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受夠綠茶雙生子
崔瑯摩挲著巴想了想,轉(zhuǎn)而嘿嘿一笑,道:“其實還真有!
謝鍾情麵無表情覷他神神秘秘的模樣,覺得他不懷好意,道:“講。”
崔瑯湊近,“就是庾氏又鬧了個笑話。”
“嗯?”謝鍾情疑惑,挑眉看他。
崔瑯壓低聲音道:“我有小道消息,聽聞庾四郎那替嫁妻子,她——懷孕了!”
“啊?!”這下謝鍾情驚了,“庾四郎不是……?”
不是癱瘓又絕嗣了嗎?怎可能懷孕?
“對對對,”崔瑯連連點頭,幸災樂禍道,“正是如此,所以庾氏暗中讓庾四娘子落了胎,將其送迴家族了,如今潁川庾氏與趙郡李氏算是決裂了!”
謝鍾情聽後不由唏噓。
真是造孽,潁川庾氏好好的一個大門閥,這兩年來,名聲可真是壞透了,讓建康權(quán)貴們看盡了笑話。
萬幸她沒嫁進去。
“萬幸鍾情姐姐沒嫁,那庾氏就不是個好去處!贝掮鹨荒樝訍旱。
崔瑯深以為然地點頭。
謝鍾情瞧著他倆這番模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崔瑯崔琊瞧著把謝鍾情逗笑了,心情也愉悅,又繼續(xù)說些八卦逗她開心,謝鍾情也從他們口中知曉了不少建康權(quán)貴圈的八卦豔事。
說完八卦,崔琊陡然話鋒一轉(zhuǎn),問謝鍾情:“鍾情姐姐,我聽聞,當初司州水災,你被困函穀關(guān)時遇上瘟疫,你……”
謝鍾情見他們蹙著眉,以為是在擔憂自己的安危,心中不禁一暖,旋即展顏一笑,輕聲道:“都已了過去,瞧我現(xiàn)在不是好端端的麼?”
然而,崔琊卻悶聲悶氣地道:“我不是想問這個……”
聽到這話,謝鍾情手上把玩盞杯的動作忽地停住,麵露疑惑之色,轉(zhuǎn)頭看向二人。
這時,兩名少年雙雙用滿含不滿的目光緊盯著她,眼神之中還隱隱透著些許幽怨之意,活脫脫像極了深閨之中備受冷落的怨婦一般。
崔琊率先開口問道:“我聽聞英王染上疫病之時,竟是鍾情姐姐你日夜不休、衣不解帶地在旁悉心照料著他?”
聞得此言,謝鍾情頓時語塞,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過了片刻,她才迴過神來,趕忙解釋道:“我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報答一下英王往日對我的恩情罷了,你們可千萬別胡思亂想!為何要擺出這樣一副表情來?”
怎料,崔瑯和崔琊根本不買賬。
崔瑯緊接著說道:“即便如此,也大可派府上的婢女前去照拂啊!鍾情姐姐你可是金枝玉葉之軀,向來都是被人侍奉著的,又何曾有過親自伺候他人的時候?”
說罷,他與崔琊對視一眼,臉上的不滿之情愈發(fā)明顯起來。
崔琊點頭,“正是,鍾情姐姐身嬌體貴,我可從沒見過你吃什麼苦,幹什麼重活,你怎能去給人當婢女使喚呢?姐姐你可知,當我得知這消息時有多難過,又有多擔心?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
謝鍾情:“……”
崔瑯又道:“然也,若換作是我,又哪裏舍得?即便是死,也舍不得姐姐有分毫染病的風險!”
崔琊:“那可不,鍾情姐姐是我心中最珍視之人,我才舍不得你受分毫委屈!
謝鍾情:“……”
這倆活寶,真的是受夠了,一天天的,盡說些茶言茶語。
旋即,隻見謝鍾情原本帶著幾分笑意的臉龐瞬間轉(zhuǎn)冷,嗬斥道:“給我一邊去!我都已經(jīng)說得清楚,僅是為了報答英王的兩次救命之恩罷了,你們非得胡思亂想,若再如此糾纏不休,就趕緊給我滾!”
