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四合院裏靜悄悄的，其他人都睡著了，白珆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索性起身來到了院子裏。


    已經快要入冬了，院中的地磚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白珆走過時，留下一串串腳印。


    白珆抬頭看天，今晚還是沒有月亮，也不知道小九在秘境裏怎麼樣了。


    他輕輕唿出一口白氣，搓了搓手。


    身後一陣微風拂過，接著，一件毛絨絨的鬥篷就披在了他身上。


    他一驚，轉過頭去，卻撞入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一時間竟有點恍神。


    “怎麼？看呆了？”九尾輕笑一聲，往前湊近了幾分，唿吸交織間，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了一起。


    白珆從那雙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如同觸電一般向旁邊閃去，迅速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白珆攏了攏身上的鬥篷，穩住心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你來做什麼？”


    九尾挑了挑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來看看有沒有小兔子因為舍不得孩子而躲在角落裏偷偷哭鼻子呀�！�


    白珆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九尾卻湊了上來，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委屈：“別這麼冷漠嘛，我可是特意來看你的，看，我還給你帶了好東西呢。”


    白珆迴頭，看到九尾揚了揚自己的左手，他的手上提著一壇酒，看起來有些年份了。


    “女兒紅，幾百年前釀的，今天特意挖出來跟你一起喝，就當是賠罪了�！�


    白珆垂下眼簾，強壓住心頭的酸澀：“如果是因為千年前那件事的話，就不必了�！�


    九尾揚起的手慢慢落下，嘴角的笑意也變得苦澀起來：“那件事是我錯了，之前對你的態度…我不該跟你賭氣，我隻是太生氣了，氣你躲了我那麼多年。


    但輪迴裏發生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的，我從未……”


    “我不想知道�！卑撰}不再看九尾，他又往前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很大一截，微涼的夜風從兩人之間穿過，吹的人心裏空落落的。


    “阿玉……”九尾近乎哀求地喚道，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白珆的衣袖，但卻遲遲不敢往前半步，他怕白珆再次推開他，像幾十年前那樣。


    他懇求道：“至少，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好嗎？”


    “九尾�！卑撰}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背對著九尾，輕聲說：


    “輪迴裏發生的一切不是你的錯，我從未怪過你，但我們也已經沒有可能了，千年了，我們的恩怨就到此為止吧，你也該忘記這一切了�！�


    “是因為白玖嗎？”九尾看著他的背影，聲音有些顫抖：“你有了她，所以不要我了，是嗎？”


    “不，不是�！卑撰}冷靜了下來，他轉過身，目光坦蕩地看著九尾：


    “小九是我的孩子，我對她沒有那種心思，我隻是累了，我有很多要做的事情，要走的路，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什麼愛恨情仇了。”


    九尾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他大步上前，緊緊抓住白珆的小臂，語氣激動道：


    “為什麼不能帶我一起，你以前說過的，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承擔，這些都不作數了嗎？”


    “你聲音小點。”白珆想要甩開九尾的手，卻失敗了，九尾固執地看著他，甚至更貼近了一些，像塊牛皮糖一樣難纏，


    白珆也有些惱了，他直接抬起小臂，對著抓住小臂的那隻手一口咬了上去。


    “嘶——”九尾痛的直抽氣，卻依舊沒有放手，相反，他直接趁機抱住了白珆，在他耳邊低聲哀求：


    “你別丟下我，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去，隻求你別再丟下我了，好不好？”


    白珆感覺到肩上一熱，他的心不由得顫了顫，嘴上的力氣也減輕了幾分，口腔中彌漫起一股血腥味。


    他急忙推開九尾的手，卻看到那白皙的手背上，已經被他咬出一個血淋淋的牙印，看上去觸目驚心，白珆的瞳孔微縮。


    九尾卻絲毫沒有在意手上的傷，他甚至把手又往白珆麵前湊了湊：


    “我是混蛋，你多咬我幾口，出出氣，作為我之前混蛋的懲罰，好不好？”


