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經被炸成了廢墟的臨海市內,風雪無情的肆虐的這片廢墟。
沒有了高樓大廈的庇護,寒風更加肆無忌憚,卷起的雪花在空曠的廢墟上肆虐。
躲在廢墟中的張涵幾人甚至能聽到風在吹過那些巨大的廢墟殘骸時發出的嗚咽聲,像是大自然在低聲哭泣,又像是廢墟中逝去的靈魂在哀嚎。
風雪的唿嘯聲穿透了殘破的牆壁,讓這個本就陰冷的避難所顯得更加淒涼。
盡管他們盡力保持溫暖,但刺骨的寒意還是透過縫隙,一點點侵蝕著他們的身體。
“老李啊,你到底有沒有把那些縫隙給堵上啊?我怎麼感覺反而越堵越冷了呢?”張涵一邊說著,一邊將身體更緊地倚靠在那冰冷堅硬的混凝土牆上,仿佛這樣就能多獲得一絲溫暖。
他身上披著朱大常那件厚重的大衣,但依舊無法抵擋那如刀割般的寒冷。
寒風唿嘯著,夾雜著細碎的冰雪顆粒,不停地從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縫隙中瘋狂地灌進來。
每一股冷風的侵襲,都讓張涵忍不住打個寒顫,連說話時聲音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李明聽到張涵的抱怨後,無奈地停下了手中正忙碌著封堵縫隙的動作,一臉愁苦地轉過身來迴應道:“張哥,不是我不想堵啊,實在是沒辦法呀!我也知道您冷得受不了,咱們大家都一樣啊。”
“可是這個鬼地方簡直就是四麵透風,到處都是漏洞,根本就堵不過來嘛!”說完,李明重重地歎了口氣,搖著頭繼續去嚐試堵住那些無孔不入的寒風。
張涵聽完李明這番話,心中也是一陣鬱悶和煩躁。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嘴裏嘟囔著罵道:“唉,老子真是服了!最近這幾天不知道是走了什麼背運,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往哪跑都跑不掉。”
“張哥啊,先甭提別的啦!咱可得趕緊琢磨琢磨接下來到底咋整呀?”朱大常哆哆嗦嗦地蜷縮在張涵旁邊的角落裏,渾身顫抖個不停,一邊緊緊抱住自己那瑟瑟發抖的雙肩,一邊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
隻見此刻的他,那件原本可以給他帶來些許溫暖的大衣早已不翼而飛,被一旁的張涵給蠻橫地搶走了。
這可真是讓朱大常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哇!
聽到這話,張涵頓時火冒三丈,氣急敗壞地吼道:“別他媽再來煩老子了!老子領的這條路就從來都沒走對過,你問我又有啥用?難不成還能插上翅膀飛走不成?沒法子,就在這兒繼續幹耗著吧!”
朱大常一聽,心裏頭那叫一個憋屈,但卻絲毫不敢反駁半句。
沒辦法,誰讓自己年紀小好欺負呢?於是乎,他隻能把自己抱得更緊些,盡量將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兒,哪怕冷得直打寒顫,也絕不敢去向張涵討要迴屬於自己的那件大衣。
正在此時,一直在那條狹窄縫隙處觀察著外頭動靜的湯向榮,突然間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景象一般,猛地轉過頭來。
滿臉驚恐萬狀地衝著張涵喊道:“張哥,不好啦!外麵……外麵好像有兩個人正朝這邊走來呢!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不是那些可怕的感染者喲!”
“啥玩意兒?”張涵聽到湯向榮的話語,滿臉狐疑地扭頭看向前方蹲著的湯向榮,怒聲嗬斥道:“有人過來了?這種鬼天氣,哪還會有人過來?你小子是不是眼睛長屁眼上去了?”說著,他下意識地迅速從腰間的槍套裏抽出手槍,緊緊握在手中,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此刻,外麵正大雪紛飛,猛烈的大風席卷著一切,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天色漸暗,夜幕即將降臨,視線所及之處,能見度甚至不足 50 米。
在如此嚴寒惡劣的環境下,怎麼可能還會有人冒著風雪前來呢?就算是那些可怕的感染者,此時恐怕也應該找個地方躲避嚴寒才對呀!
