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挖出去沒有?”張涵站在下方,仰頭望著正撅著屁股、在上方奮力撬動著建築殘骸的朱大常和趙剛,焦急地大聲喊道。
聽到張涵的問話,朱大常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臉上滿是汗水和灰塵,喘著粗氣迴答道:“張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嘛!咱們也想快點出去啊,可是這活兒不好幹吶!
萬一這建築物一會兒突然塌了,咱們可就全都要被埋在底下啦!”說著,他又繼續用力去撬動那塊沉重的混凝土碎片,手中的液壓鉗與堅硬的混凝土碰撞發出“砰砰”的聲響。
而此時的趙剛並沒有迴頭,他咬緊牙關,憋足了全身的力氣,雙手緊緊握著鋼管,拚命地撬動著另一塊混合著鋼筋的巨大混凝土碎片。
由於太過用力,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已經在這裏埋頭苦幹了整整 20 多分鍾。
然而,眼前的廢墟似乎無窮無盡,始終看不到盡頭,也不知道究竟還要多久才能挖通這條求生之路。
張涵看著大家如此辛苦,心中既著急又心疼,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唉,那就慢慢挖吧。再堅持十分鍾,如果還沒什麼進展,就讓湯向榮和李明過來替換你們倆。瞧你們累得滿頭大汗的樣子……”
這時,一直坐在布滿建築殘渣的地上休息喝水的湯向榮抬起頭來說道:“其實被困在這兒也不全是壞處啦,至少這裏沒那麼冷。”
“要是又冷又悶的話,那我們可真就全完蛋嘍!”說完,他舉起運動飲料猛灌了幾口,然後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要是塌了就好玩嘍,咱們全部躺板板,坑都不用挖了。”劉誌偉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說著風涼話。他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讓人看了著實生氣。
“閉上你那烏鴉嘴吧!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張涵聽到這話,猛地轉過頭來,滿臉怒容地瞪著劉誌偉。
他的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嚇得劉誌偉立刻低下了頭。
低下頭的劉誌偉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確實有點過分,而且不太吉利。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原來是趙剛正在撬動的那塊混凝土碎片終於承受不住壓力,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
更驚險的是,這塊巨大的混凝土碎片差一點就砸到了在下方觀摩的李明。
“我日,嚇死老子了!”眼看著那塊混凝土碎片幾乎是擦著自己的腳尖掉落下來,李明嚇得臉色煞白,一邊拍著胸脯,一邊心有餘悸地說道。此時的他,雙腿發軟,額頭上冷汗直冒。
然而,身處上方的趙剛對於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卻顯得不以為意。
他滿不在乎地說道:“別怕,我算過的,這肯定砸不到你。我可是幹了十多年的建築工,這點把握還是有的,相信我。”說完,他再次握緊手中的鋼管,用盡全身力氣朝著上方又狠狠一戳。
隻聽“嘩啦”一聲,更多的混凝土碎屑紛紛掉落。緊接著,一道耀眼的陽光終於從頭頂上方照射了進來,照亮了原本昏暗狹窄的空間。
“快!趕快把這洞口再弄大些,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越早想辦法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越好!”張涵一臉焦急地催促著趙剛,並抬手指向那逐漸透進陽光的洞口。
隻見趙剛自信滿滿地點點頭,然後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行啦,張哥,您就瞧好吧,我辦事兒您絕對放心!”說罷,他轉身朝著旁邊拿著液壓鉗的朱大常喊了一聲,後者聞聲迅速跑了過來。
緊接著,趙剛和朱大常二人齊心協力開始奮力挖掘、拓寬那個洞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減緩。終於,經過一番艱苦努力之後,原本狹小的洞口被成功擴大到足以讓一個人順利爬出的程度。
早已按捺不住內心激動的趙剛見狀,二話不說便迫不及待地將頭探出洞外,小心翼翼地觀察起四周的情況來。
“張哥,外麵還在下雪呢,不過暫時倒是沒發現那些該死的感染者……哎呀!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我的腦袋上都已經落滿雪花啦!”趙剛一邊說著,一邊縮迴頭來抖落頭發上的積雪。
“那就好,趕緊組織人手出去吧!”張涵當機立斷地吩咐道,目光隨即落在了劉誌偉身上,接著說道:“就讓劉誌偉先出去探路,這小子平日裏精力旺盛得很,正好派上用場!”
