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業這話自然是在問組裏除了白珆外活的最久，見識最多的黃大仙。


    但黃大仙此刻顯然無暇迴答他的問題——他快被熏死了。


    作為鼬科動物，黃大仙的嗅覺也十分靈敏，他現在也很不好受，正在努力把頭埋在王巧蘭的袖子裏閉氣。


    張建業無奈歎氣，對著蕭忘塵道：“忘塵，你給那大胖頭魚先整個凍上，太味兒了。”


    蕭忘塵照做，整條怪物都被凍上後，河灘上的味道淡了不少，黃大仙從袖子裏探出頭，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白珆和白玖這對難兄難妹也吐完了，漱了口，互相攙扶著走來。


    “這絕對是我加入四組來受傷最重的一次。”白玖一臉菜色的說。


    “希望是最後一次遇到這種惡心東西了。”白珆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黃大仙已經圍著那條凍魚轉了半天，但沒看出個所以然，他說：“要不保留屍體，上交老君研究吧。”


    白珆倒是若有所思。


    “見過嗎？”張建業小聲問。


    “沒見過。”白珆道：“但這看起來不像是自然進化出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這玩意兒是人為配種配出來的？”張建業有些詫異。


    “也可能是合成的，但隻是猜測，不過比起這是什麼東西，我現在最好奇的是另一件事情。”


    白珆目測了一下湖邊到觀景臺的距離：“它們是怎麼做到的，離那麼遠，將人引誘到湖裏？”


    另一邊，白玖戴上口罩，在蕭忘塵的幫助下，已經開始解剖那具怪物的屍體了。


    她先是破開怪物的腹部，發現它作為人的上半身內沒有任何內髒，隻有食道與氣管連接著臭烘烘的嘴，於是她讓蕭忘塵凍住怪物冒臭氣的上半身，將目光放到了它魚身的部分。


    白玖摸了摸臉上單薄的口罩，覺得可能抵擋不住那股毒氣，於是她擦擦手，從空間裏掏出兩個防毒麵具，一個自己戴，一個給蕭忘塵。


    戴上厚重的麵具後，白玖心裏踏實了不少，她重新拿起刀，對準鼓鼓囊囊的魚腹切去。


    “嗤——”隨著刀插入，一股泄氣的聲音傳來，接著，一股淡綠色的氣體從刀口處竄了上來。


    白玖聽見耳邊傳來黃大仙的怒吼：“嘔——誰家化糞池蓋子沒蓋!嘔——”


    一轉頭，除了她和蕭忘塵，其餘人都捂著鼻子跑出去老遠，而防毒麵具也有些要擋不住了，隱隱有氣味滲入。


    “快快快！我麵具快被熏化了！”蕭忘塵催促道。


    白玖加快了手裏的速度，她破開魚腹部，裏麵果然塞滿了各種髒器，其中胃囊占據了大部分空間，白玖剛剛正好一刀紮到了，臭氣就是從這胃囊裏傳出來的。


    白玖用刀挑出胃囊，劃開，深綠色的胃液混合著胃裏的東西流了一地，那堆殘渣中有幾片碎布，看起來像是衝鋒衣的帽子，已經被胃液腐蝕成了粉色，剩下的是一些被嚼碎的骨頭斷肢。


    “凍住。”白玖對蕭忘塵說。


    蕭忘塵催動靈力，凍住那些東西，又等了好一會兒，白玖才感覺味道消散了。


    其他人也圍了上來，吳鬆用刀翻動了兩下已經被凍住的殘渣，說：“那幾個遊客應該已經遇害了。”


    幾人都沉默了，雖然這不是他們的錯，雖然知道上級派他們來的根本目的並不是救援，而是獵妖，可那畢竟是八條人命，聽到他們已經遇害，再怎麼樣也還是不好受。


    “能借助倒影與人建立聯係共享痛覺、有隱身能力、有製造旋渦的能力、有遠距離蠱惑人心的能力，這次遇到的怪物有些棘手啊。”黃大仙有些煩躁地動了動耳朵。


    “旋渦和蠱惑人心可能是群體攻擊行為，也可能是某種機關產生的。”吳鬆道：“湖裏也不知道藏了多少這樣的怪物。”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一個個釣嗎？它們還能上當嗎？”王巧蘭問。


    張建業搖搖頭：“這辦法行不通，怪物不是憑空出現的，這湖這麼多年都沒出事，就昨天出現了異象，說不定就像小鬆說的那樣，是湖裏的什麼機關被觸發了，把這些怪物放出來了，我們可能要下水看看了。”


    他看了看天色，麵向眾人：“都沒有異議的話，我們找個地方原地休整一小時，吃點東西，然後下水。”


    眾人拖著那具屍體，走到一個較遠的地方，就地坐下，高原上燒水困難，也不方便做飯，眾人草草吃了些壓縮餅幹喝了點水， 就坐在原地恢複體力——除了白玖和蕭忘塵。


    他倆的武器一個擋了毒血，一個剖了屍體，現在味道都算不上好，白玖拿出老君給的保養套裝，分了一些給蕭忘塵，然後堵住鼻孔低下頭就開始吭哧吭哧的擦刀。


    清理，拋光，抹油一條龍服務，擦完後的無禍刀刃又白又亮，閃著寒光，還有一股冷冽的香氣。


    蕭忘塵湊過來欣賞了一番：“你老婆真不賴，對了，能問問那個油是什麼香型的嗎？”


    “雪鬆香味的，非常適合刀具的氣質，我從老君那裏拿了一大瓶，迴去後分你點。”白玖說完，又誇了句蕭忘塵的昆侖劍：“你老婆也很好看。”


    黃大仙表示不理解：“一會兒打起來又髒了，這麼保養有必要嗎？”


    白玖和蕭忘塵同時白了他一眼，異口同聲道：“你不懂，愛刀\/劍如養花。”


    “嘿，你瞅瞅他們！”黃大仙一拍大腿站起身，一轉頭，看到吳鬆也是一副讚同的表情，瞬間啞火了：“服了，跟你們沒話說。”


    吳鬆剛湊上去問白玖也要了點雪鬆香保養油，還沒來得及擦他那兩柄戒刀，就察覺到不遠處的湖有異動。


    他抬起頭，望向湖邊，然後就看到在離岸幾米遠的地方，蕩起層層漣漪，兩隻手伸出水麵，撲騰了好幾下，一個穿著衝鋒衣的人爬到了淺水灘，跪在水中咳嗽了好一會兒，接著，又爬出一人，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一直到第八個人也爬出來，那幾人才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地往四組所在的方向奔來，一邊跑，一邊喊著：“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