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第二天,江鴻睜開眼睛。
神清氣爽。
精神百倍。
雖然腿還有些輕微的發(fā)軟,但感覺非常棒。
下意識想要直接翻身跳下床。
但馬上意識到……今天,好像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呢?
往常,幾乎每天早上,徐婉都是第一個清醒過來,從他懷裏爬出來的。
而這一次,徐婉居然還是像一隻小貓兒一樣,懶懶的蜷縮在他的懷裏,根本沒動。
江鴻隨手拿起旁邊床頭櫃上的手機(jī),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jīng)是六點(diǎn)五十,快七點(diǎn)鍾了。
但徐婉難得的沒有在六點(diǎn)的時候,第一時間醒來。
難道說,做運(yùn)動,居然還有助於幫助徐婉扭轉(zhuǎn)錯誤的生物鍾?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請務(wù)必多來幾次運(yùn)動!
日子長了,也許就能讓徐婉保證八小時的睡眠。
江鴻發(fā)現(xiàn),自己可真是個小天才,居然能夠想到這麼刁鑽的方案。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醒了過來,徐婉纖瘦的身子微微動了動。
扭一扭。
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側(cè)過頭來。
第一時間給了江鴻一個白眼和一句嗔怪。
“牲口!都說了讓你輕點(diǎn)呀……”
江鴻眉頭一挑。
“我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這麼不文雅的外號?”
“哼!我覺得這挺符合你的!”
徐婉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再次給了江鴻一個白眼,這才從江鴻的懷抱裏擠了出來。
江鴻像是非常認(rèn)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鄭重其事的點(diǎn)點(diǎn)頭。
“婉婉,你能這麼說,這是對我身為男人的一種肯定啊,是我的榮幸!
“呸!臭不要臉!就……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那你現(xiàn)在不是見到了嗎?就躺在你的麵前呢!”
徐婉下地的時候腳步微微有些踉蹌,江鴻忙不迭的跳下床,扶著徐婉的小手。
“我來服著您老人家,您老人家慢點(diǎn)!”
徐婉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的手,想要躲開他的攙扶,結(jié)果身子一下不穩(wěn),直接栽到了江鴻的懷裏。
江鴻保證住徐婉的身形,心裏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昨晚實(shí)在是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
但臉上卻是調(diào)侃的笑道。
“呦?大清早就這麼投懷送抱的?你就不怕我再吃你一次嘛?”
徐婉側(cè)頭白他一眼,臉蛋兒紅紅的。
“你不敢!”
“為什麼不敢呀?”
徐婉站直身子,湊近兩步,一副咄咄逼人的可愛樣子。
江鴻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每次都是這樣,徐婉隻要欺身而上,江鴻都會下意識的退後兩步,不敢與其鋒芒相對。
在這方麵,徐婉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拿捏住了。
徹底掌握住了江鴻的應(yīng)對方式。
也算是她《禦夫之道》的其中一項(xiàng)。
“你敢嘛?那你來呀?”
徐婉湊近過來,江鴻隻能甘拜下風(fēng)的後撤兩步。
沒辦法。
既然徐婉敢於湊過來,那就是清楚的知道他,是根本不敢在現(xiàn)在搞事情的。
畢竟……
都已經(jīng)這個時間點(diǎn)了,徐浩政兩口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起來了……
昨天晚上,他還能抱著僥幸心理,認(rèn)為房子隔音好,完全聽不見。
搞事情。
但今天……
兩人就這樣窩在房間裏,憋到日上三竿。
那麼徐浩政二人就算是看不到聽不到,也能猜到啊!
強(qiáng)烈的羞恥感作用下,江鴻當(dāng)然不可能再動手。
徐婉算準(zhǔn)了這一點(diǎn),笑瞇瞇的看著他。
終於扳迴一城。
“下次想使壞,也要看清楚時機(jī)哦!”
