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煙笑著拔掉賈明樓身上的銀針，還不忘在他傷口撒鹽：“剛剛是誰說，‘父親母親是疼我的’，這才多久，就將責任推到你身上。
我記得，強暴我的是王安奇，與你無關。
這樣看來，在你母親心中侄子比兒子重要。即便是死了，也要替侄子背鍋。”
“閉嘴。”賈明樓惱怒母親的所作所為，他都已經死了，還要往他身上潑髒水，這就是她所謂的好。
夏夢煙挑眉，毫不介意對方語氣中的不悅。
賈明樓被捧殺太久，都忘了，他是賈家嫡次子，也有權利爭家主之位。
既然王氏這麼打壓次子，那她偏要賈明樓出頭。
“急什麼，或許你母親有苦衷，畢竟，你現在在她眼中隻是一具燒焦的屍體。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賈明樓的指尖陷入樹幹中，疼痛壓製他心中的不甘和委屈。
或許如夏夢煙所言，母親是有苦衷的。
再等等。
“你是說，煙兒裝醉故意讓王安莘碰到，那她如何確定王安莘會將她帶迴賈府而不是王家？”段翊辰沉著臉，冷冷看向癱軟在地的王氏，“你想清楚再迴答。”
王氏早六神無主，剛剛是她胡亂說的，現在聽到段翊辰的話，腦子裏一團漿糊：“是，是，我真的不知道，求世子饒過我吧。”
她怎麼會知道，是王安莘帶著人找上門，她不過是順勢而為。
賈老爺惱怒王氏沒腦子，就算將人帶迴來，也應該提前想好說辭。
現在段世子找上門，處理不好，賈家就完了。
他指著旁邊的王安莘道：“是她將夏小姐帶過來，其中的緣由，她肯定知道。”
在他眼中，王家就是賈家的奴才，能替賈家平事，是王家的福氣。
王安莘被點名，臉色煞白，看到那兩具屍體的時候，便知道這件事無法善終。
本以為姑母會替她圓謊，沒想到她這麼沒用。
“段世子，我，我本想探望姑母，路上遇到夏小姐，就順便將人帶進來，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哦，半夜探望？還帶著鄭小姐和霍小姐？”段翊辰好整以暇看著王安莘身邊的二人，“你們也是來探望賈夫人的？”
鄭明蘭攥緊帕子，大氣不敢出。
她感覺段翊辰知道真相，故意逗她們玩。
霍瑛姿攥緊帕子，眼底掠過陰狠。夏夢煙給段翊辰下了什麼迷汗藥，讓他不顧兩家的合作，如此羞辱自己。
好在夏夢煙死了，段翊辰就算再生氣，再不甘心，也必須娶她。
想到日後她就是宣平侯府世子妃，長公主的兒媳。
霍瑛姿心情暢快不少。
“世子，我們一起夜遊，本想順路送王小姐迴府，沒想到半路碰到夏妹妹，這才順勢將人帶迴賈府。”
“是嗎？”段翊辰把玩手中的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看著霍瑛姿，嘴角的諷刺不斷溢出來，“霍瑛姿，別說你隻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是世子妃也沒有資格淩駕於我之上。”
霍瑛姿一驚，不敢置信的望向段翊辰：“世子，我沒有要左右你的意思。”
為了夏夢煙，段翊辰居然當眾戳破二人的關係，這無意再打她的臉。
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愣，二人這般說話，看樣子外麵傳言是真的，段世子不想娶霍瑛姿，逃婚到慢林城。
換句話說，段世子真正喜歡的是夏夢煙。
想通這點的人，脊背發寒。
賈老爺眉頭緊皺，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屍體，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或許賈家還有救，隻是誰來背鍋。
他不著痕跡看向某人。
“世子，我們是陛下賜婚，我本就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霍瑛姿麵露委屈，身體搖搖欲墜。
程媽媽扶住她，氣憤道：“段世子，我家大小姐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比，您逃婚已經讓霍家丟臉，難道還要讓宣平侯府難堪嗎？”
段翊辰輕嗤一聲，簡平跨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教訓世子。”
“你們欺人太甚。”程媽媽是霍家老人，平日裏誰見她都要禮讓三分。
自從來到京城處處碰壁，現在更被段世子羞辱，大小姐能忍，她忍不了：“段世子，你這般羞辱我們將軍府，可想過如何與宣平侯交待。”
兩府合作的事情，別人不知，她身為大小姐的貼身媽媽，自然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
段世子不斷羞辱霍家，宣平侯不會做事不管。
段翊辰站起身，周身的冷意將眾人推入寒潭。
霍瑛姿見他朝自己走過來，下意識護住程媽媽：“世子，程媽媽也是替我委屈，您……”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見程媽媽像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去，“程媽媽。”
段翊辰看都不看她一眼，掃了掃衣袍下並不存在的灰塵：“聒噪。”
賈老爺見狀，臉色慘白，剛剛的念頭再次冒出來。
他躬身來到段翊辰身邊，畢恭畢敬道：“段世子，剛剛我已經詢問過管家，祠堂門口有兩名護院，那兩具屍體或許是護院並非夏小姐。”
段翊辰微微勾唇：“繼續。”
賈老爺懸著的心落下幾分，看來他猜的沒錯，段世子進府後一直沒有看兩具屍體，說明他知道，夏夢煙還活著。
既然活著，卻不出現，隻有一種可能，段世子替夏夢煙出氣。
人沒死，隻要氣出了，賈家就會安然無恙。
這件事不管是誰做的，都是王安莘將人帶到賈府。
他不管別人，隻要咬死王安莘，賈家就能洗脫嫌疑。
“賈家真的冤枉，王安莘突然帶著夏小姐登門，賤內看在親戚的份上……”話說一半，見段翊辰眼神微瞇，忙轉了話頭，“主要是擔心夏小姐，這才讓她們入府，後來的事情，賤內真的不知道，她陪著兩位小姐說話，突然聽到走水，丫鬟又告訴她夏小姐不見了，她嚇的沒主心骨，這才口不擇言。”
說完，賈老爺轉頭看向王氏，惡狠狠瞪向她，“還不趕緊過來解釋清楚。”
王氏將老爺咬牙切齒的模樣，來不及想太多，連連點頭：“是，事情就是如此，民婦什麼都不知道。”
躲在暗處的夏夢煙碰碰賈明樓的胳膊，眼裏滿是笑意，似乎在說，這個結果可滿意？
賈明樓沒想到父親為了賈府，將責任推到外祖父家，綁架是大罪，王家為了聲譽，肯定會將表妹推出來。
她是未出閣小姐，如何平息段世子的怒氣。
他突然有些不忍，看向夏夢煙，壓低聲音道：“你，你現在安然無恙，能不能求求段世子，讓他放過表妹。她也是受人蠱惑，並非有意為之。”
夏夢煙自嘲一笑，剛剛還覺得賈明樓有些可憐，現在看來，不是可憐是蠢。
“賈二公子的意思是，誰弱誰有理？”
“不是，我是覺得沒必要鬧大……”賈明樓的話還未說完，就見一道寒光劃過，他想也不想衝出去，“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