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示好就擺在麵前,崔仁師和善的笑容看似如沐春風。
可此刻卻讓唐歡有些不安。
自己跟崔仁師非親非故,對方突然示好,看上去就不太對勁。
“感謝崔相好意,隻是無功不受祿,唐歡恐怕難以勝任……”
不管他,先拒絕了再說。
真點頭答應了,後續的麻煩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呢。
而且自己都有女皇帝當靠山了,何必再去找一個不得人心的奸相。
對這個結果崔仁師有些意外,崔元兆更是大吃一驚。
崔元兆轉過身,一直盯著唐歡。
“唐大人,您有這麼大的本事,何必留在七槐縣那種小地方,京城這麼大,足以您施展自己的本事,再加上我爹還賞識你,將來肯定平步青雲,難道您不希望做大官嗎?”
唐歡搖了搖頭,“我當一個小官習慣了,真讓我當大官,怕是應付不來!
“怎麼會,要我說你比現在朝中的那些酒囊飯袋強多了,每天來找我爹的那些人一個個溜須拍馬,真做起事來屁用沒用,不如你十分之一!
崔元兆說話一點不留情麵,將崔相一脈的人罵了個遍。
唐歡並不知道朝中有哪些人為崔仁師效力,但聽到這番話,也有些忍不住笑意。
反觀崔仁師已經帶著一絲怒意,“你這小子,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崔元兆不服氣,反駁道:“難道我說錯了吧?就連那雷丁不也是如此,”不就是靠著自己的一個尚書職位才能耀武揚威,反正我是看他不爽。
這下指名道心,唐歡就聽懂了。
怪不得崔元兆跟雷炎合不來,這是看人家老子就不爽啊。
“見笑了,犬子說話不動腦子,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崔元兆明顯不認同崔仁師的話,但當著唐歡的麵,他也沒有繼續跟崔仁師爭執。
“說起來,有件事還是要謝謝你。”
“崔相說的,是元兆跟我的合作?”
“不錯,雖說小人書跟小說的生意並沒有多大,但好歹讓他有個事做,不至於像以前一樣無所事事!
這也是崔仁師想要見唐歡一麵的理由。
過去的十幾年裏,崔元兆從未有一天讓人省心過,結果這段時間突然安分了下來。
這對崔仁師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
至於小人書跟小說具體能賺多少錢,崔仁師並沒有過問,隻當崔元兆在小打小鬧。
“元兆喜歡小說,能夠做這件事也不是壞事,畢竟人這一輩子是否能做喜歡的事情很難說。”
聞言崔元兆立即眼神火熱地看著唐歡。
唐大人果然是懂自己的。
這段時間以來,他投入到小說生意之中無法自拔,隻覺得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仿佛再也找不到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情。
“不知唐大人的理想是什麼呢?”
崔仁師順著話題詢問起來。
“以前,想著入朝為官,報效國家,隻可惜後來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被趕到七槐縣那地方。”
“後來嘛,我想的就很簡單,隻想著發財,帶著百姓們過上好日子!
崔仁師略顯詫異道:“大多數人都想升官發財,唐大人隻想著發財,卻沒想著升官?”
唐歡搖頭,“升官麻煩事太多,要考慮這,要處理那,實在是煩不甚煩……”
擔心崔仁師繼續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唐歡指了指火鍋。
“水開了,該下菜了。”
崔仁師這才放棄追問,幾人開始陸陸續續下菜,接著吃了起來。
期間崔仁師讓人送來好酒,招唿唐歡共飲幾杯。
唐歡並未拒絕。
幾杯酒下肚,話題便輕鬆了不少。
隻是隱約之間崔仁師仍然在嚐試著將話題放到朝廷大事之上,唐歡便開始裝糊塗,一味地說著七槐縣的各種小事。
再加上崔元兆喝了幾杯酒麵紅耳赤,不停追問七槐縣的趣事,算是為唐歡打了很好的掩護。
整整一個時辰之後,唐歡搖搖晃晃起身。
“感謝崔相今日邀請,下官不勝酒力,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再親自登門拜訪。”
崔仁師掃了一眼唐歡麵前空掉的兩個酒壺,微微點頭道:“元兆,送一送唐大人。”
“好!
崔元兆伸手將唐歡攙扶起來,頓時感覺到沉甸甸的。
他埋怨道:“爹,唐大人喝不了酒,你還非得讓人家跟你喝這麼多!
“趕緊送人迴去,別說這麼多廢話!”
崔元兆嘀嘀咕咕地攙扶著唐歡走出包廂。
待到耳邊聲音消散,崔仁師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放下酒杯。
他的目光放到方才唐歡坐過的地方,迴想著這一個時辰之內發生的事情。
“麵對我的主動示好,多少人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偏偏他婉言拒絕,這樣的人放眼京城能有多少呢?”
“隻想發財,不想升官,還是看不下這些小小官職呢?你是完全沒有野心,還是野心太大?”
崔仁師並沒有喝醉的模樣,他也很清楚唐歡並沒有喝醉。
哪有人能夠在喝醉之後仍然敏銳地避開自己的話題,仍然顧左右而言他呢?
崔仁師緩緩起身,從窗前向下望去。
隻見酒樓門前,李大奎將人從崔元兆手邊接過。
哪怕兩個人攙扶,唐歡仍然走得東倒西歪,甚至幾次將同行二人拽到在地。
崔仁師不由疑惑起來,“難道是我錯了?他真的是不勝酒力?”
難道這一切都隻是湊巧而已?
再看酒桌上的空酒壺,那的確是不少酒,尋常人的確該醉了。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隻是仍然有一個疑問縈繞在崔仁師的心頭,“陛下到底為什麼召他入宮呢?”
想不通。
“趙全!”
崔仁師朝門外高喝一聲。
趙全立即推門走了進來,“大人,有什麼吩咐?”
“查,這幾年來唐歡所做的一切都給我查清楚,我要知道他是否跟陛下有過更多的接觸。”
“是!
崔仁師不相信,陛下會突然對一個縣令感興趣。
這中間肯定隱藏著其他的事情。
與此同時,搖搖晃晃的三人已經走遠。
待到走的足夠遠之後,原本還東倒西歪的唐歡突然站穩,臉上的迷蒙一掃而空,眼神也變得無比銳利。
李大奎無奈抱怨道:“大人,要裝這麼久嗎?”
一旁的秦羽有些傻眼,“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