她笑著調(diào)侃一句,雙手捋了捋頭發(fā),整理了一下略有些淩亂的頭發(fā)。
迴身將被子和床鋪,都給整理好。
江鴻則是將昨天晚上留下的一片狼藉,給收拾幹淨(jìng)。
將次臥基本收拾的和他們住進(jìn)來之前差不多了,二人才對視一眼,一起走出了房間。
一打開房間門。
就聽到了油煙機(jī)在“嗡嗡”作響,好像還有熱油的“劈啪劈啪”的響聲。
徐婉看了江鴻一眼,指了指主衛(wèi)生間。
意思是,她先去衛(wèi)生間洗漱。
江鴻點(diǎn)點(diǎn)頭,揉了揉眼睛,這才走向了半開放式廚房。
果然看到徐浩政兩口子居然已經(jīng)起來了,而且已經(jīng)開始做早飯了。
丈母娘正在用破壁機(jī)榨豆?jié){。
而徐浩政做了一鍋熱油,正在炸油條。
雖然就是很正常很樸素的豆?jié){油條,卻儀式感滿滿。
“伯父伯母,你們怎麼這麼早就起了?是昨天睡得不好嘛?”
智能灶前的徐浩政側(cè)過頭來,但還沒等說話,劉桂香就先笑道。
“沒事兒,我們都已經(jīng)是這個歲數(shù)的人了,一向覺少,平時起的都很早。在這裏睡得可比在家裏香呢,反倒是你們。小江,你和婉婉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俊
江鴻總覺得這句話說的好像有點(diǎn)歧義。
他嚴(yán)重懷疑,丈母娘可能是在開車。
為了想抱孫子,希望他和徐婉趕緊繼續(xù)迴爐再造。
江鴻老臉一紅。
好在劉桂香二人也沒就這個話題多說。
一桌簡單而複雜的早餐,很快出鍋,端上了飯桌子。
江鴻和老丈人兩口子招唿一聲,就去了主臥的衛(wèi)生間洗漱。
等到他和徐婉一前一後洗漱完的時候,早飯已經(jīng)徹底好了。
兩碟涼拌菜,兩碟江鴻之前在菜市場上麵買的醃菜。
不過徐浩政很明顯都已經(jīng)做過了二次處理。
那兩碟醃菜比之前味道更佳一些,可能是澆過油、又加過一些其他的料了。
江鴻本來拉出椅子,想讓徐浩政坐到主位上。
徐浩政卻將他一把給按在了主位上。
“小江啊,別太靦腆,你和婉婉已經(jīng)成家了,這是你們的家。所以在這個家裏,你就是一家之主,你就應(yīng)該坐主位。”
“我和你伯母,雖然都是你的長輩,但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我們算是來家裏客人,這規(guī)矩不能壞。你啊,以後應(yīng)該記好這一點(diǎn),在自己家是什麼樣,在別人家是什麼樣,規(guī)矩都不好破了。”
“在你和婉婉組成的小家庭裏,你是,一家之主。”
江鴻心裏微微跳了一下。
沒來由的覺得,肩上好像加上了一層無形的重量。
他在心裏迴顧一下“一家之主”這四個字,再看向婉婉,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徐婉也麵帶笑意的看著他。
飛快地做了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
江鴻:“聽到?jīng)]有?一家之主,我可是一家之主哎!以後都得聽我的,我想在上就在上!”
徐婉柳眉一挑,略帶了調(diào)侃的迴了他一個眼神。
“哦?弟弟,我以為你喜歡被動呢!
江鴻剛喝進(jìn)嘴裏的一口豆?jié){差點(diǎn)就噴出來,輕咳兩聲來掩飾尷尬。
徐浩政兩口子對視一眼:?
