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發生的瞬間，白玖幾乎是立刻做出了反應，一改攻勢，收刀的同時一旋身，一腳蹬在黑熊精錘子上，借著那股力道衝向李明月，一把攬住李明月，慈母悲已經握在了手中。


    讓她沒想到的是，下一刻，黑熊精龐大的身軀也衝了過來，白玖條件反射地一刀捅去。


    “哧——”刀刃沒入黑熊精的肩膀，黑熊精悶哼一聲，卻加快了速度衝過來，不顧肩上沒入到更深處的長刀，抬起那隻完好的手臂。


    白玖心裏咯噔一聲，卻因為距離過近，再想拔刀已經來不及，隻能轉身死死按住想要掙紮上前的李明月，用自己的身軀牢牢護住她。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傳來，一隻粗大的毛茸茸的手臂將她們牢牢圈在其中，堅硬的土塊瞬間將三者包裹住。


    白玖隻愣了一秒，顧不上思考黑熊精究竟為什麼這樣做，立即激活了慈母悲。


    “嗡——”藍色的護罩包裹住土塊中的三者。


    白玖隻覺得他們正在急速下降，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狹小的空間裏彌漫，背上慢慢洇開的濕熱黏膩感和黑熊精一直在輕微顫抖的身體讓她無法忽視，她這才想起無禍刀還紮在黑熊精的肩上。


    一時間心裏也有些複雜。


    這黑熊精怎麼莫名其妙的，明明能躲，卻偏偏要受了那一刀，他明明也是隻惡妖，為何要保護她們——雖然她們並不需要他保護。


    白玖不敢貿然拔刀，既是對黑熊精還有所防備，也因為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處理傷口，突然拔刀可能會造成大出血。


    她決定先問問黑熊精。


    可還沒開口詢問，眼前突然閃過一抹紅光，護罩外圍堅硬的土塊似乎是接觸到了什麼東西一樣，驟然碎裂，然後快速瓦解成粉末，消失無蹤。


    一片完全為血色的空間展現在他們麵前，且這片空間裏除了他們，還有其餘幾隻惡妖，都跟他們一樣，處於墜落狀態。


    隻是那些妖並不幸運，沒有慈母悲的保護，在自身防護措施被瓦解後，徹底暴露在紅光中。


    白玖眼睜睜看著他們像那些土塊一樣，分裂，瓦解，消失……


    然後她眼前一花，紅光散去，“轟”地一聲，防護罩重重砸在地上，散去了。


    一落地，白玖立即拉著李明月後撤幾步，與黑熊精拉開距離。


    黑熊精也是同樣的動作，後撤幾步，皺著眉拔出肩上的刀。


    “當啷”無禍被丟到白玖腳下，黑熊精捂住傷口，土塊在肩上凝結，封住血流不止的傷口。


    “為什麼要救我們？”


    “你的身法是誰教的？”


    一人一妖同時開口。


    兩人都沉默了一瞬間。


    最後，出於一點點愧疚，白玖先開口迴答了黑熊精的問題：“我三哥教的。”


    她的武術啟蒙就是白琥，所有的近戰招式也都是跟白琥學的，雖然後來學了刀法，用的招式更多就是自己實戰中琢磨出來的，但畢竟基礎在那裏，一招一式間總會或多或少帶上幾分白琥的影子。


    莫非眼前這黑熊精認出了三哥的招式？


    “你三哥？他是不是叫虎老白？”黑熊那雙黑豆一樣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略帶急切地問道。


    虎老白？白老虎？白玖略一思索，猜出來估計是白琥在某一世認識的妖，但她並不清楚她三哥跟麵前這妖到底是什麼關係，也從未聽三哥提起過，所以她謹慎地迴了一句：“我三哥確實是一隻白虎。”


    “不會錯，白虎，那就是他了！他有沒有跟你提過，提過熊老黑？”黑熊精更急切了。


    白玖搖搖頭。


    黑熊精肉眼可見地失落了起來。


    白玖感覺有些不妙，麵前這黑熊精該不會是三哥的舊情人吧？


    她眼前浮現出三哥那張標準的硬漢臉，又看看麵前看起來同樣硬漢的黑熊精，否決了自己那有點離譜的想法。


    “你倆什麼關係？”白玖問。


    “算…算兄弟吧。”黑熊精苦笑一聲：“隻是後來我倆理念相悖，分道揚鑣了。”


    她掏出一支維生藥劑，丟給黑熊精：“剛剛那一刀，對不住，我不知道你是三哥故交，還有，多謝你之前手下留情。”


    “無妨，是我欠他的。”黑熊精接住藥劑，擺弄兩下，無奈他爪子實在太大，怎麼都拿不住小小的藥劑，李明月從白玖身後走出，上前替他注射了藥劑。


    白玖又拿出紗布和其他藥物遞給李明月，自己則去查看四周情況了——無禍刀畢竟是神器，即使暫時失去了神力，造成的傷口也不容小覷，況且刀身貫穿了黑熊精的整個肩膀，這麼深的傷口想要完全恢複，光靠維生藥劑是不夠的。


    黑熊精垂下眼眸，有些複雜地看著李明月：“沒想到，你也是奸細。”


    李明月仰起臉，笑了笑：“老黑哥，別這麼說，奸細多難聽，況且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你畢竟兩次都站在了我們這邊，要說奸細，咱仨現在都是奸細了。”


    黑熊精不說話了，隻默默解開傷口上的土塊，任由李明月替他處理還未痊愈的傷口。


    白玖環顧四周，發現他們正處於一片荒野，視野裏隻有幾棵枯樹，四周是一片青灰色，頭頂的天空卻是血紅一片，沒有日月，沒有雲，看起來無比壓抑。


    這看起來像是某片獨立於外界的空間，白玖細細感受一番，發現此處的靈力竟意外地充足且精純，她下意識想到了那座依托燭九陰所建的秘境。


    這難道也是個秘境嗎？緋月組織——或者說原罪，是怎麼發現這個秘境，又是怎麼知道它的開啟方式的？這座秘境，又是依托什麼而存在的呢？


    一時間，白玖腦中劃過無數念頭，但最後又迴到了目前對他們來說最關鍵的一點——今晚該安頓在哪裏？


    因為白玖注意到，本來血紅的天空已經開始一點點變成暗紅色了，這或許意味著此地也有白天黑夜，白玖記得在燭龍秘境中，一到夜間外出活動的妖獸就會變多，也不知道在這個秘境中是否也是如此。


    保險起見，他們得找個落腳的地方，起碼不能像現在這樣暴露在一片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