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眼眸抬起，意念不再在這三年過往裏飄轉。
顧承星看向從遠方正遙遙飛來的鶴柒。
此刻，鶴柒的身上已是元嬰境的修為。
並且，那雙潔白翅膀震動間，隱隱流淌過風之道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道意的氣息確確實實從鶴柒的體內散發出來。
鶴柒一共閉關了一年半時間。
但沈若初還在閉關，因此肯定要繼續在此地等待許久。
剩下的一段時間，鶴柒肯定無法忍耐，畢竟天性如此。
顧承星也沒難為他，給他一道逍遙道意護身，就讓他在周圍四處遊蕩。
“老大！”
“有什麼事情嗎？”
鶴柒驚唿聲響起，語氣頗為愉悅，不知道這家夥又做了些什麼高興的事情。
鶴柒和顧承星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相互間也漸漸熟悉。
就連稱唿也逐漸改變。
比如，鶴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叫顧承星‘老大’。
“我徒兒出關，準備離開這裏。”
顧承星簡單解釋一下，便直接踏在鶴柒身上，乘著返迴。
“終於……終於……終於要走啦！”
“當初來的時候早知道不說累了，原本準備休息個兩三天，結果成了兩三年。”
鶴柒很興奮，一路上咋咋唿唿。
顧承星卻過於平靜，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麼。
他忽然遙遙的看了身後的一眼。
視線所及，盡皆明淨。
明淨當中，卻有一道‘身影’，駐足而立，遙遙觀望。
顧承星與其對視，微微頷首，像是在做一個小小的告別。
——
兩年前，魔墜身‘顧承星’帶迴來了一具破虛後期的屍傀。
他通過絕命之種，將沈若初體內的姬涼喚醒，並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
“我想以你和這具頂級屍傀為媒介，為她的‘空間道’於極心湖散道。”
姬涼沉默，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但——
緊接著，顧承星又說出的話，讓她有了些許動搖。
“這具破虛境屍傀裏熔煉了數十聖品藥物，其中有很多蘊養神魂的藥草，這對你而言應該極有益處。”
“而且，此屍傀還擁有著一定的自主成長能力，經過一番培養，說不定不久之後，便能將其晉升至三禁。”
雖然，顧承星的條件極為誘人，但姬涼依舊沒鬆口。
雖然聽起來很不錯，但姬涼不同意，她要的是重塑身軀。
並非一個屍傀。
顧承星也不著急，而是繼續解釋。
“還有一點，這具屍傀的血肉裏還熔煉了一枚上品聖級涅盤花，使得‘它’有著極強的再生效果，戰鬥生生不息，而且——”
“當你以此屍傀內的涅盤花為起點，便可以一點點的領悟涅盤之意，乃至於道！”
聞言，姬涼眼神間有了些許變化，她猛地意識顧承星這句話中隱含的意思。
顧承星關注著她的變化，繼續加大力道。
“而你身為空間道散道‘媒介’，不僅能夠輕易掌握世間至極—空間道。”
“更重要的是，當沈若初踏足帝境那一日，你作為其空間道散道‘媒介’，將自行成為其從者，在帝域內，可以得到無上加持。”
“當那一天到來時，我相信，無論如何，你都有了為自己重塑身軀的能力，而且，重塑出的身軀不會比生前弱！”
顧承星不急不緩，一點點將他的打算說出。
原本，姬涼是猶豫的。
可是，當聽到最後，她瞬間便改變了念頭。
“你說的，可是真的？”
“屍傀給你，你自己決定，相信以你的閱曆，可以看出，我並沒有騙你。”
顧承星將屍傀展現在姬涼麵前，讓她的神魂切身感悟。
姬涼的神魂從沈若初體內離開。
漂浮在空氣中，定定的看向眼前的這一具屍傀。
顧承星心很細，似乎為了讓她同意，還專門挑了一個女性屍傀，麵貌身形自然算不上好看，但至少可以接受。
姬涼的神魂直接穿透過屍傀，在其內部感受了一番。
沒多久，她便確信，顧承星說的沒錯。
而且，甚至還有一點他都沒說出來。
那就是——
沈若初是涅盤聖體，雖然還未完全展露。
但無疑，擁有涅盤聖體，沈若初未來必定會掌握涅盤之道，涅盤道是世間至極道之一，更是重塑軀體最有力的‘道具’。
沈若初一旦成為荒域的域界帝者，而她必然能夠享受到域界和沈若初的加成。
到時，她也將有機會短暫的使用沈若初圓滿之上的涅盤道，到了那種地步，甚至連自己的神魂都能夠重塑，更別說軀體。
而且，重塑神魂，可以洗滌其魂內‘雜質’。
例如‘絕命之種’。
這也意味著，她將有機會擺脫顧承星的掌控，不再受到其威脅。
她，將獲得新生和自由！
此刻，姬涼的神魂看向顧承星，明顯帶著一股不可思議。
她想不明白。
先不說，顧承星為何能夠在兩年內就找到一個適合的破虛境屍傀，還能找到數十株世所罕見的聖藥。
就說往破虛境後期的屍傀裏融入數十株聖藥，並完美的發揮它們的作用……
這天下間，真的有這種人存在嗎？
很快，姬涼不再多想，她極為認真的問向顧承星。
“你，認真的？”
“對。”
“雖然你有時候有點不守規矩，我也不太想這麼便宜你，但沒辦法，形勢所逼。”
“你就說同意與否？”
“同意但——”姬涼轉折，又問道。
“你有把握將沈若初提升到大帝境嗎？”
“既然同意，又何必多問？等著看就好。”
顧承星將此話拋開，最後做出一個警告。
“記住，今後，在沈若初成帝之前，你能做的隻有守望極心湖，不要再搞小動作，我的絕命之種會一直監視著你。”
姬涼點頭，語氣鄭重：“放心吧，我分的清輕重，百萬年的歲月我都堅持了下來，這守望極心湖，最多不過千年，又算得了什麼？”
“她的空間道，我會守護好的。”
“從今往後，我們一直都在同一戰線。”
顧承星臉上露出笑容，“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姬涼看見顧承星的笑容，微微愣了一下，恍惚說道：“合作愉快。”
——
看著顧承星、鶴柒離去的身影，姬涼久久駐足。
距離顧承星和她的那一次談話，已經過去一年時間，但，每次想起，都會有一種恍惚感。
尤其是顧承星在得到她同意後，臉上露出的那抹笑容，更是讓她印象深刻。
顧承星，這個人著實給她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姬涼總有種預感，這一次和這對奇葩師徒分別後，下一次再見的機會會很渺茫。
雖然說不上不舍，但這一段時間來的接觸下，就這麼分開多少有些不舒服而已。
雖然，挺怪的。
但……
就這樣吧。
但願將來，你我皆得圓滿。
“……”
姬涼轉身，居高臨下，俯瞰平靜程澈的極心湖。
眼眸幽深，歲月流轉。
此刻，仿若永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