見到謝鍾情這般惱怒的模樣,崔瑯和崔琊不禁嚇了一跳,兩人麵麵相覷,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懊惱之色。
緊接著,他們立即站起身,對著謝鍾情連連作揖賠罪。
崔瑯滿臉堆笑,笑嘻嘻諂媚道:“鍾情姐姐,小弟知錯啦,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剛才不過是隨口開個玩笑嘛,您可千萬不要動怒呀。”
崔琊則一臉委屈地嘟囔道:“鍾情姐姐,其實我也是心裏頭有些吃醋了,咱們可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分呢,可您從來都沒像對英王那般對我上過心,人家自覺傷心難過。所以才忍不住抱怨了幾句,沒想到您竟還兇我,嗚嗚嗚……”
兩個長得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少年郎,此刻正可憐兮兮站在謝鍾情麵前,不停地低頭認錯,“鍾情姐姐,我們錯了!
他倆一人手中端著一杯香茗,另一人則拿著一碟糕點,同時將其遞到了謝鍾情的麵前。
麵對這兩個活寶如此滑稽可笑又充滿誠意的舉動,謝鍾情一時間也是無奈又無語。
最終,她歎了口氣,心中暗道:罷了罷了,還是懶得與這倆小家夥過多計較了。
於是乎,她接過崔琊遞來的糕點放入口中,又抿了一口崔瑯喂過來的茶水,如此一來,也算是給足了這兄弟二人麵子,讓他們順順利利下了這個臺階。
崔瑯崔琊笑瞇瞇:“多謝鍾情姐姐寬宏大量!
目睹了全程的眾人:“……”
崔氏啞然,覺得六弟七弟,當真是被謝鍾情拿捏得死死的,自小就把這二人當跟班使喚,兩人還笑嘻嘻的樂在其中。
蘇氏默默撚著手中的菩提珠串,開始反思自己對女兒的教育。
謝司徒撚著胡須直笑,心道還是自家寶貝女兒魅力大,瞧瞧,崔太傅家兩小郎君,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謝環(huán)搖頭失笑,謝瑗亦沉默不語,眼中亦有寵溺之色。
......
陽春三月,春風拂麵,暖陽高懸,又是一年上巳日。
芍藥朵朵綻放,如天邊雲(yún)霞般絢爛,微風輕拂,花枝在風中招搖。少男少女們在這美好的春日裏,互訴衷腸,情意綿綿。
鳳臺山的櫻花林中連成片綻放,有粉有白,使得半座山都氤氳著淡淡的花香,風一吹,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飄落,紛紛揚揚,仿佛一場夢幻般的花雨。
謝鍾情身著一襲華美的衣裳,與家人一同前往鳳臺山遊玩。
她外衫是件繡著桃花纏枝紋的素色荷葉邊半袖,內(nèi)裏則是月白色垂胡袖襦裙,輕盈飄逸,寬大的衣袂隨風舞動,自帶脫俗仙氣,下身的素色與月白色相間的交褕裙如同流雲(yún)般舞動,裙擺上繡著精美桃花纏枝紋,與她腰間懸掛的玉佩相互映襯,隨著步伐輕輕搖晃,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更顯其高雅氣質(zhì)。
少女站在一片片櫻花樹下,宛如畫中仙子,她的墨發(fā)挽成了多環(huán)髻,髻上插著一支牛頭鹿角金步搖,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鬢邊一朵白色絹花,更襯得她麵容姣好,眉目如畫。
謝鍾情手持一把繡蓮花團扇,身後跟著芙兒等仆婢,悠然穿梭在這櫻花林間,細細賞花。
微風拂過,櫻花樹枝輕輕搖曳,發(fā)出悅耳的沙沙聲,與花瓣飄落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宛如天籟之音。
“鍾情!”
一聲唿喊傳來,謝鍾情迴頭望去,隻見好友蕭妤挽著丈夫王五郎正朝她走來。
蕭妤身著一襲淺紫色的直袖襦裙,梳著大十字髻,身姿婀娜,麵容姣好,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見到謝鍾情時,她立刻放開丈夫的手,提著裙裾快步走來。
“鍾情,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了你好久!
謝鍾情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宛如春日裏綻放的花朵,她的眼神清澈如水,透著一股寧靜與淡然,仿佛世間的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guān)。
“鍾情,走,去曲水流觴!”
蕭妤快步走來,笑盈盈牽上謝鍾情的手。
謝鍾情微微點頭,與她一道去參宴。
此時,鳳臺山的半山腰上,土地平曠,身著華服的士族貴人們在此相聚。
他們有各自的圈子,圍成一小圈相坐。
蕭妤牽著謝鍾情到年輕女郎這邊,在此,謝鍾情見到了李韻顏,含笑對她行禮道:“太子妃!
