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人館中。
凝香姑娘歌聲剛落下,琴音消散,整個人卻有些茫然起來。
自從唱了林迴的這首赤伶後,她對其他的曲子提不起興趣了。
甚至覺得以前所作的歌曲,根本不算是歌,不過無病呻吟罷了。
隻有這種蘊含情感與精神的曲子,才能直入人心與靈魂。
“凝香姐姐!”有人在門外敲門。
凝香打開門,見是紅袖坊的妹妹,問道:“怎麼了?小雪。”
“姐姐是不是有了入幕之賓了?還跟人約好了?”
小雪一臉的八卦之色。
凝香微蹙著秀眉,搖頭道:“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小雪道:“有個公子說跟姐姐你約好了,看樣子,是他在騙我們。”
“哼!”
小雪雙手叉腰,微嘟著嘴,顯得可愛又有幾分伶俐。
“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那些無事來勾欄聽曲的人!”
凝香姑娘笑看著小雪,道:“姐姐要準(zhǔn)備出場獻曲了哦!”
“恩恩!”
凝香抱著古琴,便前往紅袖坊前臺。
她身為紅袖坊的頭牌,又是清倌人,通常是不需要去接待客人。
但今天紅袖坊有位大人物過來,她得在前臺的幕後獻曲一首。
在京城這種臥虎藏龍的地方,能夠被稱得上大人物的。
必然是真正的勳貴。
最起碼也是手握實權(quán)的要員。
……
林迴還是第一次踏足紅塵之地。
一陣陣從四周襲來的香風(fēng)。
確實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耳邊傳來嬌笑聲,各種波.濤.洶湧,紅色紗簾與女子雪白的肌膚點綴。
處處都充滿著讓人迷醉的氣息。
王朝微微弓著身子。
馬漢還好,但畢竟也是第一次到紅袖坊來,比王朝的身稍直點,但也不多。
林迴表現(xiàn)的最為平靜。
他很清楚來紅袖坊的目的是什麼,不是欣賞歌舞才藝的。
而是為了搞錢,尋找合作對象的。
林迴在角落中開了個臺子,沒有讓任何姑娘作陪。
“貴客到!”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個尖細的嗓音響起,紅袖坊的老鴇,親自攙扶著一個老者入內(nèi)。
林迴愣了一下。
能夠在紅袖坊中被稱為貴客的,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他扭頭看去,頭皮都有些發(fā)麻。
居然是個老者。
那老者似乎上了歲數(shù),但精神還不錯。
‘這麼大把年紀還出來玩,合適嗎……’林迴有些意外。
他對京城勳貴都不熟,倒是幾個老國公,在嶽陽樓上見過麵。
“王漢馬朝,你們知道這大爺是誰嗎?”林迴問道。
王漢小聲答道:“前工部尚書鄧太阿……”
嗡!
林迴整個人都懵了。
這位大爺就是前工部尚書鄧太阿?
鍛造出他手腕上的半步天階文寶斬妖劍的那位大佬?
鄧太阿耳根微動,似乎有所察覺,眼角的餘光掃了眼林迴等人所在的位置。
他愣了一下。
旋即嘴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一絲輕笑。
“今天不想太顯眼,在角落裏呆著吧,那幾個年輕人老夫看著挺行,就坐在那吧!”
鄧太阿朝著林迴所在的位置走去。
紅袖坊老鴇愣了一下。
但她也知道鄧老尚書的脾性,特別愛跟年輕人混在一塊。
人老心不老的典型代表。
她向身邊的人吩咐下去,請凝香姑娘盡快做好準(zhǔn)備。
為老尚書大人獻曲。
‘他過來幹什麼?難不成認出我了?不可能……我也沒見過他。’
林迴心中這般想道。
王漢馬朝也有點懵。
鄧太阿走到林迴桌旁,輕笑道:“不介意老頭兒一起拚個桌吧?”
林迴知道鄧太阿的身份,對這位父皇也推崇的老臣,不敢怠慢,恭聲道:“老前輩您隨意,晚輩不介意!”
“好!”鄧太阿眼睛一亮。
他在旁邊坐下。
王漢連忙起身為鄧太阿倒茶。
“幾位小兄弟,怎麼不叫幾個妞過來作陪?”鄧太阿疑惑道。
馬朝臉當(dāng)時就紅了。
林迴心中無奈,老尚書鄧太阿是什麼性格,他真不清楚。
“晚輩是來聽曲的!”
林迴心想鄧太阿一大把年紀,總不能是來看妞的,便問道:“老前輩應(yīng)該也是聽曲的吧?”
“聽曲?”
鄧太阿連連搖頭:“非也,老夫是來看妞的!”
“啊?”
“啊!”
王漢跟馬朝當(dāng)場人都聽傻了,怔怔地看著得有八十多歲的老尚書鄧太阿。
看……看妞?
林迴也感覺有點懵,還沒來得及開口,鄧太阿便解釋道:“我每天都要看妞兒,沒有別的想法,隻是為了,我的心情愉悅!”
“……”
林迴整個人愣住了。
確定這是那位工部老尚書鄧太阿?
王漢馬朝張大著嘴巴,像是打開了新天地一樣。
他們看向紅袖招那些白花花的浪濤,確實有點愉悅。
鄧太阿笑看著王漢馬朝,“怎麼樣?”
唰!
王漢馬朝嚇的連忙收迴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年輕人還是要放開一點好,像老夫年輕的時候,入朝為官,也得天天看妞,不然根本沒有心思幹活……”
鄧太阿笑看著林迴,繼續(xù)道:“不要覺得拘謹,來了就放開玩,看上哪個姑娘盡管說,今天一切開銷,老夫給你們包圓了!”
“老前輩您太客氣了,但晚輩真不是來看妞的……”林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迴頭得好好問問父皇。
好好了解下這工部老尚書鄧太阿。
便在這時。
大堂中響起一陣騷動,有文人騷客欣喜說道:“是凝香姑娘,凝香姑娘要獻曲了,能不能成為凝香姑娘的入幕之賓,今天怎麼也得爭取一下!”
紅袖坊大堂瞬間熱鬧了起來。
叮~
凝香姑娘坐在一塊紅色的紗帳後麵,有漫天的紅花從樓上灑落。
伴隨著琴音響起,她唱起了林迴的那首赤伶:“戲一折,水袖起落……”
堂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鄧太阿則猛地扭頭看向歌聲方向,眼睛猛地一亮。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種唱法。
“這詞……寫的好哇!”
鄧太阿看向凝香姑娘所在的方向,嘖嘖稱奇道:“一個戲子,竟然也能有如此情懷,真是難得,也頗為不易,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林迴麵露微笑。
音樂不僅不分國界,更是不分時空。
“凝香姑娘為老夫獻唱這麼一首好曲,當(dāng)賞!”
鄧太阿揮手,從袖袍中拿出一張銀票,交給小跑過來的小廝,“去,給凝香姑娘送去……”
“是!”
那小廝連忙將銀票送到臺上,交給了凝香姑娘,並為凝香姑娘指向林迴所在的方向。
“是林公子!”
戴著麵紗的凝香姑娘,在看到林迴的剎那,眼眶都紅了。
她提著裙子,顧不上繼續(xù)唱下去,便掀開紗帳幕簾,走下階梯,快步朝著林迴那走去。
嘩!
這一幕,當(dāng)時便引起了轟動與嘩然。
凝香姑娘這是幹什麼?
一張銀票就……就失態(tài)成這個樣子?
不至於吧!
紅袖坊老鴇也愣住了。
鄧太阿也是一臉懵逼。
難道自己魅力不減當(dā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