湯向榮被張涵這麼一說,心裏有些發慌,但還是趕緊抽出隨身攜帶的錘子,一邊比劃著,一邊焦急地解釋道:“張哥,我可沒有騙您啊!千真萬確,有兩個家夥好像真的朝著咱們這邊過來了!”說話間,他已將身體緊繃起來,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隨時準備迎接可能到來的危險。
看著湯向榮那緊張而又堅定的神情和話語,張涵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慮。
難道真的有人或者什麼東西正在靠近他們?
想到這,他連忙讓旁邊的朱大常攙扶著自己來到縫隙前
此時,一直蹲守在這裏的湯向榮見狀,趕忙站起身來,迅速往旁邊挪動腳步,給張涵騰出空間。
接著,他湊近張涵的耳畔,壓低嗓音輕聲說道:“張哥,您瞧,就在右邊呢。”
張涵聞言,微微彎下腰去,先是抬起右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然後,湊近縫隙處,看向湯向榮所說的地方。
隻見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影影綽綽地出現了兩道身影。
這兩個人影在狂風肆虐、暴雪紛飛的惡劣環境下艱難前行,他們的步伐因地麵厚重的積雪更加難以前進,每邁出一步似乎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我靠!他娘的,還真有人啊!”張涵猛地縮迴腦袋,滿臉驚愕之色。他轉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湯向榮,嘴巴微張。
不得不說,他有些冤枉了湯向榮。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確實有人在外麵艱難的行走著。
湯向榮被張涵的目光盯著,心裏有些發毛,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張哥,那我們怎麼辦?你可是便衣警察,可得想想辦法呀!”
張涵聽到這話後,忍不住抬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對於眼前這幾個學生,他實在是感到既無奈又好笑。
這幫孩子的腦子裏仿佛裝著一本永遠問不完問題的《十萬個為什麼》,凡事都要依賴他人給出主意,壓根兒就沒點兒屬於自己的獨立思考能力。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倒也並非全是壞處,起碼他們沒啥主見,等到需要指揮行動的時候應該會比較聽話,容易掌控些。
想到這兒,張涵稍稍定了定神,然後一臉嚴肅地衝湯向榮吩咐道:
“你先別慌,繼續給我死死盯住前麵那些人!等他們再靠近一點兒之後,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感染者,還是正常活著的人類。記住,千萬別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湯向榮微微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在消化著剛剛得到的信息。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再次開口問道:“那如果是感染者呢?”
此時,原本在朱大常攙扶下已經緩緩後退了幾步的張涵,聽到這句話後,腳下的步伐猛地一頓。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
然而,僅僅隻是一瞬間,他便恢複了鎮定,毫不猶豫地繼續邁著步子向後退去。
張涵此刻的內心充滿了疲憊和無奈,對於湯向榮的問題,他實在是懶得再做任何解釋,再多說一個字都是多餘的,於是選擇用沉默來迴應對方。
當張涵終於坐迴到原來的位置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手槍上膛。
接著,他轉頭看向周圍的幾個人,神情嚴肅地說道:“哥幾個,都把武器準備好哈!”
“雖說這風雪如此之大,感染者發現咱們的幾率相對較小,但萬一外麵那兩個身影真是感染者,而且還碰巧發現了我們的存在,那到時候可就真得拚命啦!”
