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頂著一張跟遠末極其相似的臉的男子,身著墨色素衣,氣質與遠末相差甚遠。
遠末臉上總是帶著股單純、陽光的野勁,而記遠臉上雖然也總是掛著笑,但卻總給人一種清冷淡漠的感覺,臉上總是瞧不出情緒,總覺得被他隱藏起來。
這兩人恰似黑夜和白天般的兩個極端,一個動若脫兔,一個靜逸內斂,明明頂著幾乎相似的臉,卻極易分辨。
如果說看到遠末時隻是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見過,看到記遠本人,任莎莎已然理清了那股眼熟之感緣何而來。
記遠便是她剛穿越進書裏時見過的那位,醉仙坊的頭牌樂師記遠。
見到熟人,她連忙迴了個禮,道:
“兄弟是你呀,原來你是無情道的人。”
隻怪時間從初夏至初秋,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年,記遠也隻是匆匆見過兩次便去了南疆,所以一時半會想不起記遠究竟是誰了。
難怪無情祖師說自己之前很喜歡他,在穿越過來之前,原主任莎莎的確很喜歡他,一有機會就老往醉仙坊跑,每次去還隻見記遠一人。
他淡然一笑,迴道:
“正是在下,能得小姐記住是在下的榮幸。”
有點受不了他像應付恩客般的那一套,任莎莎尷尬地笑了笑,說道:
“這裏不是醉仙坊了,兄弟你大可不必再這般小心翼翼地說話了。倒是我現在都成這副麵目全非的模樣了,你卻還能認出來,也是難得。”
他薄唇動了動,終是沒將要說的話說出,憋了半天卻滿臉似是心疼地望向她道了句:
“小姐近來受苦了。”
苦嗎?也許吧。
但那是任莎莎的人生,她一個傳閱過來的人也隻是體驗了不到半年,又怎麼能將她這一生所受的苦嚐出一二來呢?
她幹幹一笑,道:
“不苦,這點事放在無情道,微不足道了。
對了,你既然是無情道的人,大可不必委身於醉仙坊啊,哎,之前多有得罪,想想都覺得自己欠抽,不過我現在已經傷得不像樣了,等傷都好了,哪天再讓你揍一頓報複迴來出……”
話未說完,嘴已被他抬手捂住了。
迎上她驚愕的目光,記遠慌亂地收迴了手,又行禮道:
“記遠得罪了。過去與小姐相處的時光是記遠這一生最難忘的,並不覺得受罪,小姐不必感到愧疚。”
任莎莎一聽,那一聲“一生最難忘”的像一把利劍般戳進了她的心髒:
剛穿原來時,他身上穿的可是女裝,女裝啊!原主任莎莎那個大壞蛋竟然逼人家穿那種東西,能不“一生最難忘”嘛?!
心裏愧疚不禁生氣,見他還在朝自己行著禮,她便抬著包紮成哆啦a夢的手扶住他的手臂道:
“哎呀兄弟你大可不必如此,難怪遠末說我之前欺辱你,確實是我不對,我……”
剛要繼續罪己陳述,旁邊一道“住手”聲傳了過來,隻見原本還在跟女子玩鬧的遠末不知何時衝到了兩人身邊,一把就將任莎莎的手打掉了。
她本就受著傷,被他這麼一打,疼的她“嗷”了聲,引得記遠連忙上前關切地問道:
“可是傷口又疼了?”
說著又轉向那個跟他麵容近乎相似的人怒斥道:
“遠末,不得無禮,沒看小姐還受著傷嗎?”
被嗬斥的遠末一臉無辜地看著他,道:
“兄長,你平日裏最嫌惡他人碰你,但凡有人碰到你的,無論那人武功高低,你大小都得摔上一頓,怎麼到了這女人……我好心幫你勸退她,你倒好,反倒罵起我來了?”
記遠按住了他的手,道:
“任小姐不似旁人,她……”
說著,他突然迴頭看向了任莎莎,眼裏似有東西在跳動,但很快又被他斂眸扭頭遮掩了過去。
“總而言之,你這般粗魯地待受傷的人,總是不對。”
他望向任莎莎時眸中有光,雖斂眸遮掩,但在遠末眼裏卻看的清清楚楚,於是驚愕地道:
“兄長,莫非你對她……”
他連忙用眼神警告著遠末閉嘴。
他雖乖乖地閉上嘴了,但心裏卻覺得憋屈得緊,於是氣憤地道:
“兄長腦子是出問題了……定是因為醉仙坊的酒中摻了假,把你都喝出問題了!”
丟下這話,他用力拂袖直接離去了。
看著自己弟弟那憤憤不平的背影,記遠歎了一口氣,但我很快又將自己臉上的表情收拾了,重新換上之前的笑,轉向任莎莎道:
“遠末從小性子頑劣,說話不過腦子,你別聽他胡說。”
任莎莎現在是寄人籬下,他要說什麼便由著他去,哪敢說個不字?
麵對記遠禮貌地說辭,也隻能笑著迴道:
“沒事,我也沒放在心上,他一直這樣的。話說迴來,你們是雙生子吧?”
他打趣地笑了笑,道:
“的確是,隻是我們性子不太一樣,遠末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他並無惡意,之前若是有衝撞之處,記遠代弟弟向你賠不是了。”
得,繞了半天又在說客氣話,聽得任莎莎隻覺得累得傷口突突地疼,於是幹脆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
“那小混蛋方才推疼我了,晚飯記得讓他把雞腿讓給我吃,不然明天早上我就把他的早餐搶了。
先不說了,疼……我先進去躺會。”
原本以為這樣就躲過了那極端的兄弟倆,結果等晚飯後,洗漱完畢的任莎莎迴房休息時,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才剛關上門,裏間便傳來一陣柔柔的男子的聲音:
“可是小姐迴來了?”
“誰?誰在裏麵?”
她一邊質問著,一邊衝進裏間一看,那記遠正在將她的被子仔細地鋪開,還貼心又細心地撫平著被子上的褶皺折痕,道:
“如今天已入秋,夜裏涼,女孩子還是多注意保暖比較好。”
一看到是他,任莎莎背靜靜貼住門,緊張地道:
“記遠……怎麼是你啊?這事芳姐姐會做的,不勞煩你了。”
見她一下子就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並沒有叫錯成遠末,記遠抬眸一笑,道:
“小姐怎麼會一眼就能認出我不是遠末?”
她擺了擺手,隻想他快些出去:
“又不是很難分……吶個,謝謝你幫我鋪被子,我想睡下了,你可不可以也迴去休息了?”
見她在下逐客令,記遠眸子暗了暗,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直起身子走向她,望向她滿臉的慌亂,道:
“小姐這是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