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國後方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那懸賞令上血紅字跡寫著運糧兵五兩、將官二十兩,
墨跡未幹便引得各路江湖人紅了眼。
大武軍神豈是等閑之輩,見局勢失控,當機立斷,
一聲令下收縮兵力,將民夫壯丁一股腦全塞進軍營,
讓他們跟隨大部隊行動。
原本散在鄉間小路,
等著割幾個民夫腦袋換錢的遊俠們,這下沒了活路。
夕陽把破廟斷牆染成血色,
二十來個遊俠東倒西歪地癱在黴味刺鼻的草堆上,
破碗裏隻剩半碗渾水。
“奶奶的!再這麼下去,老子連西北風都喝不上!”
使雙刀的劉三滿臉憤懣,一腳狠狠踢翻腳邊的破碗,
濺起的泥點子 “啪嗒” 糊了旁邊老乞丐一臉。
那老乞丐身上補丁摞補丁,頭發油膩得能擰出油來,
氣得臉漲得通紅,伸手抹了把臉
,剛要發作,角落裏傳來個陰惻惻的聲音。
“單打獨鬥不行,咱們何不找一些人綁在一塊兒一起行動?”
獨眼龍半倚在牆根,獨目泛著綠光,正用匕首挑著指甲縫裏的泥。
他臉上有道疤從左眼斜劈到嘴角,笑起來像是要把半邊臉撕裂。
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透著一股寒意。
戴鬥笠的漢子 “呸” 地吐了口唾沫,滿臉不屑:
“聯合?誰聽誰的
?這年頭,誰拳頭硬誰說話!”
他腰間掛著的鐵蒺藜晃蕩著,叮當作響。
獨眼龍嘿嘿一笑,不緊不慢從懷裏掏出張皺巴巴的懸賞令,
用刀尖戳著 “運糧兵五兩” 的字樣,說道:
“瞧見沒?運糧隊那麼多人,這得多肥得流油!
看著那些人頭,就跟看到了白花花的金子似的。
可車隊有護衛,單幹準折裏頭,綁一塊兒幹,銀子平分!”
他說話時,缺了顆門牙的嘴漏著風,唾沫星子噴在懸賞令上。
這話如同火星掉進了火藥桶,瞬間引爆。
使長槍的黑漢興奮地一拍大腿,震得破廟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就這麼幹!老子早就瞧運糧隊不順眼了!
上次老子差點折在他們手裏,這筆賬該清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轉眼間就湊出個二十人的 “討銀幫”。
獨眼龍扯下破廟供桌上的紅布,往背上一披,露出獨眼兇光:
“老子走南闖北時,你們還在尿褲子!
這瓢把子,非我莫屬!”
有人剛要反駁,他猛地將鬼頭刀剁進石柱,
刀刃沒入三寸,嚇得眾人閉了嘴。
臨走前,獨眼龍盯著遠處官道,看著那人頭湧動的隊伍
牙縫裏擠出一句:
“銀子,都是銀子,發財了!”
月光照著他臉上的疤,泛著青白,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且說大武國這邊,運糧隊的日子也如履薄冰。
領頭的車夫李二柱,摸著腰間新換的鋼刀,
望著車轅上插的狼牙旗,忍不住連連歎氣。
那狼牙旗邊角都磨毛了,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是不祥的預兆。
身邊的王瘸子往地上啐了口,滿不在乎地說:
“怕啥!咱有三百護衛跟著,那些毛賊敢來?
我這條瘸腿就是上次跟毛賊拚殺留下的,還怕他們不成!”
他拄著的棗木拐杖上,還留著半道刀痕。
李二柱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你懂個屁!前兒個鄰縣車隊,六十個護衛都折了,
屍首被捅得跟篩子似的,頭顱都被摘走了。
那些毛賊手段狠辣,咱們可不能大意!”
這日傍晚,五輛滿載糧草的馬車行至鷹嘴崖。
此處三麵環山,中間僅有一條羊腸小道,狹窄且蜿蜒。
兩邊峭壁上枯藤垂掛,時不時有碎石滾落。
李二柱心裏 “咯噔” 一下,本能地握緊了腰間刀柄,手心裏全是汗。
“都打起精神!過了前麵那片密林就安全了!”
他扯著嗓子喊,聲音在山穀間迴蕩,帶著一絲緊張與不安。
可迴聲裏,竟隱隱夾雜著陰森的笑。
護衛百夫長張猛騎著高頭大馬匆匆趕來,
馬鞭用力一指密林,大聲下令:
“所有人結陣!弓箭手準備!把弓弦拉滿,不得有誤!”
他的盔甲在夕陽下泛著冷光,腰間的佩劍已經出鞘三寸。
話音未落,林子裏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
那聲音悠長而驚悚,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
李二柱渾身汗毛瞬間倒豎,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臉上露出明顯的懼色,嘴唇都有些發白。
王瘸子強裝鎮定,聲音卻不自覺地顫抖:
“怕…… 怕啥,沒準兒真是狼!
