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沉思了片刻，一點頭：“難，一境到三境，不過是靈力上的累積，可到了半神境，就是半步神明，體內的神核已經凝聚成雛形，與真神差的不過是一縷法則之力，可難的正是神核凝聚這一過程。”
“怎麼說？這東西不能靠積累嗎？”白玖問。
“哪兒有這麼簡單，”孫悟空伸出手，比了一個圓：“好比這是我們的丹田，它就這麼大的體積，經過前三個境界的積累，它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值，之後的每一分積累，都隻是在原有靈力基礎上的壓縮，體積不會再改變。
當它壓縮到一個密度後，我們就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在瞬間調動起你所有靈力的契機，來讓它迅速壓縮。”孫悟空的手猛地往裏一收：“凝結成一個體積比之前小數倍，密度和靈力強度卻比以前大數倍的小核，來衝破當前的境界，這就是神核的雛形了。”
白玖追問道：“什麼樣的契機？”
孫悟空努力迴憶著：“我不太清楚，我體質特殊，突破半神的過程很輕鬆，依稀記得當時在水簾洞睡了一覺，醒來就突破了，不過......”
“不過？”白玖幾乎要屏住唿吸。
孫悟空神秘一笑。
“哎呀，別賣關子了大聖，您就直接告訴我吧！”白玖急的快要跳起來了。
孫悟空伸了個懶腰：“哎呀，我這胳膊怎麼有點酸呢？”
白玖十分上道的爬起來，蹲到孫悟空背後給他捏肩，就聽見孫悟空悠悠道：“很久以前，我倒是聽幾個從凡界上來的神聊過，說這個契機，大多是需要在瞬間產生極強的情緒波動和極強的信念，而這種情緒波動——”
孫悟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下半句話：“於凡人來說，大多是極端的悲傷與憤怒。”
白玖捏肩的手一頓，這就是李首長那句話的意思嗎......
“李向陽的經曆我也了解了一下，他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獵人，所以他很小就開始修煉，突破的速度也很快，可惜在他十歲時，他父親犧牲了，在他成為獵人後沒多久，他母親也犧牲了。
後來他跟同組的一個獵人相愛，兩人訂婚了，在結婚的前一周，兩人同出婚前的最後一個任務，本來是個很簡單的任務，隻要獵殺一頭作亂的虎妖，可誰都沒想到，在擊殺虎妖後，突然出現了一群業鬼......
他的未婚妻死在了他的麵前，他突破到了半神境，殺出一條生路，可從此之後，修為再難進半步。”
孫悟空長歎一聲。
白玖的手不自覺收緊了，難道凡人突破半神境，一定要付出如此代價嗎？
孫悟空抖了抖肩：“喂，丫頭，別捏了，再捏俺老孫骨頭要給你捏斷了。”
白玖這才迴過神來，連忙撒開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孫悟空看她那一臉凝重的樣子，安慰道：
“你也不必如此憂心，這隻是其中的一種契機，也有通過其他契機突破的，比如在絕境中爆發啊，在積累中水到渠成突破的也有，隻是每個人遇到的契機不同罷了。”
白玖坐迴原位，麵色稍緩，可還是不太好，孫悟空又歎了口氣：“這麼些天沒睡，昨晚又隻睡了半宿，你也累了吧，在雲上睡會兒吧，一會兒到地方我叫你。”
白玖不好意思辜負孫悟空的好心，躺下了，閉上眼，將意識沉入識海。
然後就看到了一直保持著蹲姿沒有動過的獬豸。
她看著獬豸，獬豸也看著她，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說話。
半晌，獬豸才動了，他走到白玖麵前，趴下，目光與白玖的目光齊平，很認真的問她：“你會怪我嗎？”
白玖簡直被無語笑了：“你跟我師父不愧是同事，出了事，兩人問我的第一句都是''你會怪我嗎''，這是你們上古神寒暄的日常用語嗎？”
獬豸卻還是一副認真的樣子：“所以，你會嗎？”
“不會，如果我怪你，我會直接把無禍丟進糞坑，用來惡心你。”白玖也很認真的迴複。
獬豸沉默了,仿佛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複。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艱難開口，問道：“那...那個人說的那些話......”
“你覺得我會相信那種屁話嗎？”白玖毫不客氣的反問。
“我——”獬豸剛要開口，就被白玖打斷了，隻聽見白玖連珠炮般的吐槽道：
“我也真是鬼迷了心竅了，竟然能被那種老掉牙像過期白磷一樣強行自燃自嗨自我感動的屁話硬控那麼長時間，我真覺得他腦子裏可能有泡，可能他媽媽是一條鯰魚，他自己也是小鯰魚，童年躲在臭水溝的石頭縫裏過日子。
所以才會有那麼陰暗的想法，認為全世界都虧欠他，全世界都在強迫他犧牲自己拯救世界一樣，又自信又矯情，搞笑，全國又不止我一個獵人，他那話說的就好像特遣局把世界上所有的工作都給我做了還不給我發工資一樣。
人特遣局給我發工資，給我大房子住，還給我編製，我有啥不滿意的，我有啥可陰暗的？五位數的工資啊！我這要是都覺得難過，那你讓那些每天拿著少少工資幹多多活的打工人怎麼活，讓那些出生入死保衛國家的警察叔叔阿姨兵哥哥兵姐姐怎麼活啊！”
白玖吐槽完，看著獬豸略帶些吃驚又擔憂的目光，又放緩了語氣，鄭重道：
“在其位，謀其職，我既然入了編，成了特遣局的一員，那獵殺妖魔鬼怪，保護百姓就是我應該做的，我這也算軍人了吧，那服從命令就是我的天性，哪怕是被當成了一把刀，當成了計劃的某一環，我都不會有怨言。
畢竟，那麼多人都在為此而犧牲，連我最親的人都在為此而努力，我沒有理由置身事外，還要去高高在上的指責別人將我卷入其中。”
她將手輕輕放在了獬豸的獨角上，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獬豸，我很感激你，給了我一個入局的機會，讓我能為自己的未來博一條出路，所以，以後這種蠢問題就不要問我了。”
獬豸愣愣地看著她，好半晌，才半是無奈半是欣慰的笑了：“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