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來之前上頭給他們看過她的資料,都知道獬豸的力量並不穩定,需要吞噬妖魔的魂魄來蘊養,上頭把白玖放進他們組,除了曆練白玖,也是為了更快喂養壯大獬豸的力量,因為獬豸的力量極其克製業鬼。
白玖握住無禍刀柄,跟獬豸短暫交流了一會兒,告訴張建業:“獬豸說力量恢複了一些,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擊殺第二隻大妖時,天道扣下了一部分靈魂,我隻吸收了二分之一。”
“天道這個癟——”張建業剛張口要罵,烏雲迅速在他們頭頂匯聚,天空突然響起一陣驚雷,白玖眼疾手快捏住張建業的嘴,笑得一臉燦爛,提高了聲音說:“哈哈對!我也覺得天道這麼做特別公平!就該這樣整!鐵麵無私的!真他媽幹的太好了!”
烏雲瞬間散去,天空再次恢複了晴空萬裏的狀態,一束陽光透過樹冠投在了張建業臉上,暖洋洋的,張建業卻覺得後背一陣透涼。
就在剛才,他感覺自己被一道恐怖至極的威壓鎖定了,那股威壓仿佛攥住了他的肺管子,讓他無法唿吸,冷汗瞬間就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現在威壓散去,張建業一下子就跪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起氣來。
眾人都上前攙扶張建業,王巧蘭忍不住低聲說:“噓,嫌命長呢,怎麼學黃大仙一樣嘴多多了?”
張建業擺擺手,苦笑一聲:“可惜了。”
白玖看著頭頂的天,捏緊了無禍刀柄,臉上再沒了任何表情:“沒什麼好可惜的,世間萬物運行,皆要按規辦事……”
可恨規則不公,助紂為虐。
眾人都不約而同明白了白玖的未盡之語。
但也都無可奈何,隻能將憤懣不平壓在心底。
實力越強,越接近那個境界,天道對其的壓製就越強,普通人無知無覺,罵上一句:“老天無眼!”,尚且要在未來的某一天莫名其妙地倒個小黴,他們這些已經知曉其存在的,更是一句都辱罵不得,天雷的滋味可不好受。
老祖宗傳下來的所謂要敬天積口業,無非就是有人勘破了天機,知曉了祂是個多麼小心眼的存在罷了。
嗬嗬,公平。
“嘿,你們知道古代的文字獄嗎?”白玖見氣氛有些壓抑,突然話鋒一轉問道。
“文字獄?因為寫文章進監獄了?”張建業思索一番後反問。
他都進社會多少年了,小時候也隻念到了初中,就迴去繼承家業跳大神了,讀書時候學的知識也早就忘幹淨了,一時間提到正常的曆史知識還真沒反應過來。
“文字獄就是指封建統治者迫害知識分子的獄事,有些年輕的讀書人懷著滿腔熱血,看不慣世間不公平的事情,也對腐朽的統治深惡痛絕,就寫文章批判,一些小心眼的統治者容不得別人說他們,就從讀書人的文章裏扣字眼兒羅織成罪,以此封住悠悠眾口。”
王巧蘭笑著解釋,她早在白玖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兩人一交換眼神,笑而不語。
吳鬆淡淡吐出一句:“誠彼娘之非悅。”
三人哈哈大笑,張建業摸不著頭腦:“不是?你們擱這兒當謎語人呢?好歹給我解釋一下吧?”
白玖假模假樣地伸個懶腰,一瞥那被樹頂遮住的天。
張建業恍然大悟,深以為然。
小芳舉著斧頭在前開路,眾人穿過密林,走出山外,眼前豁然開朗。
打鬥的動靜並沒有震塌村子裏的房屋,這座小村子就這樣安然無恙地坐落在藍天白雲之下,群山之間,沒有了山裏那幾隻食人的惡妖,這地方越發像一個世外桃源了。
幾隻野狗夾著尾巴從各個角落裏鑽出來,村民撤走的時候並沒有帶走它們,這些小家夥很聰明,在嗅到危險的氣息後,就想方設法地鑽進了村民的空房子裏避難,幸運地躲過了那些小貉妖的搜捕。
直升機就停在村子不遠處,白玖也不急著上飛機,她從空間裏掏出幾根火腿腸,掰開丟向野狗,嘴裏還“嘬嘬嘬”地喚。
幾隻野狗先是警惕地跑遠了一些,又慢慢地嗅著湊上去,然後開始搶著吃起了火腿,白玖又扔了幾塊去,保證每條狗都有。
“你要弄幾條迴去養不?”張建業站在直升機旁邊遠遠地問了一聲。
白玖笑了笑,沒有去抓那些狗,而是起身走到直升機旁,躍上飛機:“不了,我養不了它們幾年的,就讓它們該咋活咋活吧,陪著我太虧了。”
張建業沉默了片刻,也笑了:“也是,咱連自己都顧不上了。”
眾人上了飛機,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就四仰八叉地躺著睡著了,他們沒有再吃丹藥,再好的丹藥,吃多了,效果都會減弱,這種東西隻能用來救急,迴到總部後,自會有專門的人員替他們療傷。
等白玖再次睜眼時,直升機剛好停下,白玖起身看向舷窗外,太陽已經繞到了西邊,金紅色的光鋪滿了整個軍事基地,像某個電影裏的片段。
白玖的視線上移,看到了懸在暮陽之上的那輪圓月——和月亮中心的血斑。
是末日電影。
其他人也都已經醒了,各自起身下飛機,睡的那一會兒並沒有讓他們身上的傷痛與疲勞減弱,反而讓身體更加沉重。
醫療組早已在不遠處等著了,看到眾人下了直升機,急忙推著輪椅上前去接。
“唉呀媽呀,得勁兒,終於坐下來了。”張建業直接癱在了輪椅上,他是所有人裏消耗最大的。
王巧蘭沒受傷,她婉拒了輪椅,步行陪著眾人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裏擺了四張醫療床,王巧蘭走到最邊上那張床,脫掉外套後趴下,其他幾人也紛紛脫下外套,被扶著趴到床上,白玖雖然疑惑,但也學著他們的樣子趴好。
四名醫生站在各自的床邊上活動了一番手腳,然後齊齊上手開始給他們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