    白珆沒有迴應，九尾的腦袋在他頸窩蹭了蹭：“我以後都不鬧脾氣了，我乖乖聽話，隻要你別丟下我，你想咬幾口都行，你咬死我都行�！�


    白珆歎了口氣，他輕輕拂開九尾的手，在他懷裏轉了個身，麵對麵看著九尾。


    九尾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一顆淚珠，一雙眼中水光瑩瑩，眼尾鼻間都紅紅的，嘴唇微抿，直勾勾盯著白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白珆唿吸一滯。


    白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拭去他臉上的淚珠，九尾乖乖地低頭讓他擦眼淚，隻是鼻尖慢慢地湊近了白珆。


    白珆也察覺到了九尾的意圖，忙把他臉推開一些，低罵一句：“別作死�！�


    九尾順勢用臉蹭蹭白珆掌心，將那被咬的手舉到白珆麵前，委屈巴巴地說：“阿玉，我疼�！�


    白珆認命地歎了口氣，手撫上九尾手背上的傷口，一股瑩白的光暈籠罩，那個血淋淋的傷口慢慢愈合。


    九尾在傷口快要愈合的時候將手挪開，白珆有些詫異地看向他，卻見九尾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去：“阿玉，這裏也疼……”


    白珆卻將手抽迴去，九尾看著掌間空蕩蕩一片，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白珆最後還是心軟了，他抬手，幫九尾將垂落在額間的一縷碎發攏到耳後，輕輕捧起他的臉，對上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眸子。


    “九尾，我沒有辦法陪你走很久，我已經沒有辦法成神了，我會隨時死在這條路上。”白珆認真地看著九尾，說：“跟我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


    九尾的手覆上白珆的手，輕輕握住，移到唇邊，虔誠地落下一吻，黑色地眸子直勾勾盯著白珆，鄭重地迴應：


    “我不在乎，如果你無法成神，那我就陪你一起變老，如果你死在路上了，我就帶著你的記憶，替你繼續走下去，我不怕沒有好結果，我怕的是你連一個結果的機會都不給我�！�


    九尾慢慢湊上前，與白珆額頭相抵：“阿玉，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與你共赴生死，好嗎？”


    “你會後悔的……”白珆的聲音微微顫抖。


    “再後悔，也不可能比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我卻隻能當個看客更悔了，別不理我…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聲音模糊在微涼的夜風裏，覆滿白霜的地上，一壇酒靜靜地擺在旁邊，影子交織間，兩顆心跳動的頻率逐漸趨同。


    “哇哦～～～”拉開一道縫的窗簾後，黃大仙雙手捧住臉，笑得滿臉褶子。


    他的上方，疊著三顆頭，從下往上依次是張建業，吳鬆，王巧蘭，都是一臉姨母笑的樣子。


    “這就是你在白珆迴房後堅持拉著小鬆來我房裏的理由？”張建業吃夠了狗糧，後知後覺地問起了今天這場偷窺活動的發起者——王巧蘭。


    “我就說吧，今天有好戲看�！蓖跚商m小聲但十分得意地說。


    吳鬆錄完像，悄悄收起了手機，問王巧蘭：“你怎麼知道他倆今天要和好？”


    王巧蘭神秘一笑：“想知道啊？”


    三人齊齊點頭。


    王巧蘭伸出兩根手指頭，捏起來搓了搓。


    眾人了然，紛紛拿出手機轉賬，吳鬆甚至十分上道地把剛剛錄的視頻也交出去了。


    王巧蘭挨個收了錢，又點開吳鬆的視頻看了看，可惜地搖搖頭：“哎呀，可惜離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黃大仙已經等急了，他直接跳起來掛在王巧蘭手臂上，催促道：“你別看了，快說說怎麼知道的。”


    王巧蘭嘴角微微上揚，拉長了音調說：“我呀——跟龍女做了個局，稍微刺激了一下九尾那小子……”


    眾人的耳朵越豎越高，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