不明白發(fā)生了什麼事兒。
一整個上午,徐浩政和江鴻就在廚房裏待著沒出來。
各種各樣的鮮貨,陸陸續(xù)續(xù)的送上門來。
看的江鴻是琳瑯滿目。
而鮮貨的處理,對於徐浩政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兒,遊刃有餘,熟悉至極。
也讓江鴻再一次明白,之前徐浩政說的話果然是在凡爾賽。
劉桂香則是一直拉著徐婉,說著根本就說不完的話題。
她心裏也非常清楚,以後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和閨女簡單、親密的交流……機(jī)會可能不太多了。
畢竟,魔都和z市的距離,真的非常遠(yuǎn)。
徐婉本身的工作又忙。
一年到頭,可能都迴不了兩次家,也很難再像今天這樣,聽她說話。
她的心裏,既是為姑娘找到了一個好的歸屬而感覺到欣慰,同時也為姑娘已經(jīng)成家而悵然若失。
徐婉冰雪聰明,自然早就看出了母親慈祥柔和的笑容背後,帶著的是濃濃的不舍。
所以什麼其他的事兒都不去想,就這樣老老實(shí)實(shí)的陪在母親的身邊,聽著母親對她的千叮嚀萬囑咐,聽著母親略顯嘮叨但卻充滿溫情的話語……
隻覺得內(nèi)心,無限的安寧。
……
今天是周五,江國濤和陳慧芳本來是要上班的。
但畢竟到日子了,也已經(jīng)提前說好了,就特意請了一天假。
江鴻也早早地就幫他們買好了車票,訂的是上午十一點(diǎn)的高鐵。
兩口子這幾天是白天工作不好,晚上也休息不好的。
狀態(tài)又是惆悵,又是興奮。
提前兩天就開始準(zhǔn)備。
裝好來z市需要帶的東西,做好一切的前提準(zhǔn)備,想好到時候到底要說哪些話,到底要怎麼做……
昨天晚上,又是一整宿的沒怎麼睡。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有關(guān)今天見麵的事情。
大包小包的提上了高鐵之後,兩口子也覺得精神稍微有些疲累,互相枕著腦袋瞇了一覺。
結(jié)果差一點(diǎn)就睡過了頭、坐過了站。
好在陳慧芳還算警醒。
睡意朦朧之中聽到z市到了,連忙拉著江國濤下了高鐵。
一邊出站,一邊指責(zé)老江。
“你說說你說說,我該說你什麼好?今天這是多大的事兒?多重要的事兒?俺們倆要是坐過了站,那不是給老大丟人了嘛!”
“都賴你!你幹嘛要睡覺?”
江國濤一臉憨厚,微微低著頭。
心說:就好像跟你沒睡一樣!
還真好意思說我呢?
但麵兒上什麼都沒說,就這樣默默承受著陳慧芳唧唧喳喳的指責(zé)。
習(xí)慣了。
早就習(xí)慣了。
何況,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胡攪蠻纏的人。
萬事兒少說話,甚至根本都不說話。
這才是他的處世之道。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們兩口子這些年就從來沒有吵過架。
每一次,都是陳慧芳一個人在那裏說來說去。
而江國濤一直憨厚的傻笑,啥都不說,就聽著陳慧芳吵吵。
一個人吵吵有啥意思?
所以每次陳慧芳也就是埋怨兩句之後,氣就消了。
這是兩口子在一起這多半輩子,養(yǎng)成的一種相處模式。
整體來說還是相當(dāng)恩愛的。
剛一出站,就看到一對羨煞旁人的新人迎了上來。
“爸,媽!
江鴻將爸媽手上提著的袋子接過來一部分,徐婉則是把另外一部分也給接了過來,不讓老兩口提東西。
“叔叔,阿姨。”
有了上一次的相處,陳慧芳早就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個兒媳婦。
再次見麵分外親切。
“婉婉,你也來啦?嗨!這點(diǎn)兒小事兒,你還跑來一趟。直接讓小鴻過來接我們不就好了?”
“應(yīng)該的,阿姨,這都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車就在前麵,咱們先迴家!”
