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心跳很快。


    他指尖反複摩挲著被子，指節因用力泛起青白。


    喉結急促滾動，幹燥的嘴唇開合數次卻發不出聲，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


    許輕語看到他這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有些擔憂，於是她主動拿起少年的手放在自己臉頰，輕輕摩擦的同時，小聲道：


    “楚星？”


    楚星脊背繃得筆直，目光毫無交集。


    他左思右想，努力迴憶大半年來和許輕語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確認自己從來沒有主動透漏過重生的事情，於是在片刻的猶豫後，他滿含期待和緊張問道：


    “許輕語，你不會也是重生的吧。”


    許輕語溫柔地看著少年，看著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蛋，心疼道：“楚星，如果你有什麼心事想要對我說，就說出來吧，我會幫你一起分擔�！�


    楚星盯著少女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她的眸子純淨無比，充滿了靈動與純粹，於是長長歎息一聲，有些可惜：“原來你不是重生啊。”


    許輕語將自己的大腿並攏，拍了拍自己的腿，認真道：“楚星，你累了，在我腿上睡吧，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楚星瞥了一眼少女雪白的大腿，他表情慢慢變得輕鬆，然後挪了挪身體，慢慢躺在了少女軟軟糯糯的大腿上。


    直到這個時候，他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女孩的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龐的時候，楚星舒服地哼哼唧唧，不過他依然不忘記詢問：“許輕語…你是怎麼知道的…”


    楚星側躺在女孩的大腿上。


    他的臉對著少女的小肚肚。


    女孩的小肚子平攤又纖細，楚星實在無法想象，就這樣一副纖細的腰肢，是怎麼托起波濤的。


    少女的手輕輕撫摸男生的耳朵，就好像在捧著瓷器一樣小心：“是你告訴我的啊，那是剛剛開學第一天的時候，你趴在課桌上睡著了，最後一節是語文課，李老師要進來，我正要叫你起來，就聽到你迷迷糊糊地說…”


    “我說了什麼？”


    原本側著身的楚星平躺下來，他瞪大了眼睛，仰視著少女青春漂亮的臉蛋。


    “你說…你說我死得好簡單，卻害得你二十年一直在痛苦中，你還說…你好不容易迴來，你要把我打醒…”


    楚星表情有些複雜，三分凝重，三分好奇，又帶著幾分期待：“那你…相信嗎？”


    楚星本來想要問她信不信自己是從未來重生迴來的，可話到嘴邊，就好像有一道禁錮一樣阻止他說出口。


    少女沒有迴答，而是將目光轉向書桌，她看著書桌上擺放著的書籍，輕聲問道：“我送你的那本書你看了嗎？”


    “什麼？”


    “《穿越平行宇宙》。”女孩仰起頭，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她聲音有些縹緲：“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的話嗎？我問你在另外一個平行宇宙，我們是不是也和現在一樣在一起，你迴答我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我就知道在你的夢裏，我們並沒有在一起。”


    楚星頭皮瞬間發麻。


    他的意識瞬間迴到了元旦晚會結束的那天晚上。


    放學後，一連下了幾天的大雨終於停下。


    許輕語說她家買了一個泡澡桶，邀請自己去她家泡澡。


    楚星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就是在去泡澡的路上，少女問自己，在另外一個平行世界，兩人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手牽手走在一起。


    楚星知道，在另外一個世界，自己沒有拯救少女，所以在迴答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


    盡管後來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可是以少女的聰慧，一切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她。


    楚星眼底帶著後悔。


    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猶豫。


    女孩問出問題的時候，自己應該第一時間給她答案。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少女輕輕的話語。


    “楚星，你知道嗎？開學第一天，你在夢裏說我害了你二十年，我就在知道，在另外一個時空，你並沒有救下我，你看到我鮮血散漫大地的場景，所以你才會每天被噩夢纏繞�！�


    “我想幫你，我想幫你解脫痛苦，於是我查閱了好多資料，我買了好多書，《穿越平行宇宙》《隱藏的現實》《宇宙旅行者》好多好多，所以，第二次月考的時候，我的成績才會下降�！�


    “可是，我查閱的資料越多，越是沒有辦法分清楚那是現實還是幻想，到後來，我自己也開始出現幻覺，我會幻想，那一天你沒有救下我，我在你麵前被車子撞飛，鮮血染滿大地，你在鮮血裏抱著我哭泣，我想伸手摸你的臉，卻什麼也辦不到，後來我慢慢被噩夢纏身，整夜整夜沒有辦法入睡…所以，我才會故意用冷水洗澡，故意把自己弄病，因為隻有在你身邊，我才能睡個安穩覺�！�


    少女的聲音就好像夢囈。


    楚星從來不知道，原來因為自己無意間的一段夢話，會讓少女承受這麼多痛苦與折磨。


    他眼底閃現一抹心疼。


    隨後突然笑了。


    笑得這麼肆無忌憚，笑得這麼開懷：“許輕語，你好傻�！�


    楚星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少女的臉龐，他眼神堅定道：


    “這個世界哪有什麼平行宇宙，一切都是幻想罷了，我當初把你從車輪下救了下來，那是上天注定，是老天派我來保護你的，不會有任何意外，也不會有第二種可能，你的那些鮮血染滿大地的幻想，隻是後怕的後遺癥罷了，我也一樣，我隻是後怕，後怕自己要是晚來一步，就沒有辦法救你了，所以才會做噩夢，但，那隻是噩夢。”


    被窩裏，楚星蜷縮著身體。


    盡管表麵上他輕描淡寫，甚至雲淡風輕，可被窩裏，他卻用指甲死命地掐自己的大腿。


    疼痛的感覺讓他腦海異常清醒，那種無助和絕望被他強行驅除。


    他知道女孩的聰慧。


    隻要自己露出一點點破綻，她就能猜出原委。


    於是楚星突然露出了難以啟齒的表情，他輕輕道：“其實我要和你說的秘密，不是這個…你把耳朵湊過來，我現在告訴你。”


    少女眼底露出奇怪的表情，她微微俯下身，晶瑩的耳朵湊到少年嘴邊。


    於是，深深唿吸，男孩奸笑道：“我要告訴你的秘密是…許輕語，我曾經用你過的襪子…”


    “啊…”少女臉蛋瞬間變得緋紅，身上瞬間升起一層細密的雞皮。


    她捂住嘴巴呆呆地看著少年，最後隻是小聲怒罵：“變態……”


    “桀桀桀……”


    楚星大笑，在女孩羞紅的臉龐中，他下決心，將自己的秘密徹底帶進棺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