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攸瀾說完了,也後知後覺這有點兒歧義。
見她怔神,忍不住笑了聲,“孤不是那個意思。”
他語氣如常,道:“你上衣被扯壞了,裙子卻還好好的,那便不必脫下裙子重新穿過。你自己提著裙子,孤來為你整理上衣,如此方便一些,也快一些。”
南雪音聽明白了,點點腦袋,溫吞道:“可是向來都是奴婢伺候殿下,怎麼能反過來,讓殿下來伺候奴婢呢?”
蕭攸瀾瞧著她:“不是你說讓孤幫你?孤答應了。”
他輕抬下頜,“提著裙子吧。”
南雪音乖乖照做。
衫子輕薄,蕭攸瀾將衫子下擺掖進她裙身時,仿佛在撫摸她的肌膚。
先是後腰,側身,最後是前胸。
這條紗裙束在胸下,蕭攸瀾沉了口氣才動手,他盡量小心避開,可在最後關頭,掌心還是碰到她的胸脯,輕輕地滑了過去。
一瞬間,兩個人皆是一怔。
蕭攸瀾眼中掠過一抹訝異。
這麼……軟的嗎?
南雪音的唿吸都頓住了,耳根瞬間爬上緋色。
她這會兒的羞恥並不全是裝出來的。
她對自己最不滿的地方便是胸脯,十來歲開始,原本平坦的前胸日漸隆起弧度,根據她的觀察,她比起尋常女子還要飽滿許多。
這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她的訓練與殺人,因此,南雪音總是用布層層纏繞,纏得越緊越放心。
但是為了成為宮女,她隻能放開那些包裹的布條,換上了肚兜。
肚兜那麼薄,根本掩不住什麼,也擋不住什麼。
僅僅是被蕭攸瀾的掌心擦過一下,難言的戰栗便蔓延了全身上下,令她說不出話,嚶嚀聲都在嘴邊即將溢出來了,她硬生生給咽了迴去。
“好了。”
蕭攸瀾率先打破沉默。
南雪音慢了半拍,才小聲道:“多謝殿下。”
頓了頓,又道:“接下來的奴婢自己來就好。”
蕭攸瀾“嗯”了一聲,紳士地轉開身,用後背對著她。
南雪音穿上褙子,撫平褶皺。
蕭攸瀾什麼都看不見,隻是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他情不自禁地垂下眼睛,望向自己的手掌。
等二人迴到院中,一切都已恢複如常。
女郎們三三兩兩地賞花、漫步或是飲茶閑話,好似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正殿,阮雲蟬尚未清醒,宗太後一個人從側殿走出來,南雪音隱約聽到裏邊傳出的啜泣聲,聽著像是竇芳春。
“剛才那兩個老婆子,哀家已經下令責罰了。”宗太後率先開腔。
“多謝太後娘娘,為奴婢做主。”南雪音順著道了謝,心想,這便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宗太後笑容慈祥,“走吧,一起去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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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賞花宴臨近結束。
賢妃對晏稚容實在是越看越滿意,幾乎是看待準兒媳的眼神,想了一想,表情和善道:“稚容,讓鳴玉送你迴去吧!”
晏稚容婉言:“賢妃娘娘好意,稚容心領,但怎麼好意思麻煩王爺呢?”
蕭鳴玉笑道:“不麻煩,本王住在角園,與你家倒是在一個方向。”
晏稚容望他一眼,沒再拒絕,“那就提前謝過王爺了。”
於是,二人並肩出了寶慈宮。
別家的貴女結伴離開,經過他們身旁時笑著打招唿,晏稚容掛上一如既往的端莊笑靨,向她們一一點頭。
最後,她偏過頭,看向了蕭鳴玉。
她發現蕭鳴玉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某處,順著望去,是太子和宮女豆蔻。她跟著看了一會兒,含笑揶揄:“難不成王爺也羨慕太子殿下有美人在側嗎?”
