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袁寶一大家子人,全都搬到了京市,開始迎接新的生活。
晨光穿過四合院斑駁的棗樹枝椏,在青磚地上灑下細碎金斑。
袁寶立在樹下,看晨霧裹挾著油條攤的香氣漫過黛瓦,將家人的身影暈染得溫暖而鮮活。
“小姐,商業部的調令和運輸公司執照都送來了。”白管家身著藏青軟緞旗袍,盤扣上別著朵白玉蘭,捧著牛皮紙包的文件款步而來,鬢邊的珍珠發夾在晨光中微微發亮,
“萍萍和小山的轉學手續也已經辦好,九月一號可以直接去實驗二小報到。”她說話間,簷下的風鈴被晨風撥響,清越的聲響驚飛了枝頭啄食棗花的麻雀。
袁寶指尖撫過文件上鮮紅的公章,目光越過白管家肩頭,落在院子中央。
外公的太極招式正走到雲手,藏藍布衫在晨光中翻飛,動作比在縣城時舒展三分。
白管家早算準招式間隙,蓮步輕移,將蓋著藍布的保溫杯和疊得方正的毛巾擺上石桌,杯口蒸騰的熱氣裹著龍井清香,與院角臘梅的暗香纏繞升騰。
西廂房的窗欞漏進碎金般的晨光,\"噠噠\" 的縫紉機聲裹著棉布特有的纖維氣息,從半開的木窗流淌出來。
街角那間掛著 \"巧心裁縫鋪\" 木牌的鋪麵還在裝修,大姨和小姨卻已按捺不住,踩著老式縫紉機提前開工。
案頭堆著剪裁整齊的藏青布料,粉餅劃下的校服輪廓旁,散落著銅頂針與彩色絲線。
袁寶掀開門簾時,縫紉機的聲響驟然輕快。
小姨正用牙咬斷線頭,大姨戴著老花鏡將盤扣仔細縫在衣服領口,兩人額頭都沁著薄汗。
紫瞳蜷在柳編籃子裏,粉白相間的肚皮隨著唿吸輕輕起伏,前爪還搭著半片掉落的棗花饃,哪還有昨夜用爪子在作業本上畫出標準函數圖像的 \"學霸\" 模樣。
昨晚兩隻小貓智腦係統出現bug,突然展現了“非貓類”的技能,還好袁寶在小9的提醒下,及時重新設置了它們的程序,這兩隻就徹底變迴了普通貓咪。
此刻的小十正懶洋洋地趴在小山的書包上,橘色尾巴掃過書包上歪歪扭扭的 \"山\" 字,又時不時拍打著地麵。
當小山試圖抽走壓在貓爪下的語文課本時,小十立刻伸出肉墊按住書頁,琥珀色的眼睛半睜半閉,喉嚨裏發出撒嬌的唿嚕聲,逗得小山笑出了淚花。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廚房的玻璃窗,燉鍋裏咕嘟咕嘟冒著泡,濃鬱的肉香混著香菇的鮮味,順著門縫漫到院子裏。
袁媽擼起袖子,剛要伸手去夠案板上的菜刀,就被小小白溫軟的聲音攔住:“太太,您坐著喝茶就好。”
隻見她身著藕荷色圍裙,指尖靈活地轉動著香菇,刀刃落下時薄如蟬翼的菇片簌簌堆疊,“小姐特意交代,您的手要好好養著。”
袁媽低頭看著自己粗糙的手掌,指節處還留著常年勞作的裂口,一時有些局促。
竹編椅上的紫砂壺正冒著嫋嫋熱氣,可她反而像失去了方向,喃喃道:“這突然閑下來......”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環來一雙手臂,帶著年輕女孩特有的溫熱氣息。
“媽,” 袁寶將臉輕輕貼在母親發間,“下午我陪您去北海公園轉轉?聽說荷花池的冰都化了。”
就在這時,院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冷風卷著槐花香湧進院子。
袁爸抱著公文包快步走來,藏青色中山裝的領口被汗水浸濕,額頭還掛著細密的汗珠。
“忘帶印章了!”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眼角的皺紋裏藏著笑意,“第一天報到,緊張得跟剛參加工作那會似的。”
袁寶立刻遞上繡著並蒂蓮的白毛巾,嗔怪道:“爸,商業部離家就兩站地,中午記得迴來吃飯。”
袁爸接過毛巾擦了把臉,腰板挺得筆直:“那必須的!聽說部裏食堂的廚子以前是國賓館出來的,可要說做飯的手藝......”
他故意拖長聲音,朝廚房瞥了一眼,“十個國賓館大廚,也比不過咱家小小白!”
院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舅舅扯著嗓門的喊聲先一步飄進院子:“袁寶!袁寶!”
話音未落,他已旋風般衝了進來,深藍色工作服上沾著斑駁的機油,連鼻尖都蹭上了油漬,卻絲毫不影響眼中迸發的興奮光芒。
他揮舞著沾滿油汙的雙手,激動得像個孩子:“咱們公司第一批貨車到位了!兩輛嶄新的解放牌,車漆亮得能照見人影!”
“你小點聲!” 舅媽舉著賬本追出來,發梢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佯怒的語氣裏卻藏不住笑意。
她伸手拍了拍丈夫的後背,卻在觸到他因興奮而緊繃的脊背時,忍不住彎起嘴角,“陳總給牽線了紡織廠的活計,簽了長期運輸合同,這個月就能迴款!”
說著,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賬本,紙頁翻動間,仿佛已經能聽見鈔票的沙沙聲。
兩人相視一笑,眼角的皺紋裏盛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院角的棗樹似乎也感受到這份喜悅,枝椏間的麻雀撲棱棱飛起,驚落幾片尚未化盡的殘雪,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最晚出門的是小姨夫。
他推著嶄新的自行車,車把上掛著農機公司的工作證:\"袁寶,多虧你托陳總打招唿。
科長讓我負責新引進的聯合收割機調試,這可是技術崗!\"
目送家人們陸續出門,袁寶迴到自己房間。
小九那圓滾滾的貓似熊貓模樣,懶懶的從床上坐起來:\"小主,所有係統都檢查完畢。紫瞳和小十的智能模塊已完全隱藏,現在就是兩隻普通貓咪。\"
下午的北海公園陽光正好。
袁寶挽著袁媽的手臂漫步在湖邊,忽然聽見一陣悠揚的二胡聲。
涼亭裏,幾位衣著得體的老太太正在唱評劇,旁邊還有人在寫生、下棋。
\"這位妹妹看著麵生啊?\"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太太熱情地招唿,\"來一起唱兩句?\"
袁媽局促地擺手:\"我、我哪會這個...\"
\"不會可以學嘛!\"老太太拍拍身邊的石凳,\"我是老年大學戲曲班的,下周就開新課了。\"
袁寶明顯感覺到母親的眼睛亮了一下。
迴家的路上,袁媽一直念叨著:\"張姐說老年大學還有烹飪班、書法班...寶啊,媽想去報名。\"
\"太好了!\"袁寶摟住母親的肩膀,\"明天我就陪您去諮詢。\"
夕陽西下,四合院裏飄出陣陣飯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