火球從天而降，落地後發生劇烈爆炸，烈焰瞬息間包裹整個山穀。
“不愧是能與神鷹王爭鋒的存在，這頭妖魔的實力……確實了得。”
肖夢麵露凝重，斬妖劍錚然作響：
“不過妖力雖然雄厚，力量卻太過分散，終究隻是一衰真人境界，未能壓製住妖魔之軀潛藏的雜念。”
朱居緩緩點頭。
妖鵬的手段仗勢是不小，但力量分散，對真正的高手無法構成威脅。
倒是蠻適合清理雜兵。
“嘩啦啦……”
一根根成年人雙手合抱的粗大鎖鏈出現在半空中，猛然把妖鵬箍住。
法壇！
作為驅魔殿核心駐地，這裏豈會沒有法壇？
“妖鵬！”
下方一頭牛形妖魔手持巨斧大吼：
“你竟然還敢出來露麵，既然來了那就不要想著迴去，乖乖受死吧！”
“啊！”妖鵬在鎖鏈中掙紮，口中怒道：
“你們還不動手！”
“彭！”
下方地麵猛然一顫。
幾頭長達十幾米的巨型蚯蚓撞碎山石衝入駐地，吞下幾人後又紮進地底。
地麵起伏蠕動，地脈之力更是被撞散。
“它們在破壞法壇！”
一頭蜘蛛出現在山穀正中，口中吐出道道蛛絲，朝著下方地麵穿去。
奈何。
明顯已經遲了。
朱居答應巫家出手，條件之一就是要破壞此地法壇，而巫家顯然籌劃許久，一動手就直奔法壇要害而去。
地脈！
隨著法壇破碎，上方妖鵬也恢複自由，操控著一團團烈焰朝下狂轟亂炸。
緊接著。
一頭頭妖魔真人接連現身，大聲嘶吼著衝出，在山穀內掀起血雨腥風。
“宗主！”
肖夢麵泛潮紅，斬妖劍輕吟：
“該我們了！”
“不急。”朱居擺手：
“再等等。”
還等？
肖夢一愣。
等什麼？
“轟！”
還未等她想明白，山穀正中陡起轟鳴。
一頭體型堪比巨象、人形而立的巨大豬妖從漫天灰塵中持刀衝出。
它手中長刀足有九米之長，刀尖挑著一頭蚯蚓妖魔，咆哮著斬成碎片。
恐怖的氣息在它身上肆無忌憚的外放，竟是讓場中一靜。
“豕五！”
“二衰真人！”
巫家請來的妖魔真人無不麵露懼色，眼神閃爍，隱隱有了些退意。
一衰、二衰看似僅有一字之差，實力卻有天壤之別，絕非區區幾頭妖魔能拉平。
唯有同境界才可牽製。
怎麼迴事？
巫家不是說請了人來專門對付豕五的嗎？
那人為何還不出手？
“唿……”
就在此時，一股夜風悄然吹來，些許瓣伴隨著淡淡香緩緩飄落。
豬妖一愣。
“梅？”
“呲……”
瓣貼著它的身體滑落，竟是如同鋒利的刀刃，在妖魔之軀上劃出一道裂痕。
鮮血從傷痕湧出。
“吼！”
豬妖雙目圓睜，仰天怒吼：
“雲無涯！”
“雲無涯？”劍宗一行同樣麵色大變，江仇更是顧不得隱藏身形猛然站起：
“他怎麼會在這裏？”
“當然是巫家請來的幫手。”朱居開口，身體被彌塵幡靈光包裹：
“動手！”
不止雲無涯，場中更是接連冒出三頭妖魔真人，朝著驅魔殿一方發動攻擊。
這幾位顯然是他的‘朋友’。
*
*
*
不知何時。
雲無涯的身影出現在場中。
他周身被一層劍罡包裹，身周梅片片，透著股超凡脫俗的出塵之姿。
單手結印，瓣在身前匯聚，化作一柄粉紅色的飛劍。
這種顏色乍一看頗為豔麗，看得久了卻給人一種清冷、飄逸的感覺。
“唰！”
飛劍虛空連閃，出現在豬妖豕五麵前。
梅開合幻滅間，與豕五手中的巨型長刀連連相撞。
“叮……”
“當！”
“雲無涯。”豕五揮刀怒吼：
