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邊唐歡似帶笑意的聲音，柳丹青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他沒有了剛來這裏時的意氣風發。
再看著所有工人們都無視了工部的人，開始重新拿起工具忙碌起來，柳丹青更覺得心裏堵著一口氣。
“我不相信！”
柳丹青反駁道，“我不相信陛下會突然同意你在南區亂來，我才是工部尚書，她不可能讓你越過我做這種事情。”
唐歡聽完笑了笑，“柳大人，你是工部尚書沒錯，可為什麼陛下不能越過你呢？還是好好想想吧，這些年你有沒有讓陛下滿意，畢竟這工部尚書讓誰來做都是陛下一句話的事。”
柳丹青怔了怔，咬咬牙沒有說話。
他掃了麵前的工人們一眼，用力揮袖道：“走。”
工部眾人耷拉著腦袋跟在柳丹青背後離開。
還不等走遠，他們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陣大笑和嘲諷聲。
“什麼工部，在詩仙大人麵前根本不夠看，我還以為他們有多厲害呢，現在不還是得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離開。”
“就是就是，詩仙大人可真威風，不過他那句話說的真對，這工部尚書由誰來當都是陛下說了算，也許詩仙大人比他當得更好呢。”
柳丹青依稀聽到那些話，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他不由地開始想，難道陛下真打算換了自己？
近一年之內，陛下的確不是很待見自己。
六部之中，工部也漸漸地成為地位最低的一兩個。
幾位尚書之中他也是比較隱身的存在。
“大人，陛下該不會真的已經同意唐歡在南區施工吧，咱們工部沒有收到消息啊。”
有人走到柳丹青身邊，帶著疑問說道。
見柳丹青不迴答，那人接著提醒道：“大人，我覺得您還是入宮走一趟，打探一下陛下的口風，不然今天之事傳出去，咱們工部就要成為一個笑話了。”
柳丹青怒道：“閉嘴！”
一眾工部的人嚇得瑟瑟發抖，方才說話之人更是大氣不敢出。
柳丹青沉默著一言不發，他越走越快，最終直接甩開下屬們，獨自往皇宮趕去。
禦書房內，柳丹青見到了女帝武瀾汐。
他在那裏跪了足有半個時辰，女帝始終都看著麵前的奏章，並未抬頭看他。
倒是林婉兒幾次打量了幾眼，可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柳丹青年紀已經有些大了，膝蓋開始受不了，隻能硬著頭皮開口。
“陛下，那唐歡無緣無故在南區帶著一大批人施工，將我工部視如無物，還請陛下好好責罰唐歡。”
“啊，柳大人，你什麼時候來的？”
武瀾汐微微抬起頭，一副意外的表情。
她接著說道：“婉兒，給大人賜座。”
林婉兒取來一個小馬紮，放到柳丹青麵前。
柳丹青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膝蓋，緩解了一下疼痛。
正欲坐下，突然聽到武瀾汐說道：“你說唐歡那事啊，他有跟朕說過，畢竟是為南區百姓造福，而且他還願意自掏腰包，朕沒理由拒絕，不是嗎？”
柳丹青此時弓著身子，屁股距離小凳子隻剩幾公分。
可最終他還是無奈地站起身，沒能坐下。
的確，唐歡說的是對的，這件事早就得到了陛下的點頭。
可偏偏陛下沒有通知工部。
柳丹青有些不信邪，苦笑道：“原來是這樣，既然是為百姓們做事，陛下也該通知工部一聲，我們也可以去幫一幫唐大人，不至於像今天一樣鬧了誤會。”
“是嗎？”
武瀾汐冷哼一聲。
“可朕記得，之前幾次提起南區之時，柳大人一直都在向朕訴苦，說那邊的事情是一個大麻煩，短時間內無法處理，既然柳大人解決不了，那把這件事交給唐歡沒問題吧？難道柳大人有什麼意見不成？”
麵對女帝的反問，柳丹青不敢開口反駁。
他能感受到女帝言語中對自己的不滿。
果然，是因為此前自己的幾次推脫，導致女帝對自己寒心，這才有了今日。
柳丹青的一顆心沉到了骨子裏。
後續女帝都說了些什麼柳丹青早已聽不到，他渾渾噩噩地站在那裏，直到林婉兒在旁催促了好幾遍，示意柳丹青可以離開，他才走出禦書房。
剛到門口，便有人上前攙扶著柳丹青。
“李公公？”柳丹青認出眼前之人是大太監李蓮英。
李蓮英表情凝重道：“柳大人這是怎麼了，生病了嗎？您的臉色很難看。”
柳丹青輕輕揮了揮手，“無妨，隻是有些累了。”
“那我送柳大人出宮。”
“不必了，有勞李公公費心，我自己走吧。”
柳丹青默默離開皇宮，他沒有迴自己府上，也沒有去工部，直接朝宰相府走去。
等柳丹青再次來到宰相府時，此前的那幾位大人已經不在這裏，崔仁師再一次在書房內接待了他。
“宰相。”
崔仁師看著柳丹青頹唐的模樣，猜到什麼。
“看起來事情不太順利。”
柳丹青苦笑一聲道：“唐歡準備在南區施工建造房屋工廠，以此改善南區百姓的生活，我本欲阻止，擔心他出盡風頭，可卻得知此事早已得到陛下的點頭同意。”
“你事先沒有收到消息？”崔仁師詫異道。
柳丹青重重歎口氣，“沒有，事後我親自進宮走了一趟，陛下對我的態度很不滿意，恐怕今後我不能為宰相分憂了。”
“此話怎講？”崔仁師追問道。
“我懷疑，陛下已經不滿我的工作，準備換一位工部尚書。”
柳丹青從皇宮出來後就感到濃重的危機，他甚至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被陛下允許告老還鄉。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的？就算陛下有所不滿，可她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來擔任工部尚書。”
“宰相覺得那唐歡是否適合這個位置呢？”
“唐歡剛剛才入翰林院，短時間內很難晉升，哪怕他被人們稱為詩仙展現出很好的才能，可沒有功績又怎麼可能上位。”
柳丹青目光灼灼地說道：“若是他真的改善了南區環境呢？”
崔仁師沉默下來。
是啊，若是唐歡真的改變了南區，將那裏從混亂之中解救出來，這可就是擺在眼前的功績。
畢竟南區已經是困擾大慶很長時間的問題，可要想改善哪有那麼容易，缺錢，這是最大的問題。
“你放心好了，唐歡不可能做到，他根本拿不出那麼多的銀子……”
可話還沒有說完崔仁師便愣住了。
唐歡是有銀子的。
崔仁師突然想到自家兒子跟唐歡合作的小人書生意，哪怕是崔元兆都賺了一筆錢，那唐歡呢？
而且崔仁師懷疑唐歡的生意不止是小人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