聽聞此言,早就做好準備的幾人趕忙抓起手中的錘子。
隻有李明有些特別,手上拿著剛從地上撿起來的一塊磚頭。
李明看著周圍其他人手中的錘子,嘴角不由得露出苦笑。
沒辦法,隻有他是特殊待遇。
隨著那兩人的身影越來越近,眾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湯向榮目不轉睛地盯著,突然小聲驚唿:“張哥,他們看起來不像感染者,沒那種發狂的樣子。”
張涵緊皺的眉頭並未舒展,“再看看。”
湯向榮點點頭,又繼續觀察著那兩人。
那兩人漸漸走近,湯向榮透過縫隙仔細打量,發現是一對中年夫婦模樣的人。他們衣著破舊但眼神清明,不似感染者那般渾濁癲狂。
“張哥,真不是感染者啊,是活生生的人吶!咱們要不要跟他們打個招唿呀?”在確認前方出現的身影並非感染者而是活人之後,湯向榮難掩內心的激動與興奮,迅速扭過頭來對著張涵小聲喊道。
聽到這話,原本緊繃著臉、神經高度緊張的張涵如釋重負般地鬆了一口氣,可緊接著便沒好氣兒地迴應道:“招唿個頭招唿!關我們屁事兒!瞧這架勢就知道肯定是想出城去的。”
“外麵打得那麼激烈,這不擺明了是趕著去送死嘛!”說罷,他臉上露出一絲冷酷而又不屑的表情。
的確如此,對於此時的張涵而言,他們現有的人手已經足夠應對當前的局麵了,而且所處之地空間狹小局促,實在沒有必要再讓另外兩個人加入進來成為累贅。
盡管湯向榮心有疑慮,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當他看到周圍其他人冷漠無情的眼神和神情時,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迴去。
沒辦法,他隻得選擇沉默不語,繼續默默地觀察著那漸行漸遠的兩道人影。
隻見那兩個人在狂風唿嘯、飛雪漫天的惡劣天氣條件下,步伐堅定且毫不猶豫地朝著城外走去。
似乎任何艱難險阻都無法動搖他們出城的決心。
然而,蜷縮在角落裏的張涵心裏卻忍不住暗暗咒罵起來:“這倆家夥絕對是腦子進水了吧,這麼冷的鬼天氣,不好好找個地方藏起來保命,非得火急火燎地往外圍的封控防線衝過去送死,真是不可理喻!”
聽著張翰咒罵聲的其他幾個人同樣也是一言不發。
他們滿腦子裏想的隻有如何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存活下去,至於別人的生死存亡,他們根本無暇顧及,也絲毫不在意。
都已經自身難保、自顧不暇了,居然還有心思去操心他人的生死存亡,這不是愚蠢至極是什麼呢?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救了那些人能怎麼樣呢?難道就能改變這糟糕透頂的現狀不成?不救他們又會如何呢?反正對自己也沒什麼太大影響吧。
即便把他們唿喊過來並施以援手將其救下,自己又能得到些什麼好處呢?
一分錢沒有不說,連半點有用的物資都撈不著,更有可能被那個姓張的家夥當作炮灰給送出去,平白無故地丟了性命。
可要是選擇見死不救呢,那可就輕鬆太多啦。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可以省去不少麻煩事兒,既不用勞心勞力,也無需承擔風險,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畢竟身處這般猶如世界末日般的惡劣環境之下,每一個人都會不自覺地變得極度自私自利起來。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這種時候,誰還顧得上旁人的死活呀?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才是最重要的啊!