“你得罪了天都教主，已經是沒了活路，竟然還敢來招惹驅魔殿？”
“反正都是死，何妨死前多帶一人。”雲無涯麵色不變，禦劍急斬。
“帶上我？”豕五獰笑：
“就怕你沒這個能耐！”
“彭！”
它腳下的大地猛然一震，泥土、山石四分五裂，龐大身軀猛撲而來。
身在半空，巨型長刀爆斬。
刀氣橫跨數十米之遠，威勢之驚人宛如能夠斬碎大山。
“唰！”
飛劍橫掠。
巴掌大小的飛劍在九米長刀之前渺小的猶如螞蟻，卻綻放出刺目亮光。
一朵碩大無比的梅當空綻放，把長刀連同豬妖豕五盡數包裹進去。
狂暴劍氣在梅內部綻放。
“噗！”
“噗噗！”
鮮血飛濺，好似蕊顫抖。
“轟！”
豬妖終究是活了近二百歲的妖魔，妖力之雄厚遠非雲無涯所能比。
依靠精純妖力，雖滿身鮮血、遍體鱗傷，卻也硬生生掙脫飛劍的束縛。
“哈哈……”
“梅劍聖！”
“你也不過如此！”
大笑聲中，豬妖腳踏地麵猛衝而來，揮刀朝著雲無涯頭頂狠狠斬落。
就在長刀落下的瞬間，一團五色光暈橫在正中。
五行環！
“當……”
長刀巨顫。
五行環也發出吃力哀鳴，靈光微微一暗。
與此同時。
五芒飛劍電閃而出，如同一柄柄裹挾巨力的炮彈，朝著豬妖瘋狂斬擊。
“當……”
“當！”
每一劍落下，都讓豬妖吃力不住朝後退去。
雲無涯見狀挑眉。
寶器真人與妖魔真人不同，壽元與常人相差無幾，這也意味著法力不會太強。
因而與妖魔動手，寶器真人主要靠法器之鋒利、劍訣之靈巧，無法正麵硬抗。
朱居顯然是個例外。
即使曾經見過朱居出手，雲無涯依舊忍不住心生驚歎。
力大勢沉！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四個字竟然會有一天用來形容一位‘劍客’。
“迴神。”
被彌塵幡包裹的朱居開口：
“我困住它，你來動手。”
五芒飛劍連斬，五行環趁機電閃飛出把豬妖籠罩，猛然箍在原地。
“快！”
“錚……”
雲無涯雙目一凝，飛劍陡然大盛，一道飛劍竟是分化出三道劍光。
劍光分化！
一瞬間，堪比四位二衰真人聯手。
不！
‘劍光分化’不止是分成數倍，每一道劍光的威力都要比原來更強。
“噗！”
劍光一絞，豬妖的身形猛然一滯，脖頸處浮現一抹血痕，並快速擴大。
“噗通！”
巨大豬頭重重落地。
“豬妖豕五已死！”朱居一腳踢飛豬頭，大聲喝道：
“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場中一靜。
緊接著各種興奮咆哮聲響起，驅魔殿的人徹底失去抵抗之意，四散而逃。
朱居視線一轉，落在一位文士打扮的法師身上，與場中其他人相比，此人身上文氣更重，更是從頭到尾沒有動手，隻是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你！”
“驅魔殿為他人提供肉場，可曾記載巔峰大法師突破真人的經曆？”
“有，有的。”那人目露驚恐，連連點頭：
“我們一直有記錄，更寫了本《地元篆文》，那本書就在這後麵。”
朱居雙目亮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