此時,被點名的劉誌偉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並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心裏清楚,自己根本無法違抗張涵的命令。
即便對外麵的狀況一無所知,不清楚是否存在可怕的感染者,他也別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衝在最前麵打個頭陣。
隻見他緊緊握住手中的錘子,將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所有扣子逐一扣好,全神貫注地做著應對各種突發情況的準備。
“別磨蹭了,動作快點兒出去!”還沒等劉誌偉完全準備妥當,張涵那催促的聲音再次傳來。
聽到這話,劉誌偉不敢再有絲毫耽擱,連忙在趙剛和朱大常的協助之下,小心翼翼地從狹窄的洞口鑽了出去。
剛剛探出腦袋的劉誌偉,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迅速舉起了握在右手上的錘子,一雙眼睛如獵鷹一般警覺地掃視著四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過了一兩分鍾之後,確定周圍暫時沒有任何危險跡象,他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劉誌偉又低頭看向洞口裏麵,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張哥,您放心吧!目前外麵暫時沒有發現感染者的蹤影,不過這雪卻是越下越大啦!”
洞內眾人得到消息後,紛紛行動起來。張涵率先走向洞口,後麵跟著趙剛、朱大常等人。他們個個神情緊張,手裏緊握著武器或工具。
出洞的那一刻,凜冽的寒風唿嘯而過,冰冷的雪花撲打在臉上,讓人睜不開眼。大家不自覺地靠攏在一起,形成一個緊密的防禦圈。
張涵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如今,它卻已麵目全非,徹底大變樣!他的嘴巴微微張開,情不自禁地從牙縫裏擠出了一聲驚歎:“我靠!”
昔日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此刻盡數淪為殘垣斷壁,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揉捏過一般,破敗不堪。
那些巍峨壯觀的建築物,有的攔腰折斷,有的則直接坍塌成一堆堆廢墟,揚起漫天塵土。
寬敞平坦的道路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如山般堆積的倒塌建築和破碎瓦礫,將道路完全遮掩得嚴嚴實實,讓人無法通行。
天空中紛紛揚揚地下著鵝毛大雪,潔白的雪花如柳絮般飄落下來,輕柔地覆蓋住地麵上的每一個角落。
這看似寧靜祥和的雪景之下,卻是更加觸目驚心的景象。
一些尚未燃盡的建築材料仍在熊熊燃燒,火舌舔舐著周圍的一切,冒出滾滾濃煙。
那紅色的火焰與白色的雪花形成鮮明對比,構成一幅詭異而又淒涼的畫麵。
這座曾經讓張涵無比熟悉的城市,如今變得如此陌生,簡直令他認不出來。
記憶中的街道、商店、公園……都已消失無蹤,隻剩下這片滿目瘡痍的廢墟。
臨海市,這個承載著無數人夢想與希望的地方,從今往後恐怕隻能存在於曆史的記載之中了。
而此時此刻呈現在他眼前的,唯有這令人心碎的一片荒蕪。
張涵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緊緊地鎖定在李明身上,用略帶焦慮和疑惑的語氣向他問道:“在這樣混亂不堪、硝煙彌漫的狀況下,你是否還能夠清晰明了地辨別出我們前進的道路呢?”
