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遠及近的那名騎兵在近前之後,便單膝跪在了青年的麵前。
“尊敬的先生,受降城有消息送出來!”單膝跪地的騎兵說道。
“哦?”
青年眉毛一挑然手伸出手來。
這是一隻一看就知道隻能提筆不能拔刀的手。
按理來說,這樣一隻手的主人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鮮卑部落當中。
就算是有,也是那種極大的部落當中的貴族。
不可能是一個小部落之人。
即便是小部落當中長老的子女一樣需要練習騎射,驅趕牛羊。
這樣的一隻手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小部落當中?
青年伸出去的手接過來了一個錦囊,並且從錦囊當中拿出了一封信。
信是用紙張寫成的。
紙在草原來說,無比的貴重。
一般的鮮卑貴族都不會擁有。
而此時,卻隻用來傳遞信息。
青年打開了信件,看到了一目三行的將信箋上的內容記在了心裏。
當青年收起密信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形容的微笑。
“告訴你們將軍,有事情可以做了。”青年說了一句。
隨後守在青年身後的侍衛退下了一名。
沒過多大一會,一名身著黑色盔甲身材魁梧的年輕武將走了過來。
一身的鐵甲,在缺少鐵器的草原上就連鮮卑貴族也不一定會有。
那些鮮卑貴族多數用的都是鎖子甲,裏麵套上一層皮甲。
像是這用覆蓋全身的鐵甲隻有鮮卑單於的衛隊才配擁有。
身著鐵甲的青年將軍看起來並非是鮮卑人。
而是和青年一樣的漢人。
為什麼會有漢人出現在鮮卑部落?
文士模樣身上披著一件白色裘皮大衣的青年將剛剛看過的信遞給了青年將軍。
“甄氏商隊的事情看來已經被發現了,受降城的守將之一曹操已經出城前去調查了。”青年文士說道。
身著黑色盔甲的年輕將領皺著眉頭打開了密信。
“先生是要我現在出兵攔截曹操,將其誅殺在半路嘛?”青年將軍問道。
年輕的文士聽聞之後微笑的搖了搖頭。
“殺一個人很簡單,在簡單不過了,但這個人若是死的沒有任何意義,那殺之又有何用?”
青年將軍聽聞之後皺了皺眉說道:“難道先生的意思不是讓我截殺曹操保住甄氏的秘密嗎?”
青年文士搖了搖頭道:“如果隻是想保住甄氏的秘密很簡單,隻需派人把甄氏來過的痕跡抹除,那麼曹操還有什麼證明?”
“紅口白牙的話是搬不到如今的甄氏的!”
“那先生的意思是?”青年十分不解。
“如今積累的已經差不多了,在計乎進行的時候先讓他們內亂一點豈不是更好?”
“甄氏不過就是一群逐利的商人罷了,用過了就可以丟棄了。”
“去吧,通知匈奴人,告訴他們,截殺曹操但是不能殺了他,重傷其之後便可以。”
“另外通知受降城內的內應,一旦曹操重傷而迴時機成熟,便伺機奪取受降城。”
文士打扮的青年在說完這些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土坡上,鮮卑小部落的長老父子兩人看著遠處的這些漢人。
“父親,為什麼他們會一直在這裏?而單於的衛隊會給他們提供糧食?”中年男人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年老的長老瞇起了眼睛。
“你記住,越是堅固的城堡,越是容易在內部被人攻破!”
在距離受降城還有三天距離的一處草原之上。
曹操在十幾名騎兵的陪同之下,一同沿著甄氏來時的路追蹤了過來。
甄氏來時因為是負重前行,所以走的是並州,這樣路好走一些,也不容易在草原上遇到敵人。
但是迴程的時候因為是空車,所以速度快,就走幽州。
這樣反而會節省很多時間……
而曹操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沿著甄氏來時的路一路追查。
在距離受降城三天的時候,曹操終於發現了有所不同的地方。
“就在那裏!”曹操一指距離他們不遠處一片有過腳印的地方。
十幾騎縱馬而馳飛奔了過去。
在來到近前之後,曹操勒住戰馬然後從馬上翻身而下。
此時地麵上全是馬車行走過還有戰馬踩踏過的痕跡。
“在哪。”
曹操一指一片從另一個方向而來的馬蹄印。
這個方向的腳印顯然是從草原深處而來,而且看樣子數量絕對不會少於千匹戰馬。
“曹將軍,那麼是從北方而來,數量千餘騎左右,而且都是輕騎,不過看馬蹄的大小好像並非是鮮卑戰馬,更像是大宛良駒!”
閻柔派來跟隨曹操,並且保護曹操安全的王雙說道。
“大宛良駒?來自西域?”曹操皺了皺眉問道。
王雙點了點頭:“嗯,應當是。”
“很明顯這些騎兵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但是迴去的時候卻多了很多很多的馬車!”王雙繼續說道。
這就沒錯了!
