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唐歡微笑著抬起手,攔住正欲離開的李大奎。
他笑瞇瞇地看向崔元兆,然後撓了撓耳朵,“你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崔元兆臉不由黑了下來。
這可是蹬鼻子上臉了。
崔元兆哪裏受過這種氣,差點就忍不了。
可真要動起手來,張大不是對麵那個李大奎的對手。
這裏還是人家的地盤。
自己父親宰相的身份也沒有任何用處。
最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那副赤裸畫像仍然在對方的手裏,崔元兆無法保證對方不會把畫像送到京城去。
這是他致命的軟肋,絕對不能發(fā)生那樣的事。
崔元兆越想越覺得悲哀,自己幾乎是被對方握住了命脈。
“我願意花錢……”
越說下來,聲音越低,到最後幾乎像是蚊子哼哼一樣。
崔元兆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沒臉見人了,連看都不看去看王境澤。
至於張大,現(xiàn)在崔元兆恨不得動手把他好好地教訓收拾一頓,誰讓自己跟王境澤都被畫了,反而張大僥幸逃脫了這樣的結局。
一抬頭,崔元兆便對上唐歡的笑容。
分明是無比和善的笑容,可此時看來卻像是魔鬼一樣。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摸不透這個年輕人的想法,甚至比經(jīng)常喜怒無常的父親還要複雜,難以想象猜測。
現(xiàn)在看到唐歡的笑,崔元兆心裏就不停打鼓。
但轉念一想,隻要自己拿到那幅畫之後立即毀滅,那就沒有任何人能證明這一切。
就算有七槐縣的認證又如何,京城的人隻會覺得那些人信口開河。
到那個時候崔元兆有的是辦法將這件事甩得幹幹淨淨。
“你給我等著……”
崔元兆準備先行假意服軟,之後再驟然發(fā)難。
突然,崔元兆聽到唐歡歎了一口氣。
“哎,如果你之前就同意該多好,也省得事情變得這麼麻煩對吧,現(xiàn)在你想花錢贖迴畫,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崔元兆死死盯著唐歡,“你……想讓我怎麼做。”
唐歡幾乎沒有思索,脫口而出道:“五百兩。”
說完,他直接咧嘴笑了起來,露出自己一嘴大白牙。
崔元兆眼簾低垂,甚至沒有猶豫,“好!”
他接著咬了咬牙,“你必須答應我,隻要我出錢,就立即把這幅畫交給我!”
唐歡朝李大奎招了招手,後者將那幅畫遞到唐歡手裏。
在向崔元兆揚了揚之後,唐歡輕笑道:“就等著看你的誠意了,身為宰相家的公子哥,五百兩應該隻是一個小數(shù)目吧。”
一邊克製著不悅和怒意,崔元兆一邊讓張大走到自己麵前。
到了這一步,張大也知道自己少爺是什麼意思,從身上取出幾張百兩麵額的銀票。
銀票交到唐歡手裏之後,他用力地嗅了嗅,笑道:“金錢的味道真是讓人著迷啊。”
隨手將銀票交給雪娥,唐歡再度換上先前的笑臉。
崔元兆隻覺得“咯噔”一聲,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不由分說地從唐歡手裏搶過那副畫,然後用力地撕得粉碎。
等到畫被撕成碎片落了一地,確保沒法在被人拚湊起來,崔元兆立即放聲大笑起來。
心頭的壓力消失無蹤,他頓時變得兇惡起來。
“好你個唐歡,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我要你不得好死。”
崔元兆突然變了模樣。
這可把王境澤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位好友是吃錯了什麼東西。
倒是張大早有預料,已經(jīng)摩拳擦掌侍立在崔元兆身旁。
類似的情況張大並不少見,自家少爺反悔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見怪不怪。
“少爺,您先走,哪怕拚上我這條命我也幫您攔住這些人,隻要您能迴到京城讓大人出麵,七槐縣這些人必然付出慘烈的代價,隻要您到那時記得在我墳前告訴我一聲……”
張大神情悲涼,仿佛這條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崔元兆頓時有些感動,“好,張大,你忠心耿耿本公子記住了,來年清明我會給你燒數(shù)不清的銀子跟美女,你放心地去吧!”
看著這主仆二人在麵前上演生離死別的戲碼,王境澤隻覺得有一些尷尬。
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隱約有些被感染到。
反觀對麵的幾人,卻是另外的一般模樣。
雪娥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直接翻了個白眼。
李大奎則是雙手抱在胸前,一點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唐歡,從始至終都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看得讓人心裏發(fā)慌。
難道,事情還有變?
王境澤敏銳地從對方的神情中猜到些什麼,可因為隻來過七槐縣一次,大部分了解也隻是聽別人說起。
這就導致他對唐歡根本不熟悉,自然不清楚這位縣令會怎麼做。
王境澤想要提醒崔元兆小心,這才發(fā)現(xiàn)主仆二人已經(jīng)神情悲壯地做好告別。
“喂喂喂,你們有完沒完了。”
李大奎不耐煩地開口喊了一聲。
張大瞬間打了個哆嗦,麵對這個自己不是對手的家夥,他心裏沒有一丁點的底氣,隻希望能夠為少爺拖延更長時間。
雖然大部分時候少爺喜怒無常,但出手闊綽,這幾年沒少從他這裏賺取銀子。
如果真的因為少爺死在七槐縣,自己的老母親也會得到善待。
值了!
張大鼓足勇氣,怒喝一聲給自己壯膽。
下一秒,他便快步往前跑去,準備跟李大奎動手。
緊接著,一個黑漆漆的管子指向張大。
麵對這個陌生的玩意,張大一時間不由自主地產生極度畏懼的心裏。
他甚至懷疑,如果自己真的敢動一下,恐怕下一秒就會遭遇特別糟糕的事情。
“你想做什麼?”
唐歡握著手裏改良過的火銃,笑嗬嗬地向張大問道。
“沒什麼……”
唐歡將火銃指向崔元兆,後者已經(jīng)趁著剛才短暫的混亂轉身準備逃離。
此時根本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下一秒,“砰”的一聲巨響。
宛若驚雷。
炸裂般的巨響讓離得最近的張大陣陣耳鳴。
崔元兆也矗立在原地,一點都不敢動。
剛才他感覺到一股勁風從身邊經(jīng)過,接著腳邊就出現(xiàn)一個碗大的坑。
崔元兆顫顫巍巍地迴頭,高高舉起雙手。
此時他看著那個奇形怪狀的玩意,仿佛看到了末日一般。
“哼,跟我比流氓?”唐歡心中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