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裏,任莎莎腳下突然踏了空,連唿救都沒來得及叫喚一聲便沉了下去。緊接著,她感到一道濕冷之氣自腳下快速上行,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嘴裏便被那東西灌滿了,根本唿吸不來。
在被水嗆了幾口後,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直接落進池子裏去了。
方才那道濃霧來得太快,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人就已經失足落了水。
危難間掙紮無措時,她突然想起之前刷視頻時就有人科普過,不小心失足落水時,手不要舉高過頭頂,要保持低於肩膀,一會就會浮起來了。
於是她試著做了。
耐心地等了等,似乎真的在向上緩緩地浮起了,不一會,她感到頭頂已經浮出了水麵,緊接著是眼睛、鼻子。
鼻子露出水麵那一瞬間,她用力大口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不停地咳嗽了好一陣。這麼一咳,口中又被水灌進了好幾口!
這時,她再次按照視頻中教過的,仰起頭來,努力讓自己放鬆不要亂動。
就這樣,她仰著臉,小半邊身子浮出了水麵上,眼珠子滴溜溜地四處轉著,不敢輕舉妄動了。
周圍依舊濃霧籠罩著,能見度極低。
她不敢叫嚷,怕驚擾了身下的水底亦或是四圍的野獸。
她根本不會水,也不會武功,真要有點什麼,那她可就真的死定了。
就這麼死去,或許可以讓她迴到現實世界去,但剛才在水裏唿吸不過來時的恐懼,她根本就不能也不想再去麵對。
幸好這書內容持續時間沒有太長,不過四年時間的跨度,等把大結局熬出來了,再正常地迴去吧!
想到這,她眼睛不禁落下了眼淚。
她在水麵上漂浮了不多時便來到一處水麵濃霧籠罩之處。
斜眼看了看周圍,發現岸邊並不遠,也就一兩米的地方,於是便用沉在水底的手試探性地朝岸邊劃了劃。
漸漸地,離岸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手甚至能感受到水底有砂石被她帶起來了,於是試探著伸腿一探,發現能夠得著東西,於是在裏岸邊最後半米時她翻身試著爬了起來。
當腳底踏踏實實地踏到了東西時,她差點沒激動得哭出來,於是連滾帶爬地快速地爬上了岸上。
上了岸,她將眼角的淚水抹掉了,驚恐地觀察著四周陌生的環境。
她不確定自己到底在水麵上漂了多久,也不確定魏淩塵他們是否在附近。
這是她穿越到書裏的世界以來最手足無措的一次。
她靠在一塊大石頭上,想要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時,卻感到手臂上有股粘稠又溫熱的東西在往下流,於是抬手一看,這才發現,手在淌血,而傷口處似乎還有隻軟乎乎,顏色黢黑的東西扒在那裏。
“啊~~~!!!”
她毫無預兆地叫了起來,叫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因為她認出來了,那黢黑的東西便是她最害怕的東西——螞蟥。
來之前就聽說這東西又惡心,又恐怖,還會吸血,且啃出的傷口根本不會愈合,會不停地淌血,這下讓就這樣讓她見識到了,全身的雞皮疙瘩也跟著瞬間長了起來。
突然想到這東西一旦出現,有可能是成群結隊的,不知道其他地方……
剛要檢查其他地方,便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腿上爬著不少顏色黢黑,看上去軟乎乎的東西,驚得她再次“啊~~~”地尖叫了起來。
這一聲尖叫穿透夜的樹林,一道黑影正朝著她的方向快速地移動過來。
“莎莎!”
是魏淩塵的聲音。
聽到他的聲音,原本就被嚇得不輕的她,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於是迴道:
“嗚~我在這裏,救命啊~!”
不一會,一道黑影閃現到她跟前,看到她靠在石頭上,便矮下身子過來查看。
“師兄,有沒有帶鹽巴,我身上好多螞蟥在吸血……嗚……”
“有。”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來,打開了,用手攆起鹽粒替她往患處上撒。
剛才在整晚餐時,任莎莎就見過魏淩塵從懷裏把鹽拿出來用過,她當時還在心裏暗暗笑話這人古板又囉嗦,好在心夠細,這種事情都能想的到。不然吃著無鹽的肉,怕也是難以下咽的呢。
開口問他有沒有鹽其實也隻是隨便問了問,還好他真的帶過來了。
這迴她可不敢再笑話他了。
她身上被螞蟥蟄的患處實在太多了,有的部位過於羞恥,魏淩塵剛要繼續撒鹽時,手卻滯在了空中。
注意到了他的窘境,任莎莎伸手接過他手裏的鹽開口道:
“我自己來吧。”
起初鹽撒上去時,還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隻是看到那些螞蟥身上沾了鹽後便扭動著身子紛紛脫落了。
又過了一會,傷口患處開始辣得厲害,疼得她一直“斯哈斯哈”地叫著,原本因為看到魏淩塵來了已經止住的眼淚,這會又重新流了下來。
難怪人們形容痛上加痛為“傷口上撒鹽”,那種滋味是真的夠酸爽夠持久。
等那些東西都脫落下了,魏淩塵又讓她站起身來,幫她仔細地查看了下。
此刻的她,身上的衣服是夏天單薄的衣服,泡過水後,又薄又透地貼在身上,被他這麼一看,她嚇得連忙用手捂住了自己,身體也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去。
盡管此時是黑夜,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他臉上逐漸溫紅、發光。
他連忙背過身去,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遞給她,道:
“濕的衣裳脫下來湊合著先穿我的吧。”
她緩緩地伸手接過那件還帶著他體溫的外套,心頭不禁一暖,鼻子有些發酸。
見她接過衣服了,他又朝前走了些距離,依然背著她道:
“躲在石頭後麵換上。
放心吧,你不讓,我不會看的。”
被他這話撩得紅了臉,任莎莎頓時哭意全無。但陰霾一下子從心上完全掃除了,她人也在不經意間將一口濁氣吐了出來。
直到此刻,剛才的恐懼、不安、焦慮、茫然,才算真真正正地消失不見了。
他的背影就在不遠處,看著分外踏實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