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時光荏苒，一瞬即永恆
“小清啊，還不結婚嗎？都快三十五四十歲的老姑娘了。”
“爸，沒事，我養得起自己啊。放心吧。”
“我也不孤單，養老問題，我還有我侄子侄女呢。”
“是吧，小玖，小星？”
“放心吧，小姑姑，我肯定幫你善終。”
顧小星大言不慚。
而後，得到顧承星一巴掌。
“說人話。”
“欸，臭小子，別打頭。”
顧父見此，趕緊嗬斥一聲。
顧承星無奈。
現在他的家庭地位可是直線下降。
有了孫子孫女，他在他爸這裏都快成了可有可無的人了。
顧承星看了一眼稍有些得意的顧小星。
暗自在心中流露出一絲苦笑。
欸……
迴到房間。
依舊少女的沈小酒看出一些端倪。
“怎麼了？”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我不愛孩子。”
“不愛孩子……小星和小玖嗎？”
沈小酒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顧承星輕輕歎氣，看著沈小酒，猶豫了一陣後，還是說了出來。
“我總覺得，我還沒有長大……”
“小玖和小星站在我麵前，他們都像是虛幻的一樣。”
“虛幻？”
“沒錯，就是，感覺，他們都不真實。”
沈小酒聽到顧承星的話，神色一動，在一瞬間有過思索。
“可能吧。”
“我有時……也……是這樣認為的。”
顧承星看著沈小酒，心中閃過一絲無助。
忽地，又像是想起來什麼。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你看看我的頭發上，有白發絲嗎？”
沈小酒根本不需要看，就毫不猶豫說道。
“沒有啊，你和十幾年前幾乎一樣，絲毫未變。”
“我自己看我自己也是這樣的。”
顧承星臉上好似流露出一絲莫名的不安。
“……”
沈小酒沉默一陣，而後，她才定定的說道。
“可是，別人看我們，我們都是老了的。”
“你知道的。”
顧承星一頓，他抬頭苦笑，意有所指的說道。
“真實不知道是我們有問題……還是這世界有問題。”
沈小酒默言，低著頭，不去看顧承星。
眼眸裏閃過一絲潛藏許久的殷紅。
其實，這個世界和我們，都有問題的。
……
鬥轉星移，日月更古。
一日。
晚風吹拂的夜晚。
顧承星在肅靜墓碑前跪下。
他點燃三根香放在地上，手裏拿著一瓶好酒，時不時的喝上一口。
“爸……媽……”
“承星有些想你們了。”
顧承星喝了三兩口酒，爬起來，靠在墓碑上，看著皎潔的天空。
一時間，恍若失神。
他看了看自己明明還年輕的手掌，喃喃道。
“我也快要退休了啊。”
“小孩子們都叫我老大叔，甚至爺爺了。”
“可是，我明明，一直都很年輕。”
“不止是我，還有小酒和小清。”
“他們也是……我們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小玖和小星也都是二十多歲的大人，開始工作了。”
“我其實挺擔心的。”
“擔心我是一個老不死的，到時候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離開。”
“你們說，這都是啥事啊。”
“要不，等個二三十年，等我和小酒活夠了，你們就過來接我們吧。”
“不然，我們就徹底成異類嘍。”
顧承星輕輕呢喃，緩緩閉上眼睛，意識也漸漸深沉。
他睡著了。
不久之後。
兩個少女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是沈小酒和顧清。
“你……決定了嗎？”
“決定了。”
“若、不、小酒，你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
“我……很早吧，大概……不告訴你。”
“結婚前還是結婚後？”
沈小酒微微一笑。
“好像是前。”
“這麼早？！”
顧清有些震驚。
她一直以為，她才是最早清醒過來的。
畢竟，這一場夢、不、應該說是，這一場虛幻的‘真實世界’是她塑造的。雖說她本人也沉浸其中，但首先醒過來的，理應是她。
可是，她醒過來的時候，是父母去世的那一天。
“好吧，既然決定了，那什麼時候離開這裏？這裏，沒有意義了。”
“什麼時候……看他的想法吧。”
沈小酒一頓，眼眸定定的看向躺倒在地上的顧承星。
“那就很晚了。”
“沒關係。”
“好吧，答應你就是。”
“……”
多年以後，光陰流轉。
顧承星看著沈小酒。
也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生活了多年的環境。
他試探性的開口。
“小酒，你想跟我一起走嗎？”
沈小酒一頓，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我早就準備好了。”
“我們兩個也該死了。”
聞言，顧承星看向沈小酒，她的神情很平淡。
“好。”
“……”
棺外，孩子們的哭聲一片。
棺裏，顧承星摟住沈小酒，臉上盡顯滿足。
“哈哈，沒想到，在臨終前，我們還可以說悄悄話。”
“嗯，很開心。”
“聽一聽，小玖哭的多傷心啊。”
“我們可真壞啊。”
“他們可都很粘我們的。”
“欸，死嘍。”
“可惜哦，我們明明還很年輕。”
顧承星捏了捏沈小酒的手掌，語氣裏有些懊悔。
“你說，我們為什麼不火化啊？這樣快的很。”
“火花不好，我要跟你好好道別。”
“而且……”
“我好像知道，在這裏麵……會不會很好玩。”
“啊？”
顧承星一頓，臉上露出一絲若有所思。
逆天啊！
“你——”
“這樣，我們會很快缺氧的。”
“沒關係，我就是想這樣死掉。”
“隻有這樣，以後，你一定不會忘記我的。”
“……”
許久之後。
裏麵的空氣幾近窒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沈小酒緊緊抱著顧承星。
眼眸裏殷紅一閃，氣喘間問道。
“你喜歡我是小酒，還是若初？”
顧承星凝滯一瞬。
“無論你是誰，我隻要你是你。”
“你……大概什麼時候清醒一些的呢。”
最後一刻，沈小酒問道。
顧承星沉思一瞬，臉上露出一抹恍然。
“可能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吧。”
“這樣嗎……”
“但，我好像也是呢。”
“……”
最後一句話，顧承星沒聽到。
他窒息死掉了。
沈小酒、不、應該是沈若初輕輕蹭了蹭顧承星。
他們二人於此，共同麵對死亡。
“我們一起死掉……真的很美妙、很浪漫。”
最後，沈若初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同時，一種執念更加深刻。
隨著沈若初閉上眼睛，意念消散。
這一方世界，也在頃刻間崩塌，消隕不見。
仿佛周圍一切，皆為虛幻。
但，實質上，他們亦虛亦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