接上江家老兩口,一行四人迴了家。
這一下,兩家子六口人,就算是徹底聚齊了。
江鴻當(dāng)先打開家門,徐婉站在他身邊,示意老兩口先進(jìn)門,他們後進(jìn)。
滿屋子都是菜香和肉香,凝而不散。
這一打開門,瞬間……整個樓道都是香氣。
耳邊,還聽到旁邊樓梯間那邊傳來感歎的聲音。
“臥槽?這是什麼味道?誰家做飯呢?怎麼這麼香?”
“你能不能有點(diǎn)出息?就跟沒吃過飯一樣。不過……這是真的香。『孟氤!”
別說是這一層的樓道裏了,甚至往下的好幾層樓道,都能聞到一股凝而不散的飯菜香味。
讓人流連忘返。
徐浩政兩口子,早就已經(jīng)提前準(zhǔn)備好了親家見麵。
看到江家兩口子進(jìn)門,立刻非常熱情的迎了上來。
“這就是親家公,親家母了吧!嗬嗬嗬,早就想見了,今兒個終於是見到了!”
雙方就好像幾十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互相見麵,直接就特別熱絡(luò)的相互打起了招唿。
壓根就沒用江鴻和徐婉兒人幫著介紹。
江國濤雖然是個不怎麼說話的老實(shí)人,但在這種時候,也不能太低調(diào),要不然也對不起江鴻。
臉微微有些漲紅的和徐浩政二人熱情的打了招唿。
陳慧芳的臉也有些發(fā)紅,沒來由的就低下了一些頭。
有些不太敢直視江鴻和徐婉的新家,也有些不太敢看徐浩政兩口子。
因?yàn),她掃了一眼,就感覺徐浩政兩口子的身上,貴氣不凡。
其實(shí)很多時候,家裏到底是個什麼底蘊(yùn),隻看氣質(zhì)就能夠看得出來。
陳慧芳和江國濤粗略看了一眼,都不用多看,就有一種“和徐浩政兩口子不在同一個世界”的感覺。
尤其是,當(dāng)他們兩口子,看到這個新家居然這麼寬敞的時候……
一個個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相互看了看。
一時之間都有些沉默。
大家在客廳的茶幾沙發(fā)邊落座,徐婉早就按照一開始答應(yīng)江鴻的那樣,拉住了陳慧芳和劉桂香,坐在沙發(fā)上說起話來。
這種時候,徐婉和劉桂香的情商就體現(xiàn)了出來。
她們都看出陳慧芳進(jìn)家門之後,狀態(tài)看起來有些自卑的樣子。
所以三人坐到一起之後,都是一副以陳慧芳為主,以陳慧芳為中心的樣子。
陳慧芳自然不好意思讓人家母女倆這麼照顧自己……
尤其,在感受到了劉桂香傳遞來的善意之後,她心底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在家的時候。
她和老江,最最擔(dān)心的,其實(shí)就是……
身份懸殊,家境懸殊。
所以她是真的非常擔(dān)心,徐婉的父母比較難以相處,甚至?xí)床簧纤麄儯瑢λ麄儼侔愕箅y之類的。
這種情況,在家庭劇集裏麵,甚至是在現(xiàn)實(shí)裏麵,一直都屢見不鮮。
但沒想到,徐婉的母親,就和徐婉一樣,特別的會照顧人,也特別的親切溫柔。
非常的好相處。
這讓她心中的擔(dān)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消弭於無形。
很快,就恢複了狀態(tài),能夠和徐婉、劉桂香一起說東道西。
女人陣營這一方麵,進(jìn)展非常順利。
所以徐婉會時不時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分散到男人陣營那一邊,想看看江鴻到底是怎麼應(yīng)對的。
她這邊的任務(wù),她已經(jīng)搞定了。
今天她就是要幫著劉桂香和陳慧芳搞好關(guān)係的,現(xiàn)在基本上差不多了……
而另一邊。
江國濤、江鴻、還有徐浩政三人,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
這裏是21樓,眼前的視野又沒有被其他的高樓給遮擋,所以一眼望去,能夠看到z市的一部分外貌。
整體來看,欣欣向榮。
可以看出發(fā)展的真的相當(dāng)不錯。
至於他們?nèi)恕?br />
一開始,並沒有說什麼話。
江鴻低著腦袋,搜腸刮肚的想要用一些話題,將徐浩政和江國濤拉在一起,迅速拉近關(guān)係。
但他,還真是沒有徐婉的那個交際能力。
左思右想半天,也實(shí)在沒想到,到底應(yīng)該開啟一個什麼樣的話題。
江國濤看起來就是放大版的江鴻,也是半低著腦袋。
除了一開始進(jìn)門時候的熱情招唿以外,他還真沒有說過別的話。
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也沒想好應(yīng)該說點(diǎn)什麼。
畢竟兩家人是第一次見麵。
雖然江鴻之前在vx裏,和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徐婉家的情況,可他還是不知道應(yīng)該說點(diǎn)什麼。
跟人家說工廠加班的事兒?