我年輕時在山裏打獵,見過比這還兇的狼!”
可他握著拐杖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嗖!”
一支淬毒的弩箭如閃電般破空而來,正中李二柱咽喉。
他瞪大雙眼,喉間發出 “咯咯” 的聲響,
手中正啃著的麵餅 “啪嗒” 掉落在地。
溫熱的血順著脖子汩汩往下淌,
轉眼染紅了衣領,在地上匯成小小的血泊。
王瘸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結結巴巴地大喊:
“有…… 有埋伏!快,快保護糧草!”
他慌亂中想爬起來,卻被自己的拐杖絆倒。
密林裏瞬間竄出二十道黑影,如鬼魅般迅猛。
獨眼龍揮舞著鬼頭刀,麵罩下的眼睛閃爍著兇狠的光芒,大聲吼道:
“殺!一個不留!搶人頭啦,換大把的銀子!”
他的聲音在山穀中迴蕩,充滿了嗜血的瘋狂。
護衛們迅速舉著盾牌衝上前,然而遊俠們刁鑽狡猾,專往馬腿上招唿。
戰馬吃痛,前蹄高高揚起,人立而起,一下子掀翻不少護衛。
有個護衛被甩出去老遠,撞在山石上,當場沒了動靜。
張猛見狀,怒喝一聲,長槍如蛟龍出海,直刺獨眼龍。
卻不想被旁邊使雙鉤的漢子巧妙纏住,
雙鉤與長槍碰撞,火花四濺。
那漢子邊打邊笑:“百夫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的人頭我笑納了。”
“駕!駕!”
剩下的車夫們慌了神,拚命揮著鞭子想衝出去。
但使絆馬索的遊俠瞅準時機,用力一拉繩子,
馬車瞬間被拽翻,糧草散落一地,燃起熊熊大火。
火苗竄得老高,照亮了每個人猙獰的臉。
王瘸子抱著塊糧袋想趁亂逃跑,剛跑幾步,
被個蒙麵人從後麵追上來,一刀狠狠劈中後背,
慘叫著一頭栽進了旁邊燃燒的火堆裏,發出一陣皮肉燒焦的刺鼻味道。
他的慘叫聲混著火焰的劈啪聲,讓人毛骨悚然。
“給我殺!”
張鐵紅了眼,長槍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風,瞬間挑飛兩人。
但對方人多勢眾,漸漸有些寡不敵眾。
他的盔甲上已經插了好幾支箭,鮮血順著縫隙往下流。
遊俠們配合默契,有人專門砍盾牌,
等盾牌出現破綻,其他人趁機下殺手。
張鐵正奮力廝殺,突然感覺後背一涼,
低頭一看,半截刀刃穿透了胸膛。
他想喊,卻隻咳出一口血沫。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長槍奮力擲出,
“噗” 的一聲,釘死一名遊俠,隨後重重倒在血泊中,
雙眼還死死盯著敵人的方向,滿是不甘。
他的手指還保持著握槍的姿勢,似乎還想繼續戰鬥。
等援軍趕到時,隻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和熊熊燃燒的馬車,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和煙火味,令人作嘔。
幸存的護衛渾身是血,指著密林方向,哆嗦著說:
“是…… 是獨眼龍!他們…… 他們有備而來!
這次我們中了他們的埋伏!”
將軍聽聞,氣得一腳狠狠踢翻燒焦的糧袋,
怒目圓睜,大聲吼道:
“傳令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把這些賊子找出來!
我要讓他們知道,得罪大武軍的下場!”
他的盔甲被氣得微微起伏,眼神中滿是殺意。
可密林深處,獨眼龍正坐在地上,數著染血的腰牌,
臉上笑開了花,嘴裏念叨著:
“這趟值了!每人至少五百兩!
兄弟們,跟著我,以後有的是銀子賺!”
他的獨目在火光下泛著貪婪的光,
仿佛已經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
實際上,在獨眼龍提出聯合之前,
各方勢力為了爭奪聯盟老大的位置,
展開了一係列激烈的爭鬥。
在一處廢棄的礦場,一場以資曆定老大的較量正在上演。
場上站著的是一位白發蒼蒼但身形硬朗的老者,名叫趙蒼,
他在江湖上闖蕩多年,曆經無數風雨。
身上的粗布長衫洗得發白,卻漿得筆挺,
腰間掛著的青銅鈴鐺,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對麵則是一群年輕氣盛的遊俠,個個穿著短打
腰間別著兵刃,眼神中滿是不服。
趙蒼雙手抱胸,眼神威嚴地掃視眾人,說道:
“老夫闖蕩江湖數十載,見過的風浪比你們吃的飯都多。
當年在黑水寨,老夫一人獨戰十八寨主,全身而退。
這聯盟老大,非老夫莫屬。
跟著老夫,保你們有肉吃有酒喝!”
一個年輕遊俠不服氣地跳出來,說道:
“哼,資曆老有什麼用?現在講究的是實力!