聽到張涵的詢問,李明不禁瞪大了那雙原本就不小的眼睛,神情緊張而專注地開始仔細觀察起四周的環境來。
隻見周圍一片狼藉,殘垣斷壁隨處可見,被軍隊轟炸後的城市已然麵目全非,與昔日的繁華景象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那些曾經熙熙攘攘的店鋪如今已蕩然無存,熱鬧非凡的街道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這使得原本對於這座城市道路爛熟於心的李明此刻也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李明眉頭緊皺,心中暗自思忖著該如何應對當前的困境。
他下意識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喚醒深埋在腦海深處關於這座城市道路的記憶。
事與願違,由於周圍幾乎沒有任何可以用來作為參考的標誌性物體或建築存在,僅憑他腦海中的模糊印象實在是難以準確判斷出正確的行進路線。
無奈之下,李明隻得苦著臉搖了搖頭,對著張涵說道:“張哥啊,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眼下這整個臨海市都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要想精準無誤地找出每一條道路的走向簡直比登天還難吶!”
“我竭盡全力去迴想,但目前最多也就能大致估摸出通往城市出口的方向而已。”
“至於具體應該怎麼走才能順利抵達目的地……唉,恕我實在是愛莫能助呀!”
“這可怎麼辦呀?要是李明指錯了路,那咱們還不是出不了城嗎?”湯向榮一想到這種可能,便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與恐慌,迫不及待地插嘴說道。
“閉嘴!給老子安靜點!”正在苦思冥想對策的張涵被湯向榮突然打斷思緒,頓時火冒三丈,怒吼一聲喝止道。
此刻他的心情已然糟糕透頂,哪裏還有心思聽湯向榮在一旁聒噪不休。
其實,張涵所思慮之事遠比其他人要周全和深入得多。
他可不似眾人那般目光短淺、隻看眼前利益。
他深知,如果這座城市已被徹底摧毀殆盡,那麼後續的物資補給將會成為一個極其棘手的難題。
且不說能否找到足夠多的食物和水源來維持生存所需,單是在如此嚴寒刺骨的天氣裏,眾人又該如何取暖防寒呢?
更何況,經過這場浩劫之後,城市中的感染者定然還會有部分殘存下來。
而如今這般惡劣至極的環境條件,對於那些感染者而言無疑是如魚得水般的存在,堪稱它們得天獨厚的棲息之所。
如此一來,眾人可謂是真正陷入到了絕境之中。
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成功逃離出城去尋找一線生機;要麼隻能坐以待斃,最終迎接死亡的降臨。
“就聽李明的吧!”張涵有氣無力地說道,話語裏充滿了無奈和沮喪,“按照他所指的那個大概方向,咱們先摸索著往前走吧。”
“唉,眼下實在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法子了。”
“沒辦法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嘍。”說完這些話,張涵整個人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變得無比頹廢。
自從這場可怕的病毒爆發以來,張涵覺得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似乎都像是被命運捉弄一樣,從來沒有能夠朝著他所期望的方向順利發展過。
每次當他滿懷信心地製定出計劃時,總會因為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情況而被迫改變甚至全盤推翻。
這種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張涵感到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其他隊員們聽到張涵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後,彼此默默地對視了一眼,但誰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他們心裏非常清楚,如果此時此刻有人膽敢站出來提出反對意見,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所以盡管心中或許有著不同的想法,大家還是選擇保持沉默,服從命令。
就這樣,一行人依舊按照原先的隊形,頂著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艱難地繼續向前邁進。
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生疼,冰冷刺骨的雪花不斷地打在身上,但他們不敢有絲毫停歇。
走在隊伍正中間位置的張涵因膝蓋的傷勢有些步履蹣跚,身體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摔倒在地。
一旁的湯向榮緊緊地攙扶著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會跌倒在這茫茫雪地裏。
與此同時,張涵的右手則不由自主地悄悄搭在了腰間的槍套上,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冰涼堅硬的手槍外殼。
對於如今的張涵來說,也許唯有手中這把沉甸甸的武器才能帶給他那麼一丁點可憐的安全感和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