……
南方軍區,位於東南亞邊境的防線。
大雪紛飛,而下方 63預備役步兵師的士兵們正經曆著一場混亂的撤退。
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硝煙和血腥味,士兵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
他們的腳步踉蹌,有的人在逃跑中跌倒,有的人在混亂中被自己的戰友踩踏,尖叫聲和哭喊聲此起彼伏,場麵一片混亂。
隻見預備役軍官陸川滿臉通紅、氣喘如牛,他正在拚命地奔跑著,試圖登上不遠處仍在不停開火的裝甲車。
汗水和泥土混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跡,他的軍靴在布滿積雪的土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腳印,每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就在剛才,他們所屬的143預備役步兵團所堅守的防線竟然還沒堅持到兩個小時就被輕易地突破了。
防線上的沙袋被衝擊波掀翻,鐵絲網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仿佛在嘲笑著他們的無力。
麵對著鋪天蓋地湧來的海量特殊感染者,這支臨時拚湊起來的隊伍顯得如此脆弱和不堪一擊。
要知道,他們本就是在緊急情況下匆匆忙忙組建而成,前來支援前線的。
士兵們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安和恐懼,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鬥,隻是在訓練中體驗過戰爭的殘酷。
有些士兵甚至連身上的軍服都還沒來得及更換整齊,便被硬生生地推到了這生死攸關的戰場之上。
而他們手中所擁有的武器裝備也極為簡陋,除了沉重的機槍以及為數不多的幾輛老舊裝甲車外,幾乎再無其他任何重型火力支援。
機槍的轟鳴聲在耳邊迴蕩,子彈殼像雨點般落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裝甲車的輪胎在積雪中艱難前行,每一次轉動都伴隨著雪花和泥土的飛濺。
就這樣一支裝備落後、人員混雜的部隊,又怎能抵擋住那些來勢洶洶且兇猛異常的感染者呢?
答案顯然易見,根本不可能!感染者的嘶吼聲和槍炮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心悸的交響樂。
士兵們的作戰意誌早已在敵人強大的攻勢麵前土崩瓦解,全線崩潰似乎已成為不可避免的必然結局。
“快!快開車!立刻撤離這裏!”陸川剛一爬上裝甲車後方的車廂,便迫不及待地衝著前方的駕駛員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變得顫抖不已,仿佛下一秒鍾整個世界都會崩塌在眼前。
駕駛員的臉上寫滿了矛盾和掙紮,他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
他的眼神在陸川和前方的防線之間徘徊,他知道,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都可能是一條不歸路。
“長官,我們接到的明確指令可是要死守這條防線啊!此刻要是選擇撤離,這怎麼能行呢?”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那是對死亡的恐懼,也是對責任的堅持。
此時,車上那門20毫米口徑的機炮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不停地朝著逐漸逼近的感染者們瘋狂掃射。
一顆顆碩大無比的彈殼,如同雨點一般紛紛揚揚地掉落下來,散落在裝甲車的兩側,金屬撞擊地麵的清脆聲響與機炮的轟鳴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心悸的節奏。
“滾你媽的吧!老子就問你到底能不能守住?他娘的,上頭既不給咱們配備足夠強大的重火力支援,發給咱手裏的輕武器也盡是些五六半和八一杠這樣的老舊庫存貨,在這樣的情況下,守得住個屁。”
陸川怒不可遏地一邊揮舞著手臂,指揮著那些驚慌失措、從裝甲車兩側倉皇逃竄而過的士兵趕緊登上車,一邊對著駕駛員扯開嗓子咆哮起來。
他的臉上汗水與塵土混合,形成了一道道泥痕,眼中閃爍著憤怒與絕望的光芒。
然而,麵對陸川的怒吼與斥責,那位駕駛員卻絲毫不為所動,一臉堅毅地迴應道:“長官,請您原諒我的堅持,但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死死守住這片陣地!”說話間,隻見他毅然決然地踩下油門,操縱著裝甲車緩緩向前行駛,堅定不移地朝著防線的方向開去。
駕駛員的雙手緊握方向盤,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堅定,仿佛在與命運進行著無聲的較量。
“你奶奶的,趕緊給老子停車,往後撤,沒聽到嗎?”陸川眼見著那輛裝甲車不僅沒有後退,反而還加速向前衝去,頓時怒不可遏。
他迅速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鋥亮的九二式軍用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對準了前方駕駛員的腦袋,扯著嗓子大聲怒吼起來。他的手臂因緊張而微微顫抖,但手指卻緊緊扣在扳機上,隨時準備扣動。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裝甲車的前方突然冒出了一小隊狼狽不堪的潰兵。隻見他們中的一個人肩上赫然扛著一具沉甸甸的反坦克火箭筒,那冰冷的炮口正穩穩地指向裝甲車。
那名扛著火箭筒的士兵臉上寫滿了恐懼,但動作卻出奇地穩定,仿佛在絕望中找到了一絲生存的希望。
與此同時,其潰兵也紛紛揮舞著手臂,拚命地打著讓車子停下來的手勢,他們的臉上滿是塵土和汗水,眼睛裏閃爍著求生的渴望。