說日常生活?
說興趣愛好?
這根本就沒有交集好嗎?
雙方之間的生活,可能壓根就沒有重合的地方。
他害怕說出一些露怯的話來,讓兒子在老丈人麵前丟了麵子。
也怕讓兒子以後在徐家,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所以想了半天,還是沒說話。
江鴻很想逃,很想拿著茶壺去沏點(diǎn)茶喝,但又覺得現(xiàn)在這情況,他要是走開了,估計老爸會更尷尬。
他得留下來陪著老爸一起尷尬。
想了想,他準(zhǔn)備開口說點(diǎn)什麼……
昨天已經(jīng)和老丈人混的算熟了,隨便扯點(diǎn)什麼話題,也總比一直冷著誰都不說話要好啊。
正這個時候。
一直看著窗外,並沒說話的徐浩政迴頭看了他們爺倆一眼,突然笑了。
“你們爺倆,倒是相像!
江國濤默默抬起頭,“嗯”了一聲。
“是。”
然後就沒了下文了。
徐浩政看向江國濤。
“親家公,我看了一下,我覺得我應(yīng)該是癡長幾歲吧,我是屬牛的,62年。”
“那……可不隻是癡長幾歲,我屬雞!苯瓏鴿K究是抬起頭來。
“嗬嗬嗬,那我討個大說我是當(dāng)哥哥的了。親家公,其實(shí)啊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是個廚子,顛勺的廚子,沒你想的那麼的富貴。”
“這屋子裏有點(diǎn)憋得慌,咱們上樓上陽臺去說會兒話?”
江國濤並沒有異議。
三個男人上到了陽臺。
徐浩政隨手從兜裏拿出一包煙,打開煙盒抖出一根,示意江國濤。
江國濤擺擺手。
“不抽,一輩子沒抽過煙,徐老哥您請。”
“嗬嗬嗬,不抽煙是好事兒啊,對身體好,其實(shí)……我也不抽!
徐浩政將煙插迴了煙盒裏,把煙盒和打火機(jī)丟到旁邊的小桌上,指了指桌邊旁邊的椅子。
“親家公,你坐,別站著啊,小江,你也坐,別那麼見外,咱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們說是不是?一家人哪有這麼的冷著的!
江國濤看了兒子一眼,就坐到了徐浩政旁邊。
陽臺隻有兩把能調(diào)靠背高低的躺椅。
所以,江鴻在雜物間裏拿了把板凳,坐到了旁邊。
徐浩政敲了敲桌上的煙盒。
“我從不抽煙,因?yàn)槌闊煹娜松砩嫌泄勺由⒉槐M的煙味,這會幹?jǐn)_的飯菜最單純的味道!
