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音如今對於束遇的智慧有了一些全新的感悟,對於這種逼近真相的提問,壓根不給什麼迴答,隻是不鹹不淡地看他一眼。
束遇很快得出了他的結論,“我可真是愛胡思亂想,你怎麼可能不叫這個名字。”
南雪音心中哼笑,她就知道。
“姑娘比較喜歡什麼稱唿?”陸宴含笑問。
“不知道。”
南雪音是真的不知道。
小的時候,父母親親昵地喊她囡囡,偶爾也叫小雪。
其實南雪音非常喜歡小雪這個稱唿,隻是父母親去世之後,她便再也不願意其他人這般稱唿她了。
後來到了端王府,最開始的時候,蕭鳴玉喜歡喊她“音音”,其他人包括烏墜在內,都喊她“南姑娘”。
再後來蕭鳴玉對她沒有那麼好了,直接直唿她的名字“南雪音”。
這些稱唿,南雪音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不對啊,姓陸的。”
束遇終於察覺出了一絲絲陰謀的滋味,皺起了眉頭,“你怎麼逮著她東問西問,問了這麼多?你該不會是對她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陸宴一攤手,“不然怎麼說最了解你的還得是你的敵人呢。”
束遇一愣。
陸宴幹脆坦白,滿目真誠,向南雪音說道:“剛才我來的時候,看見了你與江景比劍,對你一見鍾情。剛才我又親眼見到你與太子殿下相處,感覺你似乎並沒有那麼喜歡太子殿下。因此我想問,你願意離開太子殿下,和我走嗎?”
束遇當場飆出來一句髒話。
難聽到南雪音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陸宴提醒:“不可以髒了花憐鶯姑娘的耳朵。”
束遇又惡狠狠飆出來一大堆髒話,說完了卷起袖子,“好你個陸宴,三天沒跟你打架你就皮癢,當著我的麵都敢撩撥我家太子殿下看上的女人!看老子今天揍不死你!”
說完就是一拳招唿上去。
陸宴及時躲開了,一邊應付著束遇的招式,一邊衝南雪音說道:“剛才我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的!你好好考慮考慮!”
“我,陸宴,小字清郡。我今年二十一歲,沒成親,隻有一個通房,一個侍妾,這些我不瞞著你,但你也放心,每迴我都讓她們喝避子湯藥,所以我還沒有孩子。你要是不喜歡她們兩個,我今天迴去就把她們送走!”
“我是家裏獨生子,叔叔伯伯都已經分了家了,並不住在一起。我爹陸錚,就是剛才讓你跟我切磋的那個,他都在軍營待著,很少迴家。我娘親身子骨不是很好,你要是嫁給我,那就是陸家主母,家中一切都由你來做主,我,整個陸家,都聽你的。”
若是尋常女子,聽到這兒已經心癢難耐地直唿想嫁了。
可是南雪音這些年一直在打架殺人,對於這種家境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聽了就跟沒聽一樣。
她看著二人扭打在一起,覺得他們二人實力不相上下,隻是陸宴分心和她說話,已經接連挨了好幾下了。
南雪音看了會兒,忽然開口:“陸宴是吧。”
陸宴還以為她是要同意了,立馬扭頭看過來。
這一下,被束遇把握機會,一記重拳擊中他的胸口,將他打飛出去好幾步,疼得好似心肝脾肺腎都裂開了。
陸宴齜牙咧嘴地瞪過去,“你小子,有完沒完?”
束遇不語,又是一拳揮來。
這一下動作太快,陸宴第一反應是他根本來不及躲閃。
“左移兩步。”南雪音道。
陸宴下意識地照做,那一拳正好擦著他的耳朵掠過,並未打中。
束遇皺眉,又掄圓了手臂攻來。
南雪音繼續提醒:“蹲下。”
“攻他下路。”
陸宴一一照辦,一記掃堂腿,迫使束遇後撤了幾步。
如此一來,便將戰局拉到了平衡。
南雪音滿意了,示意:“繼續打吧。”
束遇咬牙提醒她:“我們倆才是一夥的!你到底在幫誰!”
陸宴則是惦記著:“姑娘,剛才我跟你說的那些都是真心實意,你是怎麼想的?”
束遇沒好氣罵道:“王八蛋你還想這個!”
也顧不上跟南雪音生氣,又兇狠地攻去。
“住手。”
清冷聲線驟然響起,阻止了束遇的攻勢。
他不得已停下來,與陸宴一並轉身,齊唿:“太子殿下。”
陸錚好笑問道:“怎麼你們兩個又打起來了?”
束遇沒臉說,是因為你兒子肖想太子的女人。
陸宴也沒說,是因為我喜歡上了太子的女人。
倒不是怕挨親爹的打,而是因為沒得到正主的首肯,他不願意給她帶來麻煩。
蕭攸瀾在南雪音身旁站定了。
南雪音側目,“這麼快?”
她記得蕭鳴玉每次開會至少也得半個時辰。
她不知道,今日是因為蕭攸瀾特意強調,不要說廢話。
有個將領故技重施,開口就要大力誇讚當今陛下與太子殿下的英明領導,結果剛說了沒幾個字,就被蕭攸瀾打斷了。
他直言,說正事。
因此這個會結束得格外得早。
不過,往日蕭攸瀾是不會拒絕他們溜須拍馬的,馭下之術中,包括了這一方麵。
但今日不同。
今日,蕭攸瀾是覺得陸宴不對勁。
這種事情沒有直接證據,他要給陸錚麵子,因此不會直說,麵對南雪音的提問,他聲線輕緩,道:“東宮還有事要忙,能快則快。”
東宮忙碌這件事,天底下沒有人不知道,因此也沒有人懷疑。
南雪音也沒懷疑。
她隻是覺得可惜,還沒有來得及去抓蟲子,尤其是大蟑螂。
“迴去了。”
蕭攸瀾溫聲。
南雪音點頭。
畢竟剛才蕭攸瀾說的是東宮有事,陸錚等將領也不好說什麼挽留的話,眾人畢恭畢敬,齊聲高唿:“恭送太子殿下。”
陸宴也在其中,依依不舍,看了“花憐鶯”好幾眼——她還沒點頭呢。
“清郡。”
蕭攸瀾突然叫了他的小字。
陸宴看過去,“太子殿下?”
他不確定,是不是被太子發現了什麼端倪。
蕭攸瀾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表情,隻是淡聲說道:“今日是束遇冒犯了,讓軍醫瞧一瞧你身上的傷吧,若有任何藥材開銷,隻管報東宮,一切由東宮承擔。”
陸宴應聲稱是。
蕭攸瀾不再多說,收迴視線。
迴去的馬車上,南雪音感覺到蕭攸瀾情緒似乎不太好。
如果她還是豆蔻,她一定會問問他怎麼了。
可她現在是“花憐鶯”,這種事情,無足輕重。
“陸宴,”蕭攸瀾嗓音發沉,“是不是問了你,願不願意跟他走?”