麵對如此緊張而又危險的局麵,那位駕駛員就算再怎麼不情願,此時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心跳如鼓,但雙手依然穩穩地控製著裝甲車。
畢竟,無論是陸川手中那把隨時可能擊發的手槍,還是不遠處那門能夠輕易將裝甲車炸成廢鐵的火箭筒,都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威脅。
於是,他咬咬牙,狠狠地踩下剎車踏板,裝甲車終於緩緩地停在了原地。
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聲,仿佛在為這緊張的氣氛增添最後一筆。
“娘的,累死老子了!快快,趕緊點開車!”這夥潰兵領頭的那名中士一上車就朝著駕駛員大聲喊道。
這一小隊潰兵共有七個人,他們跌跌撞撞地爬上了裝甲車,仿佛每一步都是對體力極限的挑戰。
他們的動作顯得笨拙而急促,臉上的泥土和汗水混合著,形成了一道道汙跡。他們一屁股癱倒在座位上,身體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隻剩下顫抖和喘息。
陸川看到這些潰兵後,立刻急切地問道:“前方戰線的戰況究竟如何?是否已經全線崩潰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中透露出對未知戰況的焦慮。
那名領頭的中士聽到聲音,先是抬起頭迅速掃了一眼陸川肩膀上的軍銜,當看清是上尉時,臉上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但仍帶著濃濃的恐懼和後怕之色。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迴答道:“長官啊!您可真是不知道哇!前線的戰鬥簡直慘烈到無法形容!”他的手不自覺地撫摸著胸前的步槍彈匣,仿佛那裏還殘留著戰鬥的餘溫。
這名中士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落下淚來,淚水順著他滿是塵土的臉頰滑落,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跡。他的手指顫抖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那是他家人的合影,他緊緊地握著,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們隸屬於 147 預備役步兵團,本來被安排在防線的最前沿。”
中士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仿佛在迴憶著那些無法挽迴的損失。
“可是,咱們這個團幾乎沒配備什麼像樣的重火力武器啊!當那些可怕的特殊感染者發起攻擊的時候,我們手中的輕武器根本就對它們造不成有效的傷害,完全就是被動挨打,毫無還手之力啊!”說到這裏,中士稍稍停頓了一下,仿佛又迴想起了當時戰場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他的手緊緊握著步槍,指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
“就在前線的現役部隊匆忙撤離之後不久,我們團便立刻與如潮水般湧上來的感染者展開了激烈交火。”
“然而,僅僅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的聲音再次哽噎住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嘴唇因為緊張而變得幹燥,裂開了細小的口子。
“我們的防線上,隻有重機槍能提供有限的火力壓製,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強大的重火力支援。”說到這,中士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刺刀,繼續說道:“即便後方有重炮團的火力支援,但,麵對感染者兇猛的攻勢,這點防禦力量仍然顯得微不足道,就像螳臂當車一樣。”
“隨後,我們的部隊便與突入陣地的感染者展開了塹壕戰,但是肉搏我們根本拚不過。我親眼看到我排長被撕成了兩半。”
“當時我就再也沒有與感染者作戰的勇氣了,立刻轉身向後撤退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羞愧和自責。
“然後我就一路跑呀,跑,直到遇到了這幾個扛著火箭筒的士兵。”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希望,仿佛在絕望中找到了一線生機。
“經過詢問得知。”
“他們是我們團布置在防線兩翼,重點打擊大型感染者的,所以才沒有在正麵防線崩潰後連逃命的時間都沒有。”
“再後來就遇到了這輛前進的裝甲車。”
陸川聽完後,歎了口氣,他知道前線戰況激烈,可是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崩潰了。“那你們部隊的傷亡情況究竟如何呢?是否還具備繼續作戰的能力啊?”陸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眉頭緊皺著追問道。
隻見那名中士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樣。
他抬起手用力地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淚水,然後一邊無奈地搖著頭,一邊擺著手迴答道:“長官,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我們團的具體傷亡數字到底是多少。”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已經破滅。
“不過就光說我們這個排吧,傷亡情況起碼也得超過 70%以上啊!您想想,當時部隊都已經徹底崩潰了,大家哪裏還有什麼紀律和章法可言吶,一個個都隻顧著慌不擇路地逃命,根本就不是那種有軍官指揮、有序進行交替掩護撤退的場麵啊!”