“所以我很喜歡和不抽煙的人打交道,輕省,幹淨(jìng)。”
江國濤沒說話,隻是一勁兒點(diǎn)頭。
“但,親家公,你知道我為啥貼身都得帶包煙嘛?那是因?yàn)槲业谜疹櫸夷切┲黝櫟那榫w。他們想抽煙,我這兒就不能沒有!
“我是做服務(wù)的,平日裏就老得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說真的,挺累的。但和小江,還有和你相處,就像是剛剛在窗前站那麼一會兒,我都覺得渾身輕省!
“因?yàn)槲也挥萌ハ肽屈N多,可以放空心思,就做好自己就行!
江國濤微微有些動容。
他是老實(shí),不是傻。
徐浩政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總不至於聽不出對方這是在寬慰他呢。
心裏微微有些動容,還有些小小的感動。
他本以為徐婉他們家是大戶人家出身,與他們相處的時候,得隨時注意,不能露怯,也不能說不該說的話。
但……
徐浩政最後說的這句話,卻提醒他了。
“放空心思,就做自己。”
他們現(xiàn)在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關(guān),更不是要經(jīng)曆什麼生離死別。
孩子結(jié)婚,親家見麵,這是好事兒。
心情那麼沉重幹什麼?
放空自己。
做好自己。
徐浩政是華國十大名廚,但也是他的親家,也是江鴻的老丈人,算不上血濃於水,但以後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該怎麼相處?
徐浩政將椅背調(diào)低,半躺在了椅子上。
一副真的是徹底放空自己,曬曬太陽的樣子。
江國濤想了想,也放低了躺椅,和徐浩政並列的半躺在椅子上。
享受著下午時分的烈陽高照。
就這樣曬著太陽。
沒人說話,但氣氛顯然沒有一開始那麼尷尬冰冷了。
徐浩政是個交際好手。
曬了一會兒太陽,無形中拉近了一些和江國濤的距離後,就正式打開了話題。
慢慢的和江國濤混得熟絡(luò)起來。
江國濤也難得在徐浩政的帶動之下,多說了幾句話,
一開始說的都是有關(guān)孩子的事兒,聘禮、彩禮、婚禮等等這些事兒,但慢慢的就不再是這些話題,一點(diǎn)點(diǎn)轉(zhuǎn)到了更多的話題上。
江鴻在旁邊都是看著,沒有插嘴。
但毫無疑問。
他被老丈人的操作給秀到了。
因?yàn)榫驮诶险扇说暮唵蔚膸拙湓掅,他那個平時就連跟他都說不了太多話的老爸,話居然多了起來。
緊接著,江鴻就發(fā)現(xiàn)……原來,兩個男人的生活圈子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交集,更不會是一點(diǎn)話題都沒有。
因?yàn)橛行┰掝},他們能夠聊得很熱鬧。
比如說,德高望重的精神領(lǐng)袖、恢弘大氣的ggkf等等。
他們上一輩的人,從那個波瀾壯闊的年代走過來的,最喜歡聊這些話題。
通過自己簡單的方式,表達(dá)著對於那些親切、偉大的人的一種發(fā)自骨子裏的敬意。
江鴻沒有插嘴,隻是默默的退出了這邊的聊天。
因?yàn)樗呀?jīng)插不上嘴了……
徐浩政和劉桂香,本身對於那些有關(guān)於婚禮的老理,要求的就並不多。
所以很少提起婚禮的事兒。
有關(guān)婚禮的逐項(xiàng)事宜,他們的態(tài)度都是交給孩子自己去決定、自己去商量。
而江國濤和陳慧芳也是這樣。
給孩子們足夠的自由,讓孩子自己去做決定。
自己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去做。
當(dāng)這個話題被簡簡單單的解決掉之後,話題就變得更加多樣性了,不再拘泥於江鴻和徐婉兩個人。
樓上的兩個男人,在探討“近代史綱要”。
而樓下的兩個女人,說著未來抱孫子的事兒,還有家裏那些雞毛蒜皮的家長裏短。
氣氛漸漸變得溫馨起來。
江鴻走下樓梯,卻看到徐婉側(cè)靠在樓梯邊,仰著腦袋看著樓上的方向。
就好像早就知道他要下樓一樣。
一看到他下來,徐婉伸出了一隻小白手。
江鴻拉住她的小手,跳下樓梯。
“怎麼了?怎麼不在沙發(fā)那邊待著了?”
