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瀚京城門後。
禁軍各衛的都統和統領們,早已整齊列隊兩側。
大雪飄揚,旌旗獵獵。
前方有幾騎在開道,左右自有大批禁軍拱衛。
顧羽一路暢通,疾奔馳騁到了禁軍總衙的門口。
這座衙門是從一座舊邸的基礎上,再大肆裝潢修飾了一番。
所以落成的速度極快。
如今已是煥然一新,氣派巍峨。
大門口的上方,是一塊由雍皇禦筆親題的匾額。
書寫著好些鎏金大字——千牛衛大將軍總領禁軍衙門。
“大將軍這一路上風塵仆仆,辛苦了!
“這時節已至寒冬,天寒地凍,正是吃火鍋的好當頭!”
“不錯,我等包下了整棟開玉樓,準備為大將軍您接風洗塵!
“絕無閑雜人等,來打擾您的雅興!
像這種鵝毛大雪飄落的天氣,倒是確實適合涮一頓火鍋。
眾人圍坐一桌,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
滾燙的鍋底,不斷蒸騰著霧氣。
將鮮蔬肉食,放進湯水裏滾一滾。
再沾一點美妙的佐料,就著那熱騰騰的湯氣兒,往嘴裏塞去。
滿滿當當那麼一嚼,神仙日子恐怕也莫過於此。
……
繁榮大街,兩側的建築鱗次櫛比。
闊氣的開玉樓,便聳立於最顯眼的位置。
今天的樓前有大批禁軍披甲執銳。
禁軍隊列威嚴莊重,生人莫敢靠近。
樓內最高層,在最奢華的房間內。
一個大圓桌上,已經擺滿了一百零八碟菜肴。
山珍海味齊全,直看得人口水長流。
鄧都統肚子唱起了空城計,不由吞了吞唾沫。
他左右張望了一番,便鬼鬼祟祟地拿起了筷子。
準備先隨便夾點墊巴一下肚子,飽一下口服先。
啪!
卻被眼尖的黃都統,一下子打掉了筷子。
黃都統瞪著眼,低聲斥責道。
“老鄧,大將軍還沒有吃呢?”
“你就不要臉想著先吃上了?主次尊卑懂不懂?!”
鄧都統摸著後腦勺,咳了幾聲,尷尬一笑。
“先別動筷子!”
顧羽有些急事要處理,李秋等人先來了一步。
一進入屋內,李秋瞬間皺起眉頭,挺著鼻子四處嗅著。
他先嗅了嗅鍋中冒出的大團蒸汽,又湊近每一道菜的碟嗅著。
李秋臉色一變。
“不對,有人下了毒!”
“下…下毒?不會吧?”
禁軍都統們皆是一臉驚疑不定。
這可是禁軍為顧大將軍設的接風洗塵宴,誰敢來下毒?
不要命了?!
李秋從碟子中夾了菜,在鍋裏涮了涮。
這吃一點,那吃一點。
“不是有毒麼?李小哥你怎麼……”
禁軍都統們不由麵麵相覷。
他們此刻都以為,是不是顧大將軍身邊的這位親隨,在找借口偷吃?!
李秋神情越發凝重,一邊搖頭,又一邊點頭。
“肯定有毒,隻是這一次,我的舌頭竟失了靈?!”
剎那間。
眾人發現李秋的臉頰上,有黑紫臉色縱橫交織。
就像是一朵詭異陰森的花,盛開了起來。
李秋“哇”地一聲,壓著胸膛噴出一大口黑血來。
眾禁軍皆震驚不已。
“真…真有人下了毒?!”
“李小哥,你…你沒事吧?!”
腦子靈泛些的人,已經開始指揮起來。
“快去,命樓下禁軍包圍整棟開玉樓!
“從這一刻起,即便是樓內的掌櫃和夥計,也不允許進出此樓!
“再去各衛調遣人馬過來,等候差遣!
李秋又連著吐出幾口黑血。
他臉頰上那朵詭異的“花”逐漸消散,麵龐恢複了紅潤。
“放心,我…我沒事!
李秋擺了擺手。
“我自小便浸泡百藥和百毒長大,已是百毒不侵!
“無論是對藥,或是對毒,都有超越感知的靈敏嗅覺!
“隻是這一次,我的舌頭竟然嚐不出這個毒,很蹊蹺!”
“快,命人去廚房看看。”
李秋也算是言出法隨。
顯然已經有聰明的禁軍去過了,這會兒正迴來稟報。
“諸位都統大人,廚房那邊有異常。”
留下一些人看守現場後,眾人烏泱泱湧入了廚房。
廚房寬闊整潔,菜肴齊全。
不過此時。
不管是主廚、幫廚,還是端菜送酒的小二,全都倒在了地上。
他們的臉頰上,和剛才的李秋如出一轍。
都是黑紫交織,陰花盛開。
這會兒仔細看去,便如黃泉的幽冥花綻放。
又像是一顆詭異的眼珠子瞪了過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別碰!”
李秋喝退了好奇心重的禁軍都統。
這些人的臉瞬間糜爛開來。
全身的血肉和骨頭,就像是烈火中的蠟像般。
迅速融化塌陷,變成了一大灘黑血。
眾禁軍一臉駭然,不由扭頭看著李秋。
難怪這家夥能夠跟在顧大人身邊。
他的武功,雖然看著一般,但真是耐毒!
剛才那位想著先飽口福的鄧都統,嚇得都快尿了。
自己也差點就成了一灘黑血。
“嗬,這是有人要毒殺本官?”
“諸位,有什麼頭緒了麼?”
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顧羽摩挲著腰間的刀柄,威嚴挺立於廚房門口。
眾人先參拜,再稟明詳情。
“顧大人,這些人全融成了血水。”
“想從他們的身份和來曆追查線索,已經不可能了。”
李秋也麵露難色,稟報道。
“大人,請恕我孤陋寡聞了!
“這次的毒,我也沒有頭緒,得趕緊迴去請教一下家父!
顧羽點頭。
“去吧!
開玉樓的老板聞風而至,看了一眼廚房中的慘狀。
“這…這這,這是什麼……”
他嚇得臉色煞白,話還沒有說完。
便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很快。
開玉樓前,不隻是禁軍大小頭目齊至。
瀚京內六位錦衣衛指揮同知,也急匆匆趕了過來。
顧羽淡淡吩咐道。
“都來了?那就各顯神通查查吧!
“看能不能順利將這隻老鼠,給逮出來。”
“遵命!”
不多時,各人便迴來稟報。
帶來的結果顧羽並不意外,那就是沒有結果。
“大人,從開玉樓挖不出任何的進展,看來他們真的沒有牽扯其中!
“大人,那幫廚子的身份成了謎,查不到蛛絲馬跡。”
“大人,各衙門的典籍中,皆無記載這種奇毒!
“大人……”
聽著麾下們的一份份迴稟,顧羽嘴角掛著的笑漸至冰冷。
在這座瀚京城內。
禁軍的眼線,和錦衣衛的暗探一起出手,居然一無所獲?
看來是有一隻遮天的大手,在隱藏著一切。
會是司徒家麼?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