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珆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呢，我們家小九最是良善了，怎麼會是反派呢。”


    除了白玖一臉讚同，其他所有人心裏都冒出一個念頭：他是不是對良善有什麼誤解？


    但畢竟相處了這麼久，大家也知道白玖的品性，偶爾的反差也並不會改變眾人心中對白玖的看法，所以大家也隻是驚訝了一瞬間，就坦然接受了。


    黃大仙悄悄拉了蕭忘塵一把：“噓，跟這種死妹控沒什麼好說的。”


    白玖已經把那具無頭屍體從捆仙索內拽了出來，問張建業：“這麼多屍體，夠研究開發部解剖了吧？”


    張建業點頭：“夠了。”又看了看時間，道：“時間也差不多了，開始行動吧，忘塵恢複的怎麼樣了？”


    “歐了，現在嘎嘎有勁兒。”蕭忘塵拍拍胸脯。


    “那行。”張建業想了想，對王巧蘭說：“巧蘭，你留在岸上，看著這些屍體，順便替我們看著時間，三個小時後，如果我們沒上來，就向總部尋求支援。”


    “收到！”王巧蘭說。


    張建業又掃視了一圈其他人，說起了接下來的安排：“現在淺水區肯定還有天蛟守在那裏，等我們下水，根據現在掌握的情報，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凍住淺水區，然後快速下潛，不要讓他們抓住機會與我們水麵上的倒影關聯，進入水下第一時間警惕，防止被隱身的天蛟偷襲。”


    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蕭忘塵身上：“忘塵，接下來就辛苦你了。”


    蕭忘塵站出來，大步走向湖的方向，與此同時，白玖揪住暈過去那隻天蛟的衣襟，啪啪就是兩巴掌，成功喚醒那隻天蛟。


    蕭忘塵在離湖五六米的地方站定，他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負手而立，目光直視淺水區的方向，以他為中心，方圓五米內的碎石灘上悄然覆蓋上一層白霜，且還在往湖的方向蔓延。


    昆侖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蕭忘塵緩慢抬起右手，昆侖劍隨著他的右手緩緩升起到湖麵，隻聽得一聲嗡鳴，瞬間幻化出數萬柄寒氣逼人的冰霜長劍，懸在了淺水區的上方。


    “嘩啦——”水中似有異動響起，有什麼東西正飛快地往深水區遊去，攪得湖麵蕩起一層漣漪，但蕭忘塵的動作遠比它們更快，他右手猛地往下一按。


    破空聲響起，萬劍齊發，射入湖中，原本土黃色的淺水灘瞬間被凍成一片冰藍色的海洋，隱隱有墨綠色的血跡在冰麵下蔓延。


    這一招萬劍齊發與上次相比，無論規模還是聲勢都要浩大，殺傷力更是驚人，不少還未來得及逃入深水區的天蛟被直接萬劍穿心，凍殺在了冰層中。


    而用出這一招的蕭忘塵，則是身形晃了晃，險些往後倒去，張建業快步上前扶住他，才發現蕭忘塵本就白皙的麵龐此刻已經算得上是慘白了，嘴唇也無半點血色，就知道他是透支了。


    “你跟你巧蘭姐一起留在岸上，她一個人在岸上我們也不放心。”張建業對他說。


    蕭忘塵還要開口說什麼，張建業語氣不容置疑地堵了迴去：“別逞強。”


    蕭忘塵隻能作罷，任由張建業扶著他坐到王巧蘭身邊。


    “保重。”


    “包的。”


    萬劍齊發的範圍很大，寒氣波及到了深水區，在湖麵上結出一層霜白色的不透明的冰，將湖上湖下分成兩個世界。


    張建業踩上冰麵，迴頭看了一眼眾人：“我先下去，下一個是鬆......”


