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
鬱若然擰著眉毛看向江遇,眼中似是帶著些不可置信。
祈福儀式已經(jīng)結束,這人竟然還要在他府中借宿不成。
“不——”
“督主。”見鬱若然就要拒絕,江遇立即開口打斷道,“小僧下山前和住持說了入世一事,小僧想著京城中熟識的也隻有督主了,便想在督主府上借宿幾天。”
幾天?他嘴裏的幾天怕是不可信吧。
鬱若然直覺,自己若是開了這個口,淨心能一直在自己府中住下。
“不可。”鬱若然斷言拒絕,為了躲避江遇的視線還拿起手邊的書卷假裝看了起來,“雖然本督不喜佛門,但大抵也知道僧人入世為的是體驗世間百態(tài),淨心師傅就更不應該住在本督府中了。”
江遇搖搖頭,輕歎一聲:“督主此言差矣,每位僧人入世的方式都不同,沒什麼不可的。”
但任憑江遇那張嘴怎麼說,鬱若然愣是不看他一眼,硬是讓他用臉誘惑的方法無法發(fā)揮作用。
微風掀起些窗簾,眼見督主府的大門就在不遠處,江遇眼珠子轉(zhuǎn)了圈,剛要把手搭上去,馬車外卻傳來一聲唿喊。
“師兄!淨心師兄,寂明師兄!住持他……住持他圓寂了!”
“什麼!”
寂明就坐在馭臺上,遠遠便看見了守在督主府外的小僧,靠近了看出這人是住持身邊灑掃僧人。
還沒等他疑惑便聽聞住持圓寂的消息,當下從馭臺上跳了下去
風信伸出去抓他的手都沒來得及碰到他的僧袍邊角。
誒,這馬車可還走著呢,就這樣往下跳真不怕有危險。
寂明聽到住持圓寂的消息哪還顧得上這些,就連馬車內(nèi)的江遇也頓住了動作。
鬱若然這時終於抬頭看了過去,眼神中分明在說:淨心師傅還不下去嗎?
江遇現(xiàn)在終究還是寒山寺僧人的身份,而且還是慧覺的高足,隻得先暫停借宿一事,“小僧先下去看看是何情況。”
鬱若然抬了抬書卷,江遇深深看他一眼轉(zhuǎn)身下了馬車,他也知道這一次怕是真的要有好些日子見不到鬱若然了。
江遇下去後,鬱若然手中的書卷敲了敲車廂壁,“迴府。”
“是。”
停下的馬車繞到督主府側(cè)門停了下來,鬱若然從側(cè)門直接迴了小院,沒再管江遇的去向。
*
住持圓寂是寺廟大事,江遇和寂明即刻隨小僧返迴了寒山寺。
次日,寒山寺放出了慧覺圓寂留下舍利子,由淨心佛子暫代住持的消息。
一時間,江湖在討論《珍瓏棋局》之餘,談論最多的便是慧覺留下的舍利子,和那位此前未曾聽聞過的淨心佛子是哪位。
但更多的是對舍利子的討論,畢竟那可是一位高僧留下的舍利子,自古以來想要得到高僧舍利子的人便不在少數(shù)。
“……不過啊,寒山寺就在京城邊上,還有皇家禦用寺廟之稱,怕是無人敢打那舍利子的主意。”
望月樓嘈雜的大廳裏,幾位江湖裝扮的男子圍坐在一張木桌前,聞言紛紛惋惜地歎了口氣。
卻不見角落裏,一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中,聞言搭在劍上的手指微動了下。
“……誒,你們說,那棋局會不會和寺廟有關啊!”
“嘶——仁兄,你這樣一說倒還真有這種可能,不過佛門重地也不是我等江湖人說探查就能探查的。”
“哎,算啦,這棋局也不是我等小人物能拿到手,落雪山莊、千機宗、碧水宮肯定都對棋局虎視眈眈,也不知道最後花落誰家。”
“要說還是讓落雪山莊拿到的好,顧莊主仁善,定不會讓江湖中掀起腥風血雨。”
“不說了,喝酒喝酒!”
“……”
“大哥對此事有何看法。”
望月樓三樓雅間,蕭臨紘親自斟了杯茶水放在大皇子蕭臨啟手邊,卻沒管一旁抱著書法冊子看得入迷的四皇子蕭臨墨。
蕭臨啟一身鴉青色雲(yún)紋暗花緞直綴,腰間束著玄色犀角扣革袋,懸著羊脂玉禁步,頭戴素銀螭首冠。
龍章鳳姿,不失天家貴胄的雍雍氣度。
雖說隆正帝尚未立太子,可這位大皇子舉止間隱現(xiàn)帝王之相,是不少官員站隊的選擇。
再說他此時從容地端起茶杯在唇邊抿了下,“沒有什麼看法,隻不過不知道這位暫代住持一位的淨心師傅會暫代多久。”
蕭臨紘眉心擰了下,有些沒聽懂蕭臨啟的意思。
他這大哥說的什麼話,難不成淨心還能不願意擔任住持不成。
蕭臨紘眸光閃爍,嘴角的假笑已然有些僵硬,剛要換到另一個話題上,便聽樓下傳來激烈的怒罵聲。
“你知道小爺是誰嗎!小爺看上你那是給你臉了,竟然還敢打小爺!”
“來人,給我上!把這個賤蹄子綁迴府上!”
樓下頓時響起拳腳相撞的聲音,間或夾雜著幾聲不知哪方人馬發(fā)出的慘叫聲。
蕭臨紘坐在窗邊,神色沉鬱地擰眉向下看去,卻在看見眾小廝侍衛(wèi)身後,雙腿岔開叉腰站著的男子後,臉色微變眼中浮上些嫌惡來。
是他。
蕭臨啟也跟著看了下去,一眼便看見了那位牛氣衝天仗勢欺人的男子,臉色卻是變得微妙起來,轉(zhuǎn)頭看向?qū)ψ氖捙R紘。
“八弟,若是大哥沒記錯的話,這位好像是齊妃娘娘大哥家的獨子?”
蕭臨紘臉色不愉的嗯了聲,擺手讓身後的侍衛(wèi)快些下去將人帶走,別在這處人流最多的地方丟人現(xiàn)眼。
蕭臨啟又抿了口茶,輕飄飄道:“素來聽聞京城齊家小霸王之名,八弟還是要記得提醒齊妃娘娘對母家之人多加約束的好。”
蕭臨紘冷哼一聲,緊咬著臉側(cè)的肌肉,皮笑肉不笑地,“大哥說的是,但也不過是幼子的頑劣罷了,倒也沒有那麼嚴——”
“啊——!你敢打我!”
蕭臨紘話還沒說完,樓下望月樓大門外,那齊家小霸王捂著下半身,一聲尖叫讓圍觀路人中的男子皆是下身冷颼颼的一痛。
嘶,這女娘也太狠了吧,這位可是齊家的人,惹了他們家可沒什麼好果子吃,真是可惜這位女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