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正六品右武大夫,廂軍都虞候
趙佶目光落在跪在身前的李綱和宋清身上,神色有些古怪,隨即瞥了一眼梁師成。
梁師成察覺到趙佶的目光,也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王黼。
王黼則麵露不悅,狠狠瞪了高俅一眼。
然而高俅卻一副神態(tài)自若的模樣,雙手抄在袖中,身姿肅立,雙目輕闔,似在凝神養(yǎng)氣。
“李綱啊李綱,”趙佶目光冰冷,盯著跪在地上的李綱,緩緩開口,“先前你信誓旦旦,言之鑿鑿,稱那宋江必定會誠心接受王化,選擇招安。可今日,朕沒見到宋江本人,反倒見著了這宋清。你可清楚,欺君之罪是何後果?”
“學生知道。”李綱神色凝重,低頭應(yīng)道。
“既知曉,那為何還做出這等事?”趙佶語氣頗重。
“在宋江奉旨之前,已然離世。而當時草寇仍在,臣以為當務(wù)之急是招安芒碭山草寇。至於來的是宋江還是宋清,於招安之事而言,並非關(guān)鍵所在。”李綱不卑不亢地解釋道。
“所以,你這是假傳聖旨了?”趙佶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李綱。
“陛下,並非如此!”李綱連忙抬起頭,神色急切地辯解道,“在宣讀聖旨之時,臣已然成功招安了芒碭山的草寇。而宋清,他身為宋江的同胞兄弟,宋江無子,自然是有權(quán)繼承宋江的官職爵位。再依據(jù)祖宗定下的法令,以及蔭襲的製度,臣招安宋清,實在算不得假傳聖旨啊!”
“大膽李綱!”高俅陡然一聲大喝,聲如洪鍾,震得眾人皆是一驚。
“你竟敢影射官家得位不正!”高俅滿臉怒容,手指著李綱,大聲斥責。
此言一出,不僅李綱瞬間愣住,一臉茫然與震驚,就連一旁跪著的宋清也急忙轉(zhuǎn)頭看向李綱,下意識地將跪著的身子往旁邊挪了挪,仿佛生怕被牽連。
殿內(nèi)的王黼更是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狠狠瞪了李綱一眼。可這李綱畢竟是自己舉薦的人,若是他出了事,自己必定會受到牽連,無奈之下,隻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陛下,”王黼臉上堆起笑容,拱手說道,“李綱方才所說的不過是關(guān)於芒碭山草寇招安之事,絕無半點影射陛下之意!還望陛下明察。”
趙佶麵色陰沉,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臉色慘白如紙的李綱,冷哼一聲,說道:“念在你此番忠心耿耿,勤於任事,此事便不再追究。但你年輕氣盛,說話過於莽撞。迴家再潛心研讀三年吧,下科的科舉,就不必再來參加了。”
“陛下……”李綱心有不甘,還想要辯解。
王黼眼疾手快,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急切地說道:“還不趕緊領(lǐng)旨謝恩!”
“學生……謝陛下看重!”李綱無奈,隻得低下頭,恭敬地謝恩。
“宋清,”趙佶將目光轉(zhuǎn)向一旁跪著的宋清,開口問道,“你且說說,你兄長宋江是如何死的?”
“家兄……”宋清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說道,“實際上,家兄領(lǐng)了聖旨之後,心情激動,多喝了幾杯酒,沒想到竟被身邊一個叫牛二的幫閑給殺害了。”
“這麼說,你兄長宋江當時已經(jīng)接了旨意了?”趙佶追問道。
“正是!”宋清俯首,認真地說道,“家兄當時對陛下的隆恩感激涕零,喝醉之後還朝著汴梁的方向磕頭謝恩。那牛二在照顧家兄的時候,趁著他醉酒,下了毒手……”
“高愛卿,這麼說來,這牛二的所作所為,可是謀害朝廷命官了啊!”趙佶微微皺眉,看向高俅說道。
“陛下,”高俅臉上掛著一抹笑意,不緊不慢地迴應(yīng)道,“宋江即便接了旨意,可他尚未到吏部和樞密院登記留名,一應(yīng)程序也還沒走完,嚴格來說,還算不上朝廷命官,隻能算是草寇罷了。”
高俅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不管怎麼說,如今這事兒已經(jīng)發(fā)生,也算是開了個先例。天下草寇定當惶惶不可終日,彼此猜疑,天下大定!”
“隻是照這麼個情況,再讓宋清去安肅軍,可就不太合適了。”趙佶微微頷首,神色間透著思忖之意。
“陛下,童樞密眼下正處於用人的緊要關(guān)頭,”王黼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進言道,“何不讓那些剛招安的芒碭山眾人,到童樞密的帳下效力呢?即便他們隻是廂軍,可多少也能增添些助力。日後要是成功剿滅草寇,再論功行賞,如此一來,也能彰顯陛下英明!”
吏部衙門內(nèi),一道道手續(xù)繁雜無比。
宋清在經(jīng)曆了漫長的等待和忙碌後,終於手捧著嶄新的官服與官印,緩緩走出了那扇厚重的大門。
“真沒想到,那牛二如今居然當上了萊州團練使!”宋清心中憤恨難平,暗自咬了咬牙,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他是踩著自家兄長的人頭,才染紅了身上的官袍啊!隻是不知道那薑齊要是知道了此事,他這團練使的位子,還能坐得安穩(wěn)嗎?”
宋清喃喃自語,臉上滿是不甘與怨憤,腳步卻不由得在原地頓了頓,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楊誌等人個個身著指揮使的官服,從吏部走了出來。他們瞧見宋清正發(fā)著呆,相互對視了一眼。
楊誌連忙快走兩步,來到宋清麵前,拱手說道:“長官如今已是正六品的右武大夫,還擔任著廂軍的都虞候,日後我等可都要仰仗長官的提攜啊!”
“兄弟這說的是什麼話!”宋清苦笑著搖了搖頭,“廂軍的處境如何,別人或許不清楚,可楊指揮使和丁指揮使還能不明白?說什麼提攜,咱們不過是隻求安穩(wěn)地活著罷了。”
“聽吏部的那些人說,咱們是要到童樞密的帳下聽令?”這時,丁得孫笑著開口問道。
宋清點了點頭,說道:“童樞密目前在滄州。等咱們那些兄弟換好軍裝後,便一同出發(fā)。這次,又要和那薑齊對上了。”
“嘶!”丁得孫倒吸一口涼氣,驚道,“是梁山薑齊?”
楊誌之前聽丁得孫提起過薑齊,但還未曾真正與他交過手,不禁笑道:“那薑齊再厲害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勝過西軍不成?”
“這次童樞密麾下可不是西軍!”宋清望著樞密院的方向,皺眉說道,“王相剛才提了一句,這次,咱們是要輔助遼國的契丹人,去攻打登州。”
“契丹人?”楊誌聽到這話,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厭惡,仿佛吃了蒼蠅一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