    話到嘴邊，他突然想起在白玖迴來前一天，趙雲山叫他去特遣局的那場談話，於是他話鋒一轉，說道：“下一個小白，之後是鬆子，大爺您跟白前輩抓著那個胖頭魚墊後。”


    說完，率先站上深水區的冰層，選擇了一塊地方，猛地一踏，冰麵破開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張建業通過這個洞快速潛入水底。


    白玖緊跟其後，剛一入水，就催動靈力封住自己的口鼻，握緊無禍警惕起四周。


    拉姆拉措聖湖從岸上看並不深，尤其是淺水區，大部分地方連人的膝蓋都淹不到。


    但它的深水區和淺水區之間完全沒有過渡，淺水區向前幾米，深度直接斷崖式下降。


    從上看，是一片純淨的藍，但潛入水中，往下看去，卻隻能看到幽深不見底的黑暗。


    白玖剛下潛幾米，就察覺到左側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而用眼角的餘光並不能看到。


    她放慢了下潛的速度，耐心等待那個東西進入她的攻擊範圍。


    在那東西靠近的瞬間，一道金光閃過，一具身首異處的天蛟屍體出現在她眼前，墨綠色的血液在水中慢慢暈染開來，白玖往側邊讓了讓，躲過那團血跡，然後往與張建業相反的方向遊去。


    他們並沒有著急下潛太深，而是在離湖麵幾米遠的地方繞著圈遊，準備等其他人都下來再一起下潛。


    不知道是大部分天蛟都被蕭忘塵弄死在淺灘了，還是白玖剛剛那一刀起到了威懾作用，一直到所有人都潛入湖中了，都沒有天蛟再靠近偷襲。


    白珆抓住捆仙索的一端，另一端牢牢綁在那隻被抓住的天蛟脖子上，遛狗一樣把它推到了最前麵。


    “帶路，敢耍花招，你脖子上的繩子就會第一時間勒死你。”白珆通過靈力傳音給那隻天蛟。


    那隻天蛟惶恐地點點頭，帶著眾人往下潛去。


    下潛了沒幾米，那隻天蛟指了指下方，做了個走的動作。


    眾人正疑惑，隻見那天蛟往下又遊了兩下，它連帶著那半截捆仙索就這樣消失在了眾人視線裏。


    白玖立即跟著衝上去，卻感覺自己好像撞進了一層肥皂泡裏，隻一瞬間，就跌落下去。


    再一轉眼，就看到那隻天蛟正一臉不安地看著自己，脖子上的捆仙索完好無損。


    見白玖目光轉向它，它立刻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幹。


    “這道防護是跟那封印一起出現的，與我們無關。”它解釋道。


    “你們在這防護範圍內是不是沒法隱身？”緊隨其後進來的白珆問。


    那隻天蛟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白珆會問出這句話。


    白珆指了指下方，那裏看起來影影綽綽的，似乎有很多東西在遊動。


    “都是你的族人吧？”白珆溫和地笑著，手中出現了一根透著瑩瑩白光的玉杵。


    那天蛟打了個寒戰。


    “打下去嗎，組長？”白珆偏頭問張建業。


    “打。”張建業瞇眼看了看下方那些天蛟，它們顯然已經注意到有入侵者了，此刻正飛速上遊，離他們越來越近。


    張建業掃了一圈，發現道行都不是很高，於是他攔住了其他人，對白玖說：“小白，你一個人去。”


    白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白珆看了張建業一眼，張建業對他點點頭，白珆歎了口氣，抬手給白玖套上一層“萬物生”。


    目送著白玖一個人遊向那群怪物。


    “建業啊，小白一個人沒問題嗎……”黃大仙有些擔心。


    “她早晚得一個人麵對一切的，如果連這麼點貨色都解決不了，那以後怎麼辦？你能護她一輩子嗎？”張建業麵無表情地說。


    黃大仙於是住了嘴。


    遊得近了，白玖借著身上萬物生微弱的光，看清了眼前這群怪物的長相，都是人身魚尾，通體青灰，沒有五官的頭，胸口長著一張布滿利齒的嘴和兩顆透著紅芒的眼。


    它們鋒利的雙爪閃著寒光，在幽暗的水底更顯得可怖醜陋。


    一隻天蛟怪叫一聲，直直朝著白玖撲來，白玖一刀砍去，那天蛟卻以極快的速度閃開。


    白玖的肩膀處多了一道深深的血口，不過幾息就被覆蓋在身上的“萬物生”治愈 ，但白玖的麵色還是難看了起來。


    在這方空間裏，它們雖然失去了隱身能力，但無論是速度和力量，似乎都得到了增強。


    更多的天蛟撲了過來，白玖一咬牙，也加快了揮刀閃避的速度，成功砍下幾隻爪子。


    可這畢竟是在水中，天蛟的主場，白玖就是再快也快不過一群長著魚尾的怪物。


    雖然在混戰中成功殺死了幾隻天蛟，可自己身上也有多處掛彩，加上彌漫在水中的毒血侵蝕，“萬物生”恢複傷口的速度越來越慢。


    這樣不行，遲早會被它們耗死的！


    白玖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她催動神力，向前斬出一片半圓形刀芒，有幾隻天蛟躲閃不及被砍成兩段，剩下的全都向上或向下遊去，躲過這道攻擊。


