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承山沉默不語，不知道怎麼迴答。


    楊老夫人看到荊承山的樣子，已然明了，頓時怒火衝心，拍著桌子說道：“你糊塗呀，這種事情是你可以參與的嗎？”


    “皇權(quán)更迭，自古以來就是最兇險的，伴隨著腥風(fēng)血雨，無數(shù)人命喪黃泉，一著不慎，就有家破人亡的危險。”


    楊老夫人氣得心口疼，捂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


    “母親，小心身體。”荊承山想要站起來查看。


    “跪下，我還死不了。”楊老夫人怒斥道。


    荊承山立即跪下，苦澀道：“這正是泰康帝讓我們這些權(quán)貴子弟參軍的原因。”


    “最終都會成為皇帝的人質(zhì)，一旦朝中有人從中作梗，阻礙北境作戰(zhàn)。”


    “恐怕我們這些權(quán)貴子弟立刻會被送到北戎的屠刀之下。”


    “還有哪些人？”楊老夫人忍住怒火問道。


    荊承山猶豫一下，說了一些人名字。


    楊老夫人臉色蒼白，沒有想到晉王一黨，在朝中會有如此大實力，但這些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泰康帝能夠成為皇帝，不僅僅是因為大皇子身份，還有他那翻手為雲(yún)，覆手為雨的帝王手段。


    也就是人仁慈一點，否則晉王一黨不會如此做大。


    “晉王也是一個蠢貨，當(dāng)今皇帝還沒有駕崩呢，現(xiàn)在就出來上躥下跳，真的以為當(dāng)今皇帝仁慈？”


    “皇帝還沒有仁慈到舉不起屠刀的地步，這些年他下旨抄家滅族的權(quán)貴之家少嗎？”


    “無論是誰，威脅到了皇權(quán)的統(tǒng)治，當(dāng)今皇帝都會毫不留情地殺掉。”


    “你也是個蠢貨，趕著帶著雲(yún)北侯府去送死嗎？”楊老夫人恨恨地罵道。


    “母親，孩兒這不是沒有辦法，想要重振雲(yún)北侯府，重現(xiàn)祖父的聲威。”荊承山有些不甘的辯解道。


    “母親，十年前，兒子是五品官，十年後，兒子還是五品官，兒子現(xiàn)在都成為洛京的笑話了，我不甘心。”荊承山話語中透露一股恨意。


    “這還不是你自己犯下的錯，當(dāng)年，泰康帝因為你辦事有功，賞賜你玉佩，允許你帶著上朝，這可是天大榮耀。”


    “很多人嫉恨，都盯著你，找你的錯誤。”


    “可是你呢？不懂低調(diào)做人。”


    “反而得意忘形，和侍女吃酒玩樂，拿出玉佩來炫耀，不小心把禦賜的玉佩摔壞。”


    “褻瀆和毀壞禦賜之物，可是大罪。”


    “如果你能及時承認(rèn)錯誤，泰康帝也許不會怪罪，可是你呢？”


    “為了逃避罪責(zé)，竟然犯下欺君之罪，最後看實在是瞞不過。”


    “你竟然把打碎玉佩的罪責(zé)推脫給自己的兒子。”


    “雖然那個小家夥是庶子，不討大家喜愛，也是你一時衝動，酒後造出的種。”


    “你即使再不喜歡他，那畢竟也是你的骨血，你卻能把殺頭的罪責(zé)推到他的身上，你是何其的沒有擔(dān)當(dāng)？”


    “為了雲(yún)北侯府，我也默許你這麼做，我也有罪，現(xiàn)在就是報應(yīng)。”


    “雖然泰康帝饒恕玉佩被砸碎的罪過，但是你豈能騙過他，你這些年不受重用，都是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楊老夫人一連串的反問嗬斥，眼中帶著濃濃的失望。


    “你真的是比不上你父親，雖然他能力不行，但是最少有擔(dān)當(dāng)，可是看看你，你怎麼對得起雲(yún)北侯這爵位？”


    “我對不起雲(yún)北侯府列祖列宗，更對不起你父親在天之靈，我沒有教導(dǎo)好你。”楊老夫人捶首頓足，後悔萬分。


    “母親，你息怒，千萬要保證身體。”荊承山連忙勸阻道。


    楊老夫人神情落寞道：“看來這次我們雲(yún)北侯府想要脫身，根本就不可能。”


    楊老夫人雖然極度寵愛荊天明，但是在大事上還是拎得清，一點不糊塗。


    “我就是一個楊老夫人，年紀(jì)大了，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雲(yún)北侯府未來還是你來決定，我就不過問了。”


    “對了，讓人給我準(zhǔn)備三尺白綾，等將來抄家滅族的時候，我就不勞你們費心，直接自縊而死，也算對得起這侯爵老夫人的名頭。”


    楊老夫人並沒有阻止荊承山支持晉王，讓他自己選擇，也許她心裏也有一絲的期盼。


    “母親……”荊承山一臉愧疚道。


    “不要說了，目前對於泰康帝的旨意，我們還不能違背，送天明去北郊大營吧。”楊老夫人一臉無奈道。


    荊承山瞧了瞧已經(jīng)嚇傻的荊天明，點頭應(yīng)道：“是，母親。”


    荊天明萬念俱灰，仍在做著最後的掙紮，抽泣道：““父親，我不想死，難道就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荊承山搖搖頭，緩緩說道：“事情已經(jīng)到了沒有緩和餘地，如果你不去，泰康帝就有正當(dāng)理由收拾我們。”


    “除非……”


    剩下的話，荊承山剛想說出口，就被楊老夫人一眼瞪了迴去。


    “天明，我們荊家老祖宗就是從北境而崛起，那裏是我們家族的起源之地，你到那裏，說不定還可以重振先祖神威。”


    荊承山說完這些話，看看不成器的兒子，自己都不相信。


    荊天明頓時神色一亮，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興奮地說道，“父親，您是不是忘了？咱們雲(yún)北侯府的子嗣，並非隻有我，燎原城還有一個呢……”


    “你是說……？”


    荊承山猛然抬頭，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尷尬地望了楊老夫人一眼，又慢慢地坐迴去了。


    荊承山輕咳了一聲，見荊天明半點眼力勁兒都沒有，隻好尷尬地向楊老夫人問道：“母親，您看？”


    楊老夫人的目光卻直勾勾地停留在虛空中，兩顆渾濁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良久，她慢慢地站起身，緩緩說道：“天明是雲(yún)北侯府的嫡子，將來要繼承爵位的，即使是伯爵，那也是祖宗傳下來的，不等丟了。”


    “事關(guān)雲(yún)北侯府下一代的榮辱興衰，天明絕不能冒險。”


    “至於那個小家夥如果肯為雲(yún)北侯府出一份力，就多多照顧他。”


    “如果不肯，就算了，讓他在燎原城好好生活吧。”


    說罷，頭也不迴地向屋外走去，荊承山趕緊上前攙扶，被楊老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