“我已經(jīng)插不進(jìn)去她們的話題了,你呢?你那邊也是這樣吧。”
“哈哈哈,可能這就是代溝吧,他們上一代人聊的話題好像和我們會聊的話題壓根就太一樣。我爸和伯父,聊的還挺和諧的。”
“那就好啦,那我就放心了!
兩人側(cè)靠在樓梯邊,肩並著肩,手拉著手。
享受一下片刻的寧靜。
徐婉側(cè)過頭來,看向他。
“江鴻,我爸媽的意思應(yīng)該是讓咱們自己來決定,辦婚禮的事兒,他們不插手不參與,一切按照我們的想法來辦,你媽媽好像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你是個什麼想法呢?”
“你呢?”江鴻沒說自己的想法,而是問徐婉。
畢竟婚禮嘛,對於男人和女人來說,這都基本上是一生之中最最重要的事情,不能草率對待。
江鴻不可能給徐婉隨隨便便的就做了決定。
這事情,肯定得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商量著來。
徐婉的眼睛眨了眨。
“我……不想辦的太複雜,不想辦的太奢華,隻想簡簡單單的,有你有我,有幾個最好的朋友……我覺得這樣就好了!
“站在我們的角度上來說,可能一切從簡更好。”
江鴻點(diǎn)點(diǎn)頭。
其實(shí)……
他也是這個意思。
他覺得,婚禮這種事情,可以不必那麼特別的拘泥於形式。
但是呢。
簡單,也不是真的就什麼都不準(zhǔn)備了。
他也還是會給徐婉最好的。
這就是他的想法。
辦一場簡單而盛大的婚禮。
辦一場會讓他們覺得永生難忘的婚禮。
但絕對不是一味的追求形式,追求奢華的場麵。
現(xiàn)在,聽到徐婉的想法和他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江鴻隻覺得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撥動了一下。
這……就是他的萬裏挑一啊。
說到這裏,徐婉微微停頓了一下,這才說。
“不過,這隻是站在我們的角度而已……江鴻,結(jié)婚,婚禮這的確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但這背後關(guān)聯(lián)到的,可不僅僅是我們的,還有我們的兩個家庭!
“我們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小孩子才會選擇隻讓自己開心快樂,而不去考慮其他的,我們……不能不考慮我們背後的親人、家庭!
“站在父母的角度上,孩子結(jié)婚婚禮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肯定希望能夠把親朋好友都給聚在一起。不是為了那些什麼份子錢之類的,隻是希望能夠趁著這樣一個機(jī)會,能夠把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辦上一場!
江鴻沉思了一下。
的確。
這話說的完全沒錯。
陳慧芳和江國濤的確說過,這事兒由他們自己來決定,但是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眼睛裏依舊是閃著亮光的。
顯然,既不希望給他壓力,也希望能夠更多的參與到其中。
他不能不考慮,爸媽的心情……
那麼……
這事情就有些難辦了。
這好像看起來,是一個比較兩難的局麵呢……
他猶豫了一下,怎麼處理?
徐婉卻好像已經(jīng)想好了解決方法,拉著江鴻手的小手,微微緊了緊。
“江鴻,我有個想法,你聽一聽,看看行不行。如果你覺得不行的話,咱們還可以再商量。”
“嗯嗯,你說。”
徐婉將自己的想法,一起說了出來。
“按照正常的規(guī)矩來說的話,我們家這邊會小辦一場,也就是形式比較簡單的那種,請的大多都是我們這邊的親朋好友的。而你們家會在正日子大辦一場,將你們家的親朋好友聚集在一起!