    斬出這刀後，白玖往前遊了兩下，遊到臨時製造出的空地。


    周圍的天蛟虎視眈眈地看著她，不敢隨意上前——那一刀雖沒有殺死幾隻天蛟，可威力卻很大，短時間內威懾住了那些天蛟。


    它們慢慢改變了陣型，不再四麵包抄，而是聚攏在白玖的上方和下方，準備來個上下包餃子。


    白玖要的正是這個，她懸停在原地，體內神力瘋狂運轉，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一秒，兩秒，三秒……


    兩方都沒有輕舉妄動。


    終於，天蛟一方率先沉不住氣，以極快的速度朝白玖再次發動了進攻。


    白玖依舊沒有動，她閉上了眼睛，看起來似乎是放棄了。


    “殺了她！”一隻天蛟吼著，利爪朝白玖的頭頂抓去。


    它的爪子輕而易舉地陷入了“白玖”的頭頂。


    數十隻爪子同時穿透了“白玖”的身體，那些天蛟先是臉上一喜，但隨即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想要抽迴手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陣灼燒感從它們的爪子傳來，眼前的白玖瞬間變成了一道金色的人形影子，在它們眼前迅速膨脹，變大。


    “轟——”一聲悶響，爆炸產生的金光一下子吞噬了所有湧上前的天蛟，甚至短暫的在周圍蒸發出一片直徑十米的真空區域，又很快被湖水填滿。


    金光散去後，那些天蛟連屍骨都沒能留下。


    白玖的身影出現在十幾米外，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就在剛剛，她用掉了三分之一的神力，使出了大範圍“二白”，這是她在秘境中開發出來的招式，威力強，範圍大，打群架很好用，缺點是蓄力時間長，且對身體的負擔較大。


    她隻用過一次，第一次用就被孫悟空臭罵一頓，因為這招浪費了二十多隻妖獸屍體，沒想到出秘境後這麼快就用上了第二次。


    她環顧四周，確認沒有漏網之魚後，朝隊友們打了個手勢。


    由那名瑟瑟發抖的俘虜帶路，眾人繼續往下遊去。


    路上，張建業問那俘虜：“你們有多少族人。”


    “三、三百多個、那是負責巡邏的，其他族人還照樣生活在門裏……”俘虜天蛟結結巴巴地迴答。


    “謔，真能生，我挺好奇你們三百多人擱那封印裏吃啥！”黃大仙伸過頭問道。


    那天蛟卻閉上嘴，怎麼也不肯迴答這個問題了。


    白玖心裏隱隱有一種猜測，這種猜測讓她胃裏一陣翻騰。


    她剛壓下那股惡心勁兒，就聽見那俘虜天蛟叫了聲：“到了。”


    那天蛟手指向下方。


    白玖垂眸，發現已經到湖底了。


    順著那俘虜手指的方向看去，湖底有一塊地方的顏色比別處要深很多。


    仔細看才發現，那並不是淤泥，而是一整塊的黑色石板，正方形，目測有半間屋子那麼寬，上麵凹凸不平，但因為水底光線太暗，並不能分辨出是什麼花紋。


    “就、就在裏麵、我們剩下的族人……”那名俘虜惶恐地看著白玖，眼中帶著一絲祈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路我帶到了，可以放我走嗎？”


    “當然。”白玖彎了彎嘴角：“最後一個問題，迴答完你就可以‘走’了。”


    “好說，好說，您想問什麼？”那俘虜眼中立刻爆發出一陣精光，不自覺地弓著腰，連語氣裏都帶上了諂媚。


    “龍王到底是什麼？”


    “這…這我…是…是首領……其他的我不能——”


    那名俘虜的腦袋浮了起來，幻化出的人臉上，還帶著猶豫的神色，隨後幻術消失，一顆沒有五官的頭顱向上漂去。


    白玖麵無表情地揮散了暈染到麵前的毒血。


    “走了。”張建業抓住那具屍體，往上送了送，讓它上浮的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