我上個月剛在滄州打擂,連勝七場,你敢和我比嗎?”
他晃了晃腰間的金牌,上麵刻著 “武狀元” 三個大字。
趙蒼冷哼一聲,“乳臭未幹的小子,沒有老夫的經驗,
你們遲早死無葬身之地!
當年我在沙漠裏迷路,靠著吃蠍子喝露水,撐了七天七夜。
你們這些娃娃,能有這本事?”
這時,旁邊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站出來打圓場:
“趙老,您的資曆我們都敬重,
但這當老大,也得服眾不是?
咱們這麼多人,得有個公平的法子。”
他說話時,雙手抱在胸前,身上的肌肉鼓得老高,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趙蒼瞪了大漢一眼,“你這是何意?難道你也不服老夫?
想當年,我和你爹還是過命的交情!”
大漢連忙擺手,“不敢不敢,隻是咱們得想個公平的法子。
不如,咱們投票決定?”
“投票?” 趙蒼冷笑一聲,
“那些毛頭小子懂什麼!”
雙方爭執不下,場麵陷入僵局。
就在眾人爭論不休時,另一個地方,
一場憑人緣推選老大的場景也在上演。
在一個小鎮的酒館裏,酒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酒館內人聲嘈雜,酒香混著汗味。
一個叫孫福的胖子正唾沫橫飛地說著:
“大家想想,平日裏誰對你們最仗義?
去年王二家孩子生病,是誰掏的銀子?
上個月李三被官兵追,是誰藏他在家裏?
有難時誰第一個站出來幫忙?
還不是我孫福!這聯盟老大,我當最合適!
跟著我,保準讓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他肚子大得像個懷孕的婦人,說話時臉上的肥肉直顫。
一個小個子遊俠站起來,
“孫福,話是這麼說,
可當老大得能帶領咱們搶到銀子,你有這本事嗎?
上次你說有個好買賣,結果咱們差點被官兵包餃子!”
孫福拍著胸脯,“我人緣廣,消息靈通,
隻要跟著我,還怕沒銀子賺?
城東的王掌櫃,城西的李屠戶,哪個不是我的兄弟?
有消息,他們肯定第一個告訴我!”
這時,角落裏一個一直默默喝酒的人開口了,
他穿著灰布長袍,頭發束在頭頂,眼神銳利:
“人緣好就能當老大?那要是遇到厲害的對手,
人緣能擋刀嗎?
我看,還是得憑真本事!”
孫福臉色一紅,
“你…… 你這是什麼話!
我孫福在這一片,誰不給幾分薄麵!”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麵紅耳赤,酒館裏的氣氛劍拔弩張。
而在一座破落的寺廟裏,一場比武爭老大的場麵更是激烈。
獨眼龍、使雙刀的劉三,還有一個使劍的冷麵人,
三人正準備一決高下。
寺廟裏的佛像缺了胳膊少了腿,蜘蛛網掛滿了房梁。
獨眼龍揮舞著鬼頭刀,挑釁地看著兩人,
“今天誰贏了,誰就是老大!
輸的人,以後得聽贏的人的!”
他的獨目盯著兩人,像是盯著獵物的野獸。
劉三冷哼一聲,
“就憑你?先接我雙刀再說!”
說罷,雙刀如旋風般向獨眼龍攻去。
刀刃劃破空氣,發出 “唿唿” 的聲響。
獨眼龍不慌不忙,鬼頭刀舞得密不透風,擋住了劉三的攻擊。
“當啷” 一聲,兩刀相撞,火星四濺。
劉三隻覺得虎口發麻,差點握不住刀。
一旁的冷麵人看準時機,挺劍刺向獨眼龍後背。
他的劍又細又長,像條毒蛇。
獨眼龍察覺背後攻擊,側身一閃,同時一腳踢向冷麵人。
冷麵人反應迅速,舉劍格擋,卻被踢得後退幾步。
三人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周圍的人都看得熱血沸騰,紛紛吶喊助威。
“好!”“加油!” 的聲音此起彼伏。
突然,獨眼龍一個虛招,騙過劉三,然後用力一刀砍向冷麵人。
冷麵人躲避不及,手臂被劃傷,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袖。
劉三見狀,雙刀齊出,直逼獨眼龍咽喉。
獨眼龍卻猛地向後一躍,然後快速向前,
一刀砍在劉三的刀上,巨大的力量震得劉三虎口發麻,雙刀差點脫手。
就在劉三愣神之際,獨眼龍又是一刀,架在了劉三脖子上。
刀刃貼著皮膚,隻要再往前一點,就能割破喉嚨。
“我贏了!”
獨眼龍喘著粗氣,大聲說道。
他的臉上滿是汗水,胸脯劇烈起伏。
眾人見狀,紛紛表示服氣,
獨眼龍也因此確立了在小聯盟中的領導地位,
經過這一係列爭奪老大的事件後,
各方勢力逐漸凝聚在獨眼龍周圍,他們精心策劃,
準備再次對運糧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