“但我覺得這樣很麻煩呀,也沒有必要,不如……我們整合一下怎麼樣?”
<a id="wzsy" href="
http://m.baimengshu.com">百盟書</a>
“整合……?”江鴻帶著些許疑問。
徐婉點(diǎn)頭。
“沒錯,我們直接將兩家的人聚在一起來大辦,辦一場讓我們雙方家庭都能滿意的那種,親朋好友齊聚的,盛大的。”
“而我們私下裏,小辦一場隻屬於我們自己的,簡單的。這個婚禮不用有太多的形式,隻要有三五知己,隻要有一樹綠蔭一長椅,隻要有我們兩個,就夠了……好嘛?”
江鴻還沒說什麼,就聽徐婉繼續(xù)說道。
“我知道,這樣的話,可能看起來有些麻煩,畢竟將兩家子人全都聚在一起,後續(xù)會多出很多的事情。但這是我想出來最兩全的辦法了……”
“也許你會覺得這樣比較繁瑣複雜,但其實(shí)……”
徐婉微微湊近了幾步,踮起腳尖,湊到江鴻的耳邊說。
“但其實(shí),我覺得,婚禮隻要有我們,還有幾個簡單的見證人就夠了。這才是唯一的、屬於我們的婚禮,是我心中的婚禮!
“大操大辦,並不是我想要的,那是為了滿足我身邊所有人的麵子而必不可少的,你覺得怎麼樣呢,江鴻……”
江鴻看著徐婉,一時竟有些癡了。
因?yàn)椋焱袢詢烧Z勾畫出來的這個畫麵,已經(jīng)活生生的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徐婉說的話,一向讓他很有畫麵感。
一如當(dāng)日,徐婉在他的心裏,刻畫出來的那個書店,隻屬於他們的書店……
而現(xiàn)在,在他的心中,有多了一個憧憬。
憧憬一場,隻屬於他們的婚禮。
“好啊~我覺得,真的很好呢,沒有比這再好的了!真的。”
“婉婉……你真的是我的幸運(yùn)星呢,每次,你都能夠想到我想不到的最完美答案!
徐婉笑了,輕輕捏了一把江鴻的臉。
然後鬆開江鴻的手。
“好啦,不和你說啦!你上去叫一下我爸吧,聞起來……他的肘子已經(jīng)差不多了!
徐婉才剛說到這裏。
樓上,徐浩政和江國濤就有說有笑的走了下來。
“咦?婉婉,小江,你們怎麼在這兒說話呢?”
徐浩政驚訝了一下。
“我估計啊,是咱們這些老家夥來了,把人家小兩口的二人世界都給攪散了!人家好不容易趁著現(xiàn)在有點(diǎn)時間,幽會一下,徐老哥,咱們就別打擾人家了!
江國濤真的算是放開了,居然還開起玩笑來了。
緊接著兩個男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整的江鴻和徐婉還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江鴻多看了老爸一眼,好久沒看到老爸這麼激動高興。
徐浩政走進(jìn)廚房。
江鴻和徐婉短暫“分別”。
徐婉又迴到了的沙發(fā)那邊,繼續(xù)傾聽兩個媽媽的閑談。
而江鴻,則是跟著徐浩政進(jìn)入廚房。
現(xiàn)在距離開飯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可徐浩政為此,已經(jīng)提前準(zhǔn)備了十一個小時。
今天的這桌飯菜,和昨天相比,那真的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昨天的飯菜,雖然看上去也已經(jīng)非常的豐盛了。
但和今天的相比,昨天的隻能算是家常小炒。
今天,卻是一場重要的家宴!
是宴席!
在走進(jìn)廚房前,江國濤的腳步微微一頓。
扭頭看了一眼,擺在廚房櫃臺外側(cè)的一個大號花盆,伸手輕輕擺弄了一下綠植的枝葉。
嘴角,浮現(xiàn)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才第三個進(jìn)了廚房幫著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