李韻顏嬌嬌一笑,“鍾情見外了,快快入座吧。”
謝鍾情頷首,斂裙跪坐到坐枰上。
人陸陸續(xù)續(xù)到齊,大家相互閑聊,謝鍾情聽到有女郎道:“姐姐你看到了沒?英王殿下!”
“哎呀,第一次見英王來參加曲水流觴呢!”
“突然覺得英王也不是那麼冷傲難以接近了,真不知當酒觴流到他麵前時,他可會吟詩作賦?”
“不知不知,等會兒便知道了。”
聽著小女郎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謝鍾情迴頭,往年輕郎君那邊瞧了眼,果真一眼瞧見那氣場卓絕的男子。
英王依舊是一襲黑金色長衫,腰佩金玉帶,更顯華貴非凡,頭上一頂璀璨奪目的金冠,鑲嵌了顆耀眼紅寶石。
他麵容俊美如神隻降臨凡間,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般冰冷,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透露出一股冷峻之氣,令人不敢輕易靠近。
隻是這般遠遠望去,便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fā)出的那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氣息,以至於在場眾人皆不自覺地離他足足有一丈之遠。
而此時的謝鍾情,凝視著這位高高在上的英王,心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
她實在想不通,像他這樣高冷且日理萬機之人,怎麼會屈尊降貴前來參加這遊戲宴會?
正當她暗自思忖之際,卻不想晉擎驍似乎有所察覺一般,忽地抬起頭來。
於是乎,兩人的視線就這樣毫無征兆地交匯在了一起。
剎那間,謝鍾情不由得感到一陣尷尬。
她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後,便遙遙對著晉擎驍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迅速默默地將目光收了迴來,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然而,盡管她已經(jīng)竭力讓自己顯得鎮(zhèn)定自若,但那白皙的麵龐之上還是難以掩飾地浮現(xiàn)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不自然之色。
這時,一直注視著謝鍾情的晉擎驍,看到她那副明明有些慌張卻還要強裝鎮(zhèn)定、故作乖巧規(guī)矩的可愛模樣後,原本緊繃著的唇角竟緩緩地上揚,勾勒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弧度。
這個細微的變化雖然短暫,但卻沒能逃過周圍人的眼睛。
一時間,眾人皆是目瞪口呆,滿臉難以置信。
英王他……竟然笑了!
而且笑得如此溫柔!
要知道,平日裏的英王可是不茍言笑、冷若冰霜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笑,簡直令所有人都為之震驚不已!
他那等狂妄之人,竟也會笑著這般溫柔?
眾郎君麵麵相覷,紛紛順著英王剛剛看的方向看去,見是一群年輕女郎。
所以,英王這是……對其中某個女郎有意?!
眾人紛紛被自己的猜想嚇一跳。
看來英王殿下好事將近,就是不知是誰家女郎這般命好。
官家此前也不是沒催促英王成婚,可他卻一臉淡定拒絕,不是說什麼緣分未到,就是說時機未到,眼下這是時機到了嘍?
眼看時辰到了,絲竹聲起,曲水流觴開始,眾人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謝鍾情沒再觀察晉擎驍,而是與周圍的女郎玩曲水浮絳棗,把紅色的棗子放到流水中,漂到誰麵前,誰便拿起來吃。
也不知究竟過去多長時間,原本平靜的氛圍被身後突然傳來的一陣陣歡唿聲所打破,身姿婀娜的女郎們聽到聲音後,紛紛好奇地轉(zhuǎn)過頭去,想要瞧個熱鬧。
謝鍾情自然也不例外,她同樣迴過頭去張望。
此時的她,手中正握著一顆色澤紅潤的大棗,慢悠悠將其放入口中咀嚼著。
待到看清眼前的情形之後,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隻漆杯晃晃悠悠漂流到了晉擎驍?shù)狞I前。
這下,在場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大家紛紛挪動腳步,試圖湊得更近一些,好能夠清楚聽到,這位英王殿下將會吟出怎樣驚世駭俗的名篇佳作來。
一時間,原本悠揚婉轉(zhuǎn)的絲竹之聲戛然而止,現(xiàn)場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人群中的晉離亥先是輕輕咳嗽了兩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略帶調(diào)侃意味的笑容,道:“總算是輪到小皇叔,侄兒我可是已等待多時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