蕭鳴玉笑了一聲,“怎麼會?”
他側目看向她,一雙鳳眼注滿了深情,“那小宮女,不比晏姑娘貌美。”
晏稚容輕哼,“我卻沒有她那厲害本事呢。”
“這不一樣。她身份低微,需要依附男人、攀附男人,晏姑娘金枝玉葉,生下來就是要被愛著、寵著的,不必去學那些醃臢的手段本事。”
晏稚容被這話哄得高興,嘴角揚起弧度,“看來,王爺是很了解她那樣的女人。也是,誰都知道,蓮州端王府上美人無數。”
蕭鳴玉不緊不慢道:“是有幾個丫鬟通房,美人無數這樣的說辭,實在是以訛傳訛。”
他似乎無奈地歎了口氣,“若是本王也學太子清心寡欲,朝野上下難免有人議論本王沽名釣譽,垂涎東宮之位。養著那些女子,便是自保之舉,蓮州事務繁忙,本王連她們長什麼模樣都沒記全。”
晏稚容若有所思。
端王的車馬護送著晏稚容直到晏家門外。
晏稚容的父親晏劼正好在府上,聞訊出來道謝,二人又客套寒暄了一番。
告辭以後,蕭鳴玉迴到角園。
兩個美人還在他院中養著,一見他便千嬌百媚地喊“王爺”,就好像昨晚床上喊的那樣。
蕭鳴玉神情卻冷淡得很,道:“都去換身衣裳,穿褙子,紗裙。”
美人很快換了迴來。
蕭鳴玉靠坐在榻上,又道:“將你們的上衣扯亂,露出半邊的肩膀。”
一個美人聽得笑了:“王爺喜歡這一口呀?”
見另一個已經開始扯了,她趕緊也胡亂扯了起來。
蕭鳴玉盯著看,皺了眉頭,“不對,不夠亂。”
“不對,是另一邊肩膀。”
“……”
到最後,淩亂程度、裸露程度都已經挑不出錯處,蕭鳴玉卻還是不滿意,心煩意亂,半晌,憋出來一句:“滾!”
兩個美人皆是一驚,但她們懂得規矩,不多嘴,不拖延,很快出去了。
房中安靜下來,蕭鳴玉眼神放空,瞧著某處,似乎在自言自語,“這是任務,本王自然不好幫你……”
忽然,他想起和南雪音的初遇。
十歲的小姑娘和野狗搶包子,衣衫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露出了半邊肩膀。
那個時候她還小,又瘦又小。
蕭鳴玉一下想到,即便是那個時候,他也沒有先去幫她遮住肩膀。
他煩躁不已,抄起手邊的酒杯,猛地往牆上砸過去。
日暮時分,烏墜壯著膽子進來,道:“王爺,憐鶯姑娘到了。”
蕭鳴玉頹然靠坐在榻上,倦怠地掀起眼簾。
花憐鶯走上前來,雙眼濕紅,嬌嫩臉頰上仍掛著淚痕。她今日身上穿的是一件白綾褙子。
蕭鳴玉的黑眸微微地亮了。
她在他的腳邊跪地,梨花帶雨地訴說:“王爺,鶯鶯知錯了,求求王爺,不要不見憐鶯……”
蕭鳴玉坐起身,突然扯開她的衣襟。
花憐鶯發出驚唿。
蕭鳴玉又遮住了她的眼睛。
這是她們最不像的地方,遮住了,終於有了五六成的相似。
蕭鳴玉喉結滾動,俯下身,溫柔地吻上她的唇瓣。
花憐鶯有些意外,反應過來後,立馬拚了命地討好取悅他。
唇齒之間,蕭鳴玉忽地問:“為什麼從側殿出來,你和他更親近了?你們做了什麼?”
“……什麼?”
花憐鶯沒聽懂,下一瞬,被蕭鳴玉一把拽起,壓在榻上。
短暫的柔情消失殆盡,他什麼都不再說,動作粗魯,沒有任何的憐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