說到這裏,中士氣憤地跺了跺腳,似乎對那場混亂不堪的戰鬥仍心有餘悸。接著,他又指了指自己身邊那些蜷縮在車廂中、滿臉疲憊與驚恐的戰友們,繼續說道:“至於作戰能力嘛……您瞧瞧我們這副模樣,哪還有半點兒能打仗的樣子喲!”
陸川聽後,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隨後,他抬起頭掃視了一眼整個車廂內部。
這輛裝甲車本來按照設計標準最多隻能容納十個人,但此刻卻硬塞進了足足十七個士兵。
每個人之間幾乎都沒有多餘的空隙,身體相互擠壓著,看上去顯得格外擁擠。他們的唿吸聲此起彼伏,夾雜著低沉的呻吟和偶爾的咳嗽聲,車廂內的空氣因為緊張和恐懼而變得凝重。
這 17 個人的平均年齡看上去約莫都在三十五六歲上下,他們皆是從大後方匆忙征調而來的預備役士兵。
有的人身上穿著的衣物根本就不像是軍服,而是尋常百姓家的羽絨服,顯得雜亂無章。再瞧一瞧他們的麵龐,全然被驚恐所占據,毫無血色可言。
更有甚者,竟將自己的腦袋死死地夾在兩腿中間,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嘴裏還發出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仿佛世界末日已然降臨一般。
目睹此景,陸川怔怔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張,卻不知究竟該如何開口。
這些潰散敗逃的部隊,顯然已徹底喪失了應有的士氣,或許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們早已失去了與感染者正麵交鋒、奮勇作戰的勇氣和決心。
想到此處,陸川不禁心頭一緊,暗自思忖道:“那現役部隊此刻的傷亡情況又會是何等慘重啊!特別是印國邊境防線上的那些戰士們……”
不說多的,就憑他所知道的,南方軍區的傷亡情況來說。
南方軍區部署在邊境線上的五十多萬部隊,僅僅在與感染者交火不到一天的短暫時間裏,傷亡人數竟然已經超過了十萬之眾。要知道,這才短短的不到一天啊!可傷亡率卻已然飆升至駭人聽聞的 1\/5 以上。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這五分之一的傷亡者當中,有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是受傷那麼簡單,而是當場直接殞命!如此恐怖的數據,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向了陸川的心窩,讓他整個人都瞬間呆住了。
這樣的傷亡率,世界上恐怕沒有哪一支部隊能堅持下來吧。
他用力地搖了搖頭,試圖從這殘酷的現實衝擊中清醒過來。
然後,透過那輛裝甲車狹小的射擊孔,目光凝重地望著車旁那些正拚命逃竄的士兵們。
此時的這些士兵,失去了任何交通工具的支持,如果想要靠著自己的雙腿撤迴到後方的最後一道防線,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再加上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這些士兵生機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