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秀士王倫死了,晁蓋給他置辦了一張草席之後,就笑納了他積攢多年的棺材本。
再加上他們之前搶的十萬貫生辰綱,現在的晁蓋可是豪橫的很。
對於及時給他們送信,才使他們有驚無險逃脫一劫的宋江,他自然要好好感謝一番的。
晁天王大手一揮,就命劉唐帶著感謝信以及一百兩黃金酬謝去了。
劉唐等到傍晚,天色暗了下來以後,才敢摸到了鄆城。
宋江知道晁蓋劫了十萬貫的生辰綱,那可是整整十萬兩啊!
若不是他及時送消息讓他們跑路,晁蓋等人已經人頭落地了,命要是都沒了,還藏著十萬兩銀子有意義嗎?
宋江覺得這種情況,晁蓋應該恭敬地雙手奉上那十萬兩,順便再湊幾萬兩當做救命之恩的謝禮。
宋江想了想,自己也不是吝嗇的人,那自己隻收八萬兩,給他們留兩萬兩,讓他們後半生衣食無憂也行,畢竟他們都是一群土包子,拿著太多的錢也不會花啊!
宋江又想了想,晁蓋他們也算是拚了命的,自己可以再給天王三分薄麵,那隻收五萬兩總不過分吧?可這隻給一百兩黃金是幾個意思?
宋江真想揪住晁蓋的衣領問問,“你懂不懂江湖規(guī)矩?你會不會算數!?還是你們幾個的命加在一起隻值這一千兩?”
可當他得知晁蓋當上了梁山寨主後,就沒脾氣了,梁山就在他們鄆城邊上,那是連縣衙也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啊。
宋江需要錢,因為他想往上爬,但他也把錢看的很輕,錢財在他眼裏隻是一種好用的道具,可以讓他和知縣搞好關係,可以給他收買民間的口碑和聲望,如今他在江湖上就有個及時雨的稱號。
宋江是鄆城第一押司,他手下也有幾個灰色產業(yè),產業(yè)貨物運輸大多要走水路,他也時常花錢打點梁山的王倫。
難,人的生活太難了,各行各業(yè)都充滿了競爭,包括宋江的灰色產業(yè)。
如今晁蓋當上了山寨之主,那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產業(yè)適當地擴大一些,遇到難纏的競爭對手,就請梁山的好漢們幫著打壓一下,以後再走水路的保護費也可以省下了。
念及至此,宋江覺得前途坦蕩蕩,至於晁蓋等人的救命之恩就讓他們欠著吧,要是收下這區(qū)區(qū)一百兩黃金,這份恩情就不那麼值錢了。
劉唐道:“哥哥大恩,無可報答,特令小弟送些人情來與押司,微表孝順之心。”
宋江笑道:“天王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宋某不曾短缺銀錢花銷,這些錢劉唐兄弟還是拿迴去吧。”
“這……如今保正哥哥做了大頭領,吳學究為軍師,號令嚴明,非比以往,小弟若是辦事不利,迴到山寨後必然受責。”
“既然是號令嚴明,那我寫一封迴書就是,如此他們便不會再責怪你了。”
“哥哥……”
“唉,兄弟不必再勸了,天王新添山寨之主,肯定有不少需要開銷的地方,我若是真有需要時,自會厚著顏麵到山上討要一些。”
劉唐苦苦相勸,宋江象征性的隻收下一根金條,其餘的都推辭掉了。
“嗬嗬,如此也不枉兄弟你白跑這一趟了。”
劉唐直唿:哥哥大義。
宋江包養(yǎng)著一個外室名叫閻婆惜,當晚他在那裏瀟灑了一番。
天蒙蒙亮,宋江要去縣衙點卯,他卻把裝著梁山感謝信的招文袋落下了。
閻婆惜發(fā)現了那封信,信上的內容她看得清楚,信中說給宋江送了一百兩黃金。
宋江發(fā)現忘了取招文袋時,大驚失色,要是信裏的內容泄露,他可是要掉腦袋的,他連忙返迴。
隻是信被閻婆惜藏起來了,他怎麼可能找得到。
閻婆惜趁機勒索宋江,讓他將金子全交出來,兩人爭搶信件時,宋江失手把人殺了。
宋江私放晁蓋等人的事情沒有敗露,但他卻背上了人命官司。
宋江打算到邊境避避風頭,如果形勢危急,他就逃到遼國,那樣朝廷也沒辦法抓他。
……
武鬆的瘧疾好了大半,可有時他還會覺得身體有些發(fā)冷,他尋了一把鐵鍬,在屋簷下點上幾塊木炭取暖。
這一日柴進莊上又有人來投,隻是這次鬧出的動靜,明顯比以往大了很多,不但柴進親自出門接待,莊客們也競相過去拜見。
武鬆早看清了這些人的嘴臉,他心裏尋思,‘看來這次來人名頭不小啊。’
這個人的到來,給武鬆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讓他明白江湖不隻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莊上的莊客蜂擁而出,不多時,他們擁簇著一個黑矮中年人迴到了院子。
看著被這麼多人簇擁的場景,武鬆心裏倒是有些羨慕的。
他把目光斜瞥過去,從外表看那人平平無奇,甚至可以簡單概括成低矮黑胖,完全看不出他能有什麼過人之處。
武鬆也好奇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竟能讓這麼多人前唿後擁。
他豎起耳朵從莊客們的隻言片語中隱約聽到:宋公明,及時雨等字眼。
原來是宋江輾轉來到了滄州打卡點:柴進莊園。
武鬆待在柴進莊上的這段日子,也不是沒思考過自己為何被眾莊客冷落,隻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而已。
畢竟他覺得自己明明是那麼的優(yōu)秀,這就是當局者迷了。
很多人之所以知道自身的缺點,大多來源於親朋的告誡,有時自身真的很難發(fā)現自己的缺點。
武鬆經常豎起耳朵偷聽莊客們談話,默默的積攢交談經驗,有時也會聽到他們談論的一些熱點人物。
‘哦?原來他就是及時雨宋江。隻是看起來也沒什麼出奇的,他是怎麼有這麼大名聲的?’
宋江被迎入廳堂,柴進留幾個莊客作陪,幾人開始把酒言歡。
房間裏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就連離的挺遠的武鬆都能聽得到,“哼!醜人多作怪!”
並不是屋內的話題有多麼好笑。
宋江覺得自己如此境地還能談笑風生,不得體現他心胸豁達,風雨不驚,收一波聽到他笑聲之人的欽佩不過分吧。
酒局一直持續(xù)到晚上。
宋江道:“今日與柴大官人和諸位相談甚歡,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隻是小可身材五短,體不能盛,需要淨一下手再與眾位把酒暢談。”
柴進笑道:“哈哈哈,不瞞宋押司,我也有些憋不住了。”
“哈哈哈……”
“那咱們一起去!”
“走。”
宋江如廁迴來步履略顯蹣跚,他在走在屋簷下時,不小心踢到武鬆烤火用的鐵鍬,火炭飛了武鬆一身一臉。
武鬆被區(qū)別對待本來就有些窩火心情不爽,他伸手揪住宋江的衣襟,大喝道:“你是什麼鳥人,也敢來消遣我!”
替宋江引路的莊客慌忙嗬斥:“不得無禮,這位是大官人的親戚客官!”
武鬆一聽更怒了:“客官!客官!我初來時也是客官,如今卻疏慢了我。正是人無千日好,花無摘下紅。”
莊客道:“你不認得這個名聲大噪的押司?”
武鬆沉寂了半年,他每天聽莊客們交談,也不再是最初那個鐵憨憨了。
他裝作沒認出宋江,還麵帶鄙夷道:“他?哼!若說押司,怕他還比不得鄆城宋押司的名聲!”
柴進聞聲趕來,笑道:“莫非你認得宋押司?”
“我不認得,但我卻聽過他的名聲。久聞他仗義疏財,扶危濟困,是個天下聞名的好漢。”
柴進接過話頭:“何以見得呢?”
武鬆道:“這一時半會兒哪說得完?反正他至少是真大丈夫,有頭有尾,有始有終!”
武鬆真的學了不少東西,他這是在隱晦的譏諷柴進對自己先緊後慢、先厚後薄、有始無終。
柴進也裝作聽不出來,繼續(xù)問道:“你這麼佩服宋押司,那你要見他嗎?”
“若有機會,那我當然要見了!”
柴進笑道:“哈哈,相逢不如偶遇,你麵前這位就是宋江!”
武鬆一副非常震驚的模樣:“我,我怕不是在夢做吧?”
旁邊的莊客開口道:“不是做夢,這確是及時雨宋公明哥哥。”
武鬆納頭便拜,“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一時冒犯兄長,還望哥哥恕罪。”
宋江受寵若驚,‘這漢子臂力驚人,單手就能輕鬆將我百多斤提起,應該是個狠人!’
他急忙攙扶:“兄弟,你這是作甚,快起來說話!”
武鬆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哥哥不原諒小人,小人願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