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正式開始。
遠遠看去,各艘船上的書生們已經開始頻頻交談,不僅僅是同艘船上的人在交流,相隔不遠的人們同樣如此。
但更多人的注意力仍然聚集在最中央的那艘船上。
因為那裏有此次詩會最為重要的一群人。
“你覺得,他能寫出詩來嗎?”
距離王天澤包廂不遠的另一間包廂之內,崔仁師坐在那裏,神情冷冽地望著湖內。
麵對這個問題,趙全認真地想了想,“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讓崔仁師不是很滿意。
“從七槐縣送出來的小說我也看過,如果那些故事真是唐歡的手筆,他要寫一首詩並沒有那麼難。”
正常詩會說是沒有任何規(guī)則和要求,可實際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
詩會從上午十點鍾開始,一直持續(xù)到傍晚。
中間會有專人劃船將食物送到各艘船上,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茶水點心,若是有人想借著酒意作詩同樣可以。
大部分書生們也的確會選擇酒,似醉非醉的狀態(tài)之下,的確有不少人寫出過此生得意之作。
當然,因此發(fā)生的意外墜湖事件也不少。
岸邊早早就有精通水性的人準備好,隻等著自己出手。
“大人覺得他能寫出詩來?”
崔仁師點頭道:“寫詩出來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脫穎而出。”
說完,崔仁師冷哼了一聲。
那雷丁是什麼人沒有人比崔仁師更清楚,此事看似是雷炎舉行,背後肯定少不了雷丁點頭。
若是以前,雷丁想要借這種機會對付捉弄唐歡也就罷了,反正唐歡已經拒絕了自己的示好,崔仁師並不在意唐歡的結果如何。
可偏偏幾天之前自家的逆子跟唐歡結拜了。
算下來,這唐歡如今已經是他的幹兒子。
這就讓崔仁師沒法置身事外。
崔仁師既不希望唐歡在詩會上出盡風頭,這樣一個不受自己掌控的人出現(xiàn),會帶來太多的變故。
同時他也不希望唐歡太丟臉,若是詩會結束都拿不出一首詩來,或是太不夠看,他同樣會覺得羞恥。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崔仁師耐心地喝茶等待。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中央的船上。
“大人,已經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寫出幾首詩。”
趙全將幾頁詩呈了上來放到崔仁師的麵前。
崔仁師並未太放在心上,隻是草草掃了幾眼。
“提前三天就開始準備,最後就交出這樣的答卷,現(xiàn)在的年輕人越來越讓人失望了!”
隻是看了一眼,崔仁師就打消了看那幾首詩的打算。
時間剛過去半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裏寫不出什麼好詩來,這些人顯然是提前就準備好了作品。
可質量並不好。
趙全訕笑道:“他們自然比不得大人的才華,想當年您不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嘛。”
崔仁師雖然嘴上沒說,但趙全的稱讚還是讓他比較受用,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
隨著時間臨近中午,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寫出一首首詩。
其中倒也不乏一些還算優(yōu)秀的作品。
“這寫的一般般啊!”
居中的大船上還未有人寫出一首詩來,大家隻是交談,聽著旁人傳頌大家的作品。
聽了幾首之後,唐歡忍不住發(fā)出感慨。
“唐兄也是這般想法?”崔元兆笑道。
唐歡忍不住搖頭道:“要我說,這詩太差了,若是我寫了這詩,都羞於拿出來見人。”
聞言,雷炎立即說道:“唐大人這麼說,想來是對詩詞很有造詣?何不作詩一首,好讓我們好好學習學習?”
唐歡擺手道:“我還是不獻醜了,怕你們尷尬羞愧。”
一聽這話,秦羽立馬低下頭。
她甚至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與唐歡為伍,這未免太丟臉了。
可李大奎卻一臉自傲,大人的才華豈是這些人能懂的。
他們不在七槐縣,當然不知道大人的詩情早已不是一個秘密,殊不知,大人的一首詩就能讓原本鬧得要死要活的兩個人紛紛停手喜笑顏開。
可惜的是如今大人已經很少作詩,這也是七槐縣的一大遺憾。
“唐大人這麼說,未免有些太自負了,既然您說大家的詩不夠看,怎麼也得拿點本事出來讓大家看看不是嗎?”
小白開口了。
早在過去的一個多小時裏,唐歡已大概知曉這艘船上的眾人身份。
並且知道小白正是王境澤的好友之一,同行之人便是王境澤那位一直推崇白話文的好友。
小李一臉期待道:“唐大人,既然大家都想讓您寫詩,不如您試試?”
一時間,所有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有不少人在等著看笑話。
那表情太過明顯,根本躲不過唐歡的眼睛。
他輕輕探口氣,“既然如此,那就讓我想一想,也讓你們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
“要我說,現(xiàn)在京城的才子們也不過如此啊!”
說完,唐歡便一手撐在下巴上。
看樣子,是準備思索作詩了。
王境澤見狀說道:“大人,臨近中午,要不讓人先送午飯過來,等下午時再作詩?”
“不必,不就是一首詩麼,小爺我信手拈來。”
這話惹得不少人嗤笑一聲。
作詩又不是說話,哪裏有信手拈來一說。
倒也有人能夠七步成詩,但絕對不是唐歡這等人能夠做到的。
抱著這樣想法的人不少,尤其是雷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唐歡身上。
事情越來越朝著他預想的方向走,隻等著唐歡做完詩,他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出麵。
畢竟唐歡的姿態(tài)囂張,已經引得不少書生不滿。
“寫什麼詩好呢?”
唐歡感受著身下船隻搖晃。
他望著湖麵水波漣漪泛濫,人們的倒影懸在水下。
一輪紅日正定個在水中。
“雖然不太符合現(xiàn)在的場景,但也算得上勉強,而且這可真是一首好詩……”
唐歡一把抓住李大奎的手,“我說,你大聲地念。”
李大奎頓時心潮澎湃起來,他喝口水潤了潤嗓子,立即準備起來。
耳邊響起唐歡的聲音,兩句詩緩緩地響起。
李大奎的眼睛頓時瞪大了。
即便是不怎麼懂詩的李大奎,在聽到這兩句詩之後都忍不住感覺微微發(fā)抖。
“愣著做什麼!”
唐歡催促一聲。
李大奎立即站起身,他朝四周環(huán)顧一圈,抱拳大聲喊道:“大人作詩兩句,請諸位評鑒。”
輕咳一聲之後,李大奎扯著大嗓門大聲喊道: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