曹操心裏豁然明了。
一定是甄氏在這裏和什麼人做了靈異筆記交易。
出關的馬車車隊明顯不止一百輛,但是在這裏進行過一次交易之後,才剩下了一百輛馬車。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會多出來那麼多的車夫。
因為馬車被趕走了,但是車夫顯然卻沒有和那些人一起走。
甄氏是和什麼人在交易?
他們交易的東西又是什麼?
積雪上到處都是車馬的痕跡。
甄氏商隊究竟在這裏和什麼人交易,又交易了什麼?
曹操皺了皺眉。
想來無非也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甄氏是在和鮮卑人做著某種交易。
而另一種則是匈奴人,南匈奴。
四年前涼州馬騰叛亂,陳皓領兵前去鎮壓,馬騰中途敗逃之後一度想要和南匈奴聯盟。
但卻被南匈奴的左賢王唿廚泉算計,將殺害於扶羅的罪名扣在了馬騰的身上。
左賢王唿廚泉因此登上了南匈奴大單於的位置,並且合理的對涼州發動了戰爭。
然而讓唿廚泉沒有想到的是,陳皓僅僅憑借著幾千人馬,就敢對抗十數萬的南匈奴狼騎。
而且還贏了!
陳皓在夜晚潛入了南匈奴大營,找到了於扶羅的兒子劉豹,將唿廚泉的計劃以及作為全盤托出。
劉豹當時便懷疑他的父親死因有蹊蹺,隻不過不敢說而已。
所以在陳皓找上門之後,劉豹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讓唿廚泉大敗。
戰敗之後的唿廚泉帶領殘部繞路並州逃往了鮮卑草原。
而南匈奴最後也沒有逃脫出他們應有的命運。
當時曹操帶著乞活軍,張遼等人從並州,再加上陳皓三麵合圍,將匈奴所有有生力量全部殲滅。
自此,南匈奴徹底覆滅,隻剩下了遁走鮮卑草原的唿廚泉。
唿廚泉為人善謀,且嗜殺兇狠,很快就在鮮卑草原上占據了一塊地盤。
曹操還有閻柔幾次出兵圍剿,但是均沒有找到唿廚泉。
曹操印象當中此人極為狡猾而且兇狠如狼。
除了南匈奴之外,那麼剩下的便是北部鮮卑了。
在北部鮮卑軻比能還有烏桓被陳皓徹底剿滅之後。
鮮卑如今隻剩下了南部的單於步度根一人。
沒有了軻比能的阻擋,步度根統一了鮮卑。
也正是因為這樣,使得乞活軍對鮮卑的戰事一度進入了僵化期。
逐漸強大了起來的南部鮮卑似乎也露出了一些獠牙。
草原上能進行這麼大宗交易的,一定隻有南匈奴的唿廚泉和南鮮卑的步度根集團。
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但不管怎麼說,甄氏都已經觸犯了大漢刑法。
而且還是很嚴重的事情。
“立刻迴城!”
想明白了一切的曹操下達了迴城的命令。
此事甚大,他自己無法決斷,需要把這個消息送迴到洛陽讓陳皓定奪。
因為這不光是關心政務以及大漢王朝的安危,同時,還關乎著陳皓的家事。
甄氏的甄薑乃是陳皓的妃嬪這一點曹操知曉。
而且陳皓給甄薑還有他的兒子取名一個稷字。
雖然曹操不知道陳皓是不是真的有心在日後將位置傳給自己的這個兒子。
但是最起碼很多人是這樣認為的。
這……就已經足夠了。
雖然甄氏的身份隻不過是一介商賈。
但是如今,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投身在了甄氏的門下,將家族未來的興旺都壓在了甄氏的身上。
“走吧!”
翻身上馬的曹操揮了揮手。
然而,就在他準備出發迴到受降城的時候,忽然草原的遠處響起了真真如同悶雷一樣的聲音。
在遠處的地平線上,一條翻卷著如同雪龍一樣的狂風正在朝著這邊唿嘯而來。
曹操頓時一驚。
那遠處的雖然像是一陣狂風,但曹操明白,那絕非是什麼狂風,而是草原上騎兵奔襲的樣子。
看樣足有數千之多。
而此時曹操的身邊不過十幾人。
“快走!快走!”
大驚失色的曹操命令道。
十幾騎翻身上馬便朝著受降城的方向狂奔。
草原雪域之上,南匈奴單於唿廚泉坐在馬上狂奔朝著曹操追趕。
在他身後,是無數已經被陳皓摧毀了家園的南匈奴騎兵。
“追上他們,記住,隻重傷,絕對不能殺了那個領頭之人。”唿廚泉命令道。
在唿廚泉的身邊,是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臉上帶著一條靜寧恐怖如同蜈蚣一樣的疤痕。
此人便是數日之前和甄治在這裏交易之人。
如今既然出現在唿廚泉的身邊,那便證明了那日和唿廚泉交易的就是南匈奴人。
但事實有時候並非是表麵這個樣子。
數千騎兵追趕十幾騎,隻要被追上就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而就算是有人